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警察本以為又是素日裏常見的糾紛,結果卻在聽到我的名字時驚愕地抬了頭。

警察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我問:“你說你是徐泠然?一年前已經意外身亡的徐泠然?!”

伴隨著他的話音,其他同在一個大廳裏的其他人也看了過來,其中有他的同事,也有像我一樣來辦事的普通人。

此時每個人都在看我,目光震驚得像是大白天的見了鬼,更有甚者當著我的麵就在議論。

“不可能吧,南峰集團的大小姐不是連訃告都出了麽?她年紀輕輕就沒了,都火化了呀,我看過新聞了,當時殯儀館有好多記者呢……”

“應該就是重名吧,不然都一年多前的事了,真沒死的話,有的是機會站出來。”

“少一驚一乍的,這長得明顯不一樣吧……”

顧雪靈聽到路人獵奇似的討論,差點沒能壓住她的暴脾氣,多虧了莊明飛反應及時,迅速攔住了她。

我抓住機會,也連忙輕輕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是沒辦法的事,南峰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意外死亡的消息曾經在H市激起過驚濤駭浪。

尤其不久之後,我的父母便也相繼出事,讓沈承遠這個剛同我結婚沒多久的女婿成了公司的繼承者。

沈承遠一直偽裝得很好,在人前更是沒少表演對“亡妻”的深情,可與之有關的討論仍舊過了很久才平息——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我的死根本是另有隱情。

現在這樣的大動靜正中我的下懷,我非但沒有刻意低調,反而用足以讓他們也聽清楚的話音繼續道:“我就是南峰集團老徐總的女兒徐泠然,我申請帶我去做DNA鑒定,證明自己的身份。”

徐泠然的案子是已經結了的,現在忽然冒出來一個我,警方自然是十分重視,很快就有人將我帶到後麵,用最快的速度采集了DNA。

許是事關重大的緣故,報告以一個快到驚人的速度被送到了我麵前。

警局裏跟一年前的案件有關的證據在鑒證科被保存得很完善,其中自然也包括徐泠然這個當事人的DNA,而我們本就是一個人,鑒定結果自然是完全一致。

我在顧雪靈家中就提前激動過了,這時情緒出奇的平靜:“我來這裏是為了報警,沈承遠不僅對我實施了騙婚和謀殺,意圖吞並我家的財產……”

為了複仇改頭換麵這種事是好說不好聽,因此我避重就輕,單是講了沈承遠的事。

警方對此很是重視,即刻就傳喚了沈承遠。

他還沉浸在即將獲得五百萬的幻想中,以為至多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直到看到同在警局裏的我,這才瞬間變了臉色。

沈承遠用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看著我:“你報警了?!”

我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是我報的警,歡迎你的到來,不過這次來了,就別想走了。”

沈承遠顧不上理會我的陰陽怪氣,他吃驚地看著我質問:“你就不怕你紅杏出牆的事情被容熠川知道麽?”

他真心認為我會害怕這個。

我冷笑著回敬了他一句:“難道就許你敲詐勒索,不許我魚死網破麽?真是可笑。”

沈承遠身後站著的警察已經在催促了,但他堅持不肯往訊問室裏走,而是抓住最後一線生機,恨聲說起了警告我的話。

“你別忘了,你能在容氏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是大學新生的身份,如果讓容熠川知道你是個結過婚的破鞋,你猜他還會要你麽?你騙了他,以後你能有什麽好日子過?容熠川可是眼睛裏不揉沙子的人!”

他以己度人,認為我一定會舍不得到手的權柄,殊不知容氏原本就不屬於我。

容熠川心裏藏著的人是莫荔,他所希望的有資格替他守住公司的人一定也是她,而我最應該替他做的也已經不再是擋箭牌,而是成為莫荔的保護者。

現在沈承遠既是這樣歇斯底裏,我也不介意讓他認清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我勸你嘴巴放幹淨一點,反正我現在是在警局裏,想再多告你一項誹謗罪不成問題,還是說你債多了不愁,已經無所謂了?實話告訴你,我根本無所謂榮華富貴,不過是想報仇罷了。”

這話打消了他繼續威脅我的念頭,都說橫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現在的我儼然是站在了這條食物鏈頂端。

我看著沈承遠變得煞白的臉色和猙獰的神情,毫無情緒波動的想,原來大仇得報後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沈承遠最後的希望就此破滅,失魂落魄地被催促他的警方往前帶去。

我身為當事人,在申請過後得到了在單向玻璃後麵旁聽的權利,隻是不能出聲打擾他們。

訊問室裏光線昏暗,唯有一盞打在沈承遠麵前的白熾燈照出了他的狼狽,他試圖掙紮:“你們不能相信她的一麵之詞,她……她對我有誤會,所以故意陷害我!”

負責訊問的警察目光銳利,一看就是辦案經驗十分豐富,他開門見山地問:“所以你早就知道你的妻子徐泠然沒死,是麽?”

這個問題堪稱犀利,直擊了整件事的關鍵點。

“我……”沈承遠拖著長腔,顯然也意識到了回答的難點所在,他支支吾吾地說,“事情都是徐泠然自己說的,你們剛剛也聽到她承認自己的身份了,她這是詐死啊!”

警察不吃他這一套,板著臉質問:“你隻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沈承遠不肯坐以待斃,還想靠他的話術翻盤,但還不等他措辭完畢,警察已經厲聲開始了盤問:“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聽到沈承遠麵如死灰地回答:“……知道。”

警察沒給他留喘息的機會,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立刻又問:“既然你知道她還活著,為什麽要對外宣稱她死了,甚至還試圖去保險公司領取賠償金?”

沈承遠目光飄忽:“我跟她有誤會,她以為是我害她出的事,所以設局坑我,對了,要害她的人不是我,讓我再見她一麵,我還有個秘密要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