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容熠川主動允諾對我父親的照顧,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要來得更讓人驚喜,我激動到了難以言喻的地步,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手臂已經緊緊摟在他脖子上了。

容熠川動作微微一僵,但是並沒有推開我,而是默默地由著我抱。

我知道,這一刻,忽然主動的我在他眼裏又變成了莫荔。

我的頭腦迅速降溫,在想起他曾經對我提過的要求的同時,選擇就這樣放任自己一次。

容熠川俊挺的容顏近在咫尺,他眸底盛滿了無法訴諸於口的情緒,看起來壓抑得快要變成一塊心病。

我投桃報李,索性鼓起勇氣往他唇上落下了一個吻,權當是還他昨晚落在我眉間的那個。

容熠川並不知道我當時尚未睡熟,自然也無法將這個吻跟之前的事聯係在一起,他以為我隻是一時情動,搭在身側的手貼上我的後背,是想要加深這個吻。

我輕輕推開了他,柔聲說道:“謝謝你願意幫我父親。”

他的手臂隻在半空中懸了片刻,便收回到身邊,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整理起了袖扣。

容熠川再開口時,話音裏帶上了幾分沙啞:“應該的。”

短短一句話被他說得意味深長,仿佛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了許多旁的事一樣,我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把心中疑惑講出口。

現在不適合說這些。

我選擇裝傻到底,借著用抽紙擦去淚痕的間隙,將目光落在了後視鏡上。

不遠處的療養院圍欄轉角處,正停著一輛看起來很低調的麵包車,乍一看就像是隨處可見的送貨車一樣,可我沒記錯的話,這輛車一早就在了。

容熠川看起來平靜,其實思緒已然是亂了,他眉宇間甚至多了分不尋常的憂鬱,應當是由幻夢中回到了現實,正沉浸在他對莫荔求而不得的傷感中。

我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隻默默地等他發動汽車,一起從療養院回了別墅。

他一路無話,回到家裏也沒多說什麽,除了午餐和晚餐時間外,一直都留在書房裏加班加點地處理工作上的事。

這樣勤勞的“休假”真是獨一份的別致。

等到入夜,我借口最近睡得不好,特意在睡前熱了兩杯牛奶助眠,一杯是給自己的,一杯則是給容熠川的。

容熠川平日裏並沒有在睡前喝牛奶的習慣,但見我都把杯子端到臥室來了,索性順其自然地接過去,將尚有餘溫的牛奶一飲而盡。

我借著小口啜飲牛奶的動作垂下眼簾,看似不曾注意他所在方向,實則用餘光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既怕他喝慣了咖啡,會嚐一口就將牛奶放下,也怕他會察覺到牛奶中不尋常的地方。

直到親眼看著他將空杯子放下,懸在我心中的大石頭才跟著一起落地,讓我趕忙又謊稱自己開始犯困,早早上床躺了下去。

容熠川已經親眼見識過我犯困的模樣,這時除了略帶憂慮地看了我一眼外,並未提出異議。

我近來算是裝睡裝出了經驗,無論容熠川是輕手輕腳地替我掖被角,還是很快就跟著一起犯困,上床躺到我身邊,都不曾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他手臂搭在我腰間,自然無比地將在他眼中已經熟睡的我摟進懷裏,才不可自控地心跳加速了一瞬。

沒辦法,這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我若是睜開眼睛,第一個瞧見的就是他的麵容。

我緊張不已地由著容熠川抱,直到枕畔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總算是鬆了口氣。

夜深人靜,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徹底打亂本就走一步看一步的計劃。

我耐心地等了許久,直到淩晨時分,確定容熠川絕對是睡著了無疑,這才輕輕挪開他的手臂放到被子裏,然後離開了他的懷抱。

臥室裏安靜到了連呼吸聲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的地步,外麵的人想必也多不到哪裏去。

自我安慰的話在心底講了許多,等到實際操作的這一刻,也還是難免緊張。

兩隻裝過牛奶的空杯子被我拿去樓下餐廳,等換過外出的衣服後,便迅速用清水衝洗幹淨,將它們擺回到了杯具架上原本的所在。

除了我,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容熠川的那杯牛奶裏其實是加了半片安眠藥。

臨出門之際,我沒想到自己會跟聽到響動,起夜查看異樣的阿姨猝不及防撞到一起。

阿姨麵露驚愕地問:“林小姐,都這麽晚了,你還是要出門嗎?有需要的話不如告訴我,讓我來處理。”

她目光來回地打量著我,是真心想要幫上我的忙。

“不用了。”我看起來雲淡風輕,其實心跳早快到了要從嗓子眼跳出來的地步,急中生智道,“我先前睡太多,入夜反倒不困了,想著出去透透氣。”

阿姨為人親切,並沒有察覺到我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所掩藏的忐忑不安,可我卻下意識地交握了雙手,緊張得連指甲刺進掌心的刺痛都察覺不到。

半片安眠藥而已,一旦阿姨察覺到不對,上樓試圖把容熠川叫醒,他絕對會立刻意識到是誰做的。

千鈞一發之際,阿姨摸了摸我外套的衣袖說:“林小姐,你這衣裳有點薄,出去散步別走太久了,外麵冷,萬一凍出個好歹就麻煩了。”

她是真心實意地在關心我,並不僅僅是為了完成工作。

我心中一暖,本就因為提心吊膽而覺不出冷意的身體放鬆下來,溫聲答應說:“嗯,我會注意的,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阿姨身上披著件厚衣服,一看就是聽到聲音後匆忙起身的,她目送我出了家門,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看了看樓梯的方向,到底沒有貿然上樓去打擾容熠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