這個猜測固然悲觀,卻非常地貼近現實。
我嗓音苦澀地說:“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求人不如求己,趁他不便現身,用他交到我手裏的資源速戰速決恐怕是我離機會最近的一刻了。”
顧雪靈鬆了口氣:“知道就好,你計劃好怎麽做了麽?我隨時可以去給你打下手。”
我含糊不得,隻能是把用過的理由再用一遍:“我打算先仔細想一想,至少得等想明白了再說。”
顧雪靈對我的了解比對她本人都來得更深,聽到這話立刻就明白我是尚在猶豫了,恨鐵不成鋼地歎息後,她選擇尊重我的打算。
我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所以這一次想得格外仔細,一天一夜之後才拿定了主意。
在此期間,我除了工作的時候還算專注以外,就連吃飯喝水都在魂遊天外地想這件事,而最終推了我一把的則是保羅打來的電話。
現在容熠川不知所蹤,這電話直接被轉進了總裁辦公室,被我這個暫時替他行駛總裁職權的人接了起來。
保羅有點工作狂的意思,得知容熠川不在公司,連原因都沒問,直接跟我匯報起了工作進度:“老徐總恢複得不錯,雖然還沒有完全蘇醒,但目前看來,已經恢複痛覺,紮針時有了反應。”
我聽說父親一日好過一日,心下別提多激動了,話音發顫地同保羅確認道:“那我爸是不是就快恢複意識了?”
保羅答的嚴謹:“這不好說,不過我可以先向你透露消息,奇跡發生的概率比原來大了。”
曾幾何時,大部分人都告訴我,我爸最好的結果就是在病**躺一輩子,讓我與其看著他受罪,倒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現在我無比慶幸自己沒有選擇放棄。
我鄭重向保羅道謝,稍稍整理過情緒後就給路秘書打了個電話過去,她帶人從容氏出發後便再未主動聯係過我,想來是搜尋計劃進行的並不順利。
電話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隻是公海上的信號實在一般。
路秘書的語氣十分憔悴:“林苒,接下來恐怕還得再辛苦你一陣,我們聯合了這邊的搜救隊一起出動,但是……隻找到了破損的遊艇殘骸,有人說曾經看到容總獨自乘它出海。”
我右眼皮當場跳了起來:“他好端端的怎麽會一個人出海?”
這行為實在是太過反常,哪怕解釋成是他在布局都顯得牽強,讓我按捺住了在電話裏跟路秘書講出猜測的衝動,而是提了個要求說:“我想去現場看看,也許能有新發現。”
這一次路秘書沒有再勸阻我,隻是將他們如今的所在用定位方式發給了我。
我花了半天時間去處理手頭上進行到一半的工作,然後對已經習慣了在這邊辦公的莫荔交代道:“容總那邊遇到了一點突**況,需要我過去看一看,在此期間,工作上的事交給你了。”
伴隨著我的話音,曾經從路秘書手裏交到我手裏的印章被我輕輕推到了她麵前,看得她大驚失色,下意識地退了好幾步。
莫荔難以置信地說:“公司裏有那麽多高管和董事,他們當中隨便挑個人出來都比我有管理公司的經驗,還是……再認真考慮一下吧。”
她原本堅決的話音隨著我越發認真的表情變得動搖起來,末了猶猶豫豫地問:“容總真的是去考察了麽?”
若是換作旁人,我絕對不敢將目前的實情透露半個字,那很可能會引起集團上下的震動。
可莫荔不一樣,她是容熠川心裏最重要的白月光,他為了她不惜以身入局,我要是再藏著掖著未免有些對不起他。
於是我委婉透露了一句:“他可以是。”
莫荔冰雪聰明,當即意識到我和容熠川是有很重要的事瞞著其他人,她沒有再追問原因,而是糾結著說:“林助理,我很感激你的栽培和信任,可是……我做的一直是翻譯工作。”
我生怕她會心生退意,連忙安慰道:“沒關係,這是最不要緊的,我之前做的也都是打雜的工作,但容總不在的時候,不也還是好端端地維持住了公司的運行麽?隻要鎮住別人就行了。”
莫荔聽得一臉恍惚,甚至不可置信地反手指著自己問我:“你說的能鎮住別人的人真的是我麽?”
不怪她覺得這事離譜,其實我也是一樣地感到恍惚。
可事已至此,相比於推其他不確定立場的高層代管集團事務,倒不如推一個毫無根基,又注定會被他另眼相待的莫荔上去。
我在心中默默地對莫荔說,你當然沒問題,因為你以後會是容熠川的夫人,容氏的老板娘,就算真出了什麽錯漏,他也不會舍得跟你計較的。
隻可惜這個緣由注定不能由我講出口,我硬著頭皮對莫荔說:“當然是你,因為全集團上下,我能信得過的人就你一個,你不必擔心之後的情況或者說有什麽心理負擔,我會盡快回來。”
雖然林苒表麵上的年齡比莫荔小,可骨子裏的事情騙不了人,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本該是被她當成妹妹來照顧的我,莫名占據了這段交情的主動權。
莫荔被我感動得一塌糊塗,主動張開雙臂擁抱了我:“我一定會努力把事情做好,絕不辜負你的信任!”
我輕輕回抱了她,溫聲道:“你也不必太勉強自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好。”
公司裏的事交代完畢,我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地又去到顧家,跟顧雪靈和還在休養中的母親見了一麵。
顧雪靈見我上門,二話不說就握住我的手問:“你是不是想好了?”
她叫我母親一聲幹媽,平時跟我有關的事都不會瞞著我母親,於是我省去了單獨再跟母親解釋一遍的麻煩,聲音輕而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打算先去公海找一找容熠川的蹤跡,能見到他本人最好,但見不到的話,知會路秘書一聲也是一樣的。他畢竟跟我有約定,又是我的恩人,我即便是先斬後奏,也得先跟他的人打個招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