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到站,浦傑一路保持過來僵如雕像的坐姿,渾身的肌肉都有些酸痛,一看到了目的地,趕忙輕輕推了一下趙曉珂的肩,柔聲說:“學妹,學妹,到站了。”
暈車加上沒有午休,外帶爬了兩個小時山,趙曉珂睡得還真是意外的香甜,輕輕嚶了一聲,腦袋微微動了一下,找了個枕得更舒服的地方,竟然沒醒。
他隻好提高音量,換了稱呼,“趙曉珂,趙曉珂,醒醒,咱們到了。”
濃密的睫毛顫了兩下,緩緩抬起。
混沌的意識略微清醒了一下後,趙曉珂馬上就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相對他們的關係來說太過親昵的姿態,低低驚叫一聲,趕忙紅著臉挺身坐起,整了整頭發,扶正眼鏡,輕輕說:“謝謝。我……靠了很久嗎?”
結果這一串動作碰掉了身上蓋的外套,她連忙彎腰去撿,結果咣的一下撞在前麵椅背上,臉頓時紅得更厲害了。
“還好,沒多久。”浦傑忍著笑接過外套,暗暗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已經沒有太大心理障礙地邀請說,“挺晚了,一起在外麵吃吧?”
趙曉珂雙手捂著臉揉了揉,看了看窗外已經暗下來的街景,拎起包點了點頭,“好吧,這附近有什麽?”
“我也不知道,轉轉看吧。你不急著回去吧?”他走出車門,跟賈文藝打了個招呼,看沙火在一邊說話,趕忙往另一邊走去。
趙曉珂打了個嗬欠,“不急,別太晚就好。”
最後他們也沒走出太遠,就在附近找了一個普通小館子,要了兩瓶啤酒,權作慶祝。
“你才出院,少喝點,別吃辣。對身體不好。”趙曉珂看了看菜單,否掉了他點的一道不夠健康的魚,換了比較家常的香菇油菜。
吃吃聊聊,不知不覺就到了快九點,打車把趙曉珂送到院門口,他到家都已經是九點過半。
跟爸媽簡單交代了一下行程和結果,聽他們道了道喜,浦傑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臥室,連電腦也懶得打開,洗了個澡就躺在了**,等著每天固定時段發放的精神大補到來。
沒想到方彤彤那邊也玩得很累,發了幾張今天拍的短視頻和照片,沒聊幾句就道了晚安睡覺。
不知不覺,假期就沒剩幾天了。而對於浦傑這樣的網絡寫手,本來就不存在什麽假日,不管兼職還是全職,想要進步就隻能把大部分空餘時間都毫不吝惜的用在碼字上才行。
這次的投稿回複很快,答案也很簡單,不通過。
雖然郵件下麵還慣例性地寫了一串歡迎來網站簽約分成作品,福利豐厚之類的話,可他目前就想看看自己的能力進步後到底可以拿到什麽樣的保底合約,馬上又找下一個網站的投稿郵箱發了過去。
他最近腦子裏多了一堆新構思,每一個的寫作衝動都好像爆發前的火山,熾熱濃烈就等著嘩啦一下噴個漫天遍野。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如果這一次投稿再失敗,他就放棄這個連保底白菜價都換不來的半成品,另起爐灶。
趙曉珂那些評論對他的影響其實不小,最近閱讀的一些寫作技巧更是受益匪淺,此時處於網站的空窗期,不正適合斬斷過往重新來過嗎?
考慮了半小時後,他打開Word,開始把最近的一個靈感轉化成實際的大綱。
對他來說,一本書最快樂的時光就是開頭和結尾,而相比需要漫長時光才能換來的完結喜悅,開頭的性價比就高了很多。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簡直就像主刀敬事房,一本接一本的幾萬字太監書流水線一樣生產。
意識到這樣會把自己寫廢掉的時候,他已經奢侈地揮霍了足足大半年。收獲的,僅僅是一串自己都不敢再用的筆名。
既然要告別過去,幹脆就連筆名也換掉。讓傑普那個ID,跟隨關閉的網站一起沉入網絡深不見底的墓群之中吧。
嗯……起個什麽好呢?他思來想去,這次的小說是偏古典的架空玄幻,那麽筆名也有點古意比較好。
想到趙曉珂給他寫評論時候用的筆名,他考慮了一下,決定也費點心思弄個類似的。
傑這個字有點常見,不好下手,幹脆從姓氏上作文章。
他們浦家沒出過太有名的,但搭個草棚子的蒲家,可出過一位文學大家,就是簡直集古代文人YY之大成的蒲鬆齡。
蒲鬆齡字劍臣,很有氣勢,去個草字頭來打字謎,就用劍臣斬草來當筆名好了。
敲定之後,他幹脆把主角的武器也從兩把毀神錘換成了一柄誅仙劍,太過特立獨行的設計,終歸還是需要強大的筆力支撐。為五虎斷門刀彭家翻案、主角長得天殘地缺之類的叛逆靈感,還是等以後有了大名氣再說吧。
為怪而怪,反而算不上別具一格。
這個筆名改的他甚是合意,沒考慮太多就直接在準備發文的幾個網站注冊備用,免得被人占掉。
風風火火碼了小一萬後,他樂陶陶上線,去讀者群裏通知了這個以後打算好好養起來的筆名,並順便預告了一下新書的大概內容。
群裏的讀者們適應良好,很快就沒有人再叫他傑大,有誌一同地換上了一個全新的四字稱呼。
奸臣大大。
你們這些用拚音輸入法的能不能不要這麽懶啊!
後麵的假期,他就在愉快的碼字中度過,隨著細綱的順利鋪開,新文的開頭順暢得連尿崩都不足以形容,硬要說的話,簡直就是急性腸炎患者,那洶湧澎湃的,根本停不下來。
直到上班第一天,他還在回味著自己筆下……啊不,自己鍵盤上主角飽受欺壓後劍**群魔,燃燒生命力竭而死,魂穿到另一條時間線的那一章開頭。
從文十餘載,就這次的開頭寫得最幹淨利落暢快淋漓,讓他想得太過專心,差點忘記自己已經升任主管,險些溜達著走進之前的辦公室裏。
鄭馨來得很早,一聽到他這邊開鎖,就匆匆跑了過來,跟他走進屋裏,反手關上房門,緊張兮兮地說:“浦哥,宋總……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