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熠川從未在我麵前親口承認過他對莫荔的心意,與他有關的一切全都是我蓄意接近他時,靠著一些被他隱藏住的信息自己分析出來的。
這本該是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秘密。
我望著容熠川冷峻的麵容,仿佛看到閻羅王在向我招手。
我硬著頭皮編了個自己都不信的理由,試圖糊弄他道:“畢竟莫荔是從法國總部過來工作的,她的合同還沒轉過來,萬一在國內出事的話,會很麻煩。”
話音緩緩落下,客廳裏仍舊靜的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直到容熠川發出一聲輕笑,沉默才被打破。
容熠川話音如常,仿佛是信了我的說辭:“我是不是該表揚你,考慮得真是越來越周到了。”
我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無論他心裏信不信,至少麵上是不打算追問緣故了,當即點頭如小雞啄米:“跟在你身邊工作久了,當然會有長進。”
容熠川唇角勾起些微幾不可見的弧度:“幾天不見,怎麽變得這麽會說話了?”
在我看來,他說這話就是打算轉移話題的意思了,這事是真的過去了。
莫荔是他的死穴,他不願意在我麵前承認也正常,畢竟少一個人知道,對莫荔來說就多一份安全。
我還在思索間,他先對我伸出手:“過來。”
他的手修長有力,看起來就有著讓人想要相信他的魔力。
哪怕是我早過了會被輕易吸引的那段時光,也仍是在同他十指交握的那一刻時有些羨慕莫荔。
羨慕她,能有個容熠川這樣的男人,為她處心積慮,為她謀劃萬全,為她甘願付出,為她不惜找了一個又一個替身來迷惑暗處的人。
不得不說,投胎是個技術活。
莫荔長相中上,能力中上,但是容熠川就是死心塌地地愛著她。
而我,原生臉幾乎是公認的美,但上天給我的確實沈承遠這個大坑。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容熠川見我半天沒說話,捏了捏我的手:“怎麽心不在焉的?”
我搖了搖頭:“沒,就是想起昨天處理的一個文件,有些記不清數據了,怕自己弄錯,給你惹麻煩。”
容熠川笑了一下:“你惹出來的麻煩,不是還有我給你兜底麽?”
“這算是獎勵我這陣子為莫……為公司鞠躬盡瘁嗎?”
容熠川挑眉:“還是說,你想要別的獎勵?”
我問:“還有別的獎勵?”
“你想要什麽,可以說說看。”
我張了張嘴,我想求他,以後合並了南峰集團之後,好好對待我爸的公司,還有那些跟著我爸半輩子的叔叔伯伯們。
但是又覺得現在說這個還有點為時尚早。
於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
“今天總是見你心事重重的,”容熠川說:“這次突然讓你接手整個集團,確實對你是個很大的考驗。畢竟你之前沒有管理經驗,對酒店行業也知之甚少,壓力很大吧?”
我幹笑了一下:“我就是怕自己做錯了事,辜負了你的信任。”
“我說了,你隨便做,都有我給你兜底。”
“可我不想給你捅婁子,我希望能幫到你。”
握著我手的那隻大手忽而間張開來,把我的手整個包裹在裏麵。
他的掌心幹燥溫暖,隻是力度微微有些大,捏得我有些疼。
容熠川說:“那就跟在我身邊,慢慢學,我教你。”
我搖頭:“算了,我不是這塊料。”
“你爸的公司,以後你難道不準備接手了嗎?”
我說:“我隻喜歡畫畫,管理我可以學,但沒有天賦,不一定做得好。容總,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我想要找個人來接手南峰集團……”
“誰?”
“啊?”
“你現在已經恢複了身份,你是徐家的獨生女,是南峰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倒下了一個沈承遠,還有千千萬萬個指望著一步登天的人瞄準了你,你還想重蹈覆轍嗎?”
我搖頭:“當然不想,所以我這次想找一個可靠的人選。”
容熠川嗤了一聲:“你當初不也覺得沈承遠很可靠?你的眼光……”
“我想找你。”
容熠川停了下來,微微蹙了蹙眉,然後用眼神跟我確認。
我再一次重重點頭:“容總,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分。你管理容氏已經很累了,不應該再給你添負擔,但是我不想看著我爸一輩子的心血在我手裏走向落寞,而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我可以簽一個股份轉讓協議,讓南峰集團全部合並到容氏旗下,以後南峰集團就是容氏旗下的一個分公司,歸您管。”
我的這一段話著實有些長,容熠川也沒著急,隻是靜靜地聽我說完。
“你的意思是……”
容熠川挑眉。
我說:“我想把南峰集團托付給您。”
容熠川忽而低頭淺笑了一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知道,意味著我讓徐家的公司改姓了容。”
“不止,”容熠川說:“你上次把公司托付給沈承遠,是因為他是你丈夫;你現在又把公司托付給我,我是你什麽人?”
“你是我……”
“不要說什麽恩人不恩人的,你也幫了我,我們各取所需,我並不是施恩不圖報,該拿的報酬我都已經拿了。”
他看著我。
目光裏像是帶著鉤子,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虛。
他這話什麽意思?
我搖頭:“容總,我不太懂。”
容熠川捏了捏我的手,歎息:“算了。”
“那你這算答應了嗎?”
他回過頭來,問我:“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您問。”
“你當初,喜歡沈承遠什麽?”
我愣了一下。
他的問題讓我有些始料未及。
我跟沈承遠的那段感情,與其說是感情,不如說是一個單方麵的局。
沈承遠布置好了一切,玩了一出“請君入甕”。
要真說感情,我覺得也不是容熠川對莫荔的這種,十幾年如一日的真心愛護。
“……我沒什麽感情經驗,”我苦笑了一下:“說起來也挺奇怪的,我之前的樣子長得其實挺好看的,但是這麽多年了,沒有一個男生追我。”
容熠川沒說話,但我看他的神情,好像絲毫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