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婆娑中,我咬著唇,仍舊保持著自衛的姿勢,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囁喏著:“你是個好人。”
容熠川似乎被我的回答逗笑了:“跟我走吧,你傷的很重,得去醫院。”
我又瑟縮了一下,別過臉不敢看他:“我去校醫院就行,我有大學生醫保,能報銷的……”
“你不用擔心錢,校醫院條件有限,你得好好做個全身檢查。”
我仍舊搖頭。
容熠川歎了口氣:“別這麽倔,萬一你真的殘了,高翻局可不要一個殘疾人當同聲傳譯。”
我像是聽到了什麽震驚的話,悠悠然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眼淚流得更凶了:“我……”
容熠川看我的眼神更加柔軟了:“你既然覺得我是個好人,那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愣了好久,才遲疑地,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校長也在,招呼著身邊的人:“去校醫院借個輪椅來吧,這孩子的傷的太重了,估計自己走不了。”
旁邊有兩個同學想來扶著我站起來,可我像是應激了的小貓,不管誰碰我,我都害怕地發抖,拒絕他們碰我。
我求助似的看向容熠川。
我用眼神告訴他,現在,我誰都不相信,隻相信他。
容熠川見狀,脫下外套丟給身後的秘書,蹲下身來抱我。
校長連忙阻止:“不行不行,怎麽能勞煩容總您呢,這孩子身上又是土又是血的,會把您的衣服弄髒的!”
容熠川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他抱我的時候,我像是受傷的小獸,不再反抗,乖順地窩在他的懷裏。
容熠川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香氣。
很好聞。
他還真是喜歡莫荔喜歡到了骨子裏。
隻可惜莫荔已經嫁作他人婦,他在國外等待多年,一樣失望而歸。
“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去醫院,嗯?”
我點了點頭,抬頭用依戀的眼神看他:“我冷。”
容熠川給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快步走上來,把他的外套給我蓋上。
“這樣好點了嗎?”
我點頭:“謝謝。”
秘書提醒他:“容總,我們得盡快去機場,我讓人送這位小姐去醫院吧。”
一聽到這話,我立刻緊張起來,害怕的抓著他胸口的前襟,哀求地看著他。
容熠川思索了一下,吩咐道:“你跟史密斯說一下,我臨時有點事,晚幾天去。”
秘書點了頭:“是。”
容熠川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我走出了學校大門。
秘書幫他打開車門,他沒把我放下,而是抱著我一起坐進了車裏。
車門關閉的前一秒,我看到了人群中的蘇婉和顧晴晴。
蘇婉在暗處衝我比了個大拇指,對我心服口服。
顧晴晴手臂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隻是看著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車門關閉,我被容熠川安置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他探身過來,幫我係好安全帶,特意調節了一下安全帶的位置,不讓它勒到我身上的傷口。
車裏也是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隻是此時,混合了一些我身上的血腥味。
秘書安頓好我們,也坐上了副駕駛,吩咐司機:“去H市中心醫院。”
她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是有些懷疑我,但是沒說什麽。
高級轎車隔音很好,車廂裏很靜謐。
我把頭靠在車門邊休息。
剛剛的鬧劇雖然是我策劃的,但身上的傷卻是真真切切的。
我一邊閉眼休息,一邊暗道一聲,今天這對夫婦可真是敬業。
男的真的下了死手,他老婆身上的傷估計也不輕。
不知過了多久,我有些迷離地睡著,聽到秘書在跟容熠川匯報情況。
“容總,史密斯回複了消息,說他知道了,會提前做好接待事宜。”
容熠川用食指在唇上壓了壓:“小聲點,她睡著了。”
秘書的聲音輕了許多:“是。”
容熠川問:“那個在舞台上劃傷了手臂的女孩怎麽樣?”
秘書說:“我帶她去校醫院處理過了,校醫說沒什麽大問題,養一陣子就好。”
“嗯。”
“容總,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容熠川輕笑:“你跟我這麽多年了,什麽時候這麽吞吞吐吐了?”
秘書欲言又止:“那個女孩手臂上的傷口,我私下詢問過校醫,那不是在音響上擦傷的,而是被刀劃傷的……估計又是一出苦肉計,衝著您來的。”
容熠川勾唇,有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雲淡風輕:“我知道。”
秘書也見怪不怪了:“這些女人,真是各個絞盡腦汁,都把您當成唐僧肉了。”
容熠川搖頭嗤笑:“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你還沒習慣嗎?”
“今天禮儀隊裏,有個身材火辣的禮儀小姐,看著也目的不純,她對您做什麽了嗎?”
“也沒做什麽,無非是不小心把茶水打翻在我褲子上,然後又要用紙巾來給我擦。”
容熠川說的隱晦。
但秘書一下就聽懂了,正在裝睡的我也聽懂了。
恐怕那茶水打翻的位置,不止是褲子,而是褲子上的某個重要部位。
秘書的眼中劃過一絲嫌惡:“惡心。”
容熠川說:“身在我這個位置,總要經曆這些的,習慣就好。”
秘書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用另外一種語言問道:“您覺得,您旁邊這個……是不是也是個別有用心的?”
容熠川偏頭看了我一眼。
此時的我,瘦弱無依,睡眠輕淺,臉上還殘留著淚水,但表情恬淡,不再防備。
我整個人很放鬆,沒有任何動作和表情,隻是隨著車子的顛簸而輕輕顛簸,仿佛真的睡著了一般。
但我聽得懂。
這個秘書說的是西班牙語。
不愧是容熠川身邊的秘書,確實有點東西。
容熠川皺眉:“說不好。”
秘書說:“看她身上的傷,如果真的是做戲,那還真挺能下血本的,也不怕真的把自己打殘廢了。”
“不管做任何事,總得有些沉沒成本,不是嗎?”
秘書輕笑:“也是,跟那個調麥克風的女生一樣,以為手臂上劃一刀就能接近您?未免太過天真了。我查過了,她可不是榕江大學的學生,而且底子不幹淨,之前跟過好幾個男人,是職業幹這一行的。”
容熠川用下巴點了點我,問道:“她的底細讓人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