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外又塞了兩百給旅館老板娘,浦傑算是大致摸清了那個李麻子的底。

那是西角村人,在鎮上給木材行采石場開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村裏的家有個婆娘和兩個女娃,婆娘是五千塊買的,打斷了一條腿,在鎮上賺了點跑車錢,就又娶了個年輕的,養在鎮子裏,主要就在這邊過日子,但第一胎還是個閨女,脾氣就不太好,尋思著想找個能生兒子的。

七角山的兩個窮村裏出來的人在鎮上是有名的橫,窮還不要命,派出所等幾個地方挑臨時工,就用了不少那邊的人。

所以整個老石頭鎮都知道兩角村裏有多少齷齪事兒,老少爺們都拿來當成了下酒的談資,談得久了,甚至都覺得理所當然起來。

“人家也都是為了個香火嘛。”說到最後,那中年婦女撥拉開拽著她褲腿嚷嚷著想吃方便麵的孫女,抱起自己搖搖晃晃剛會走的孫子,滿臉慈愛地塞了一快糖到他嘴裏,“都是老鄉,誰好意思撕破這個臉麵喲。”

看來,對於這種地方來說,不管你帶著多大的善意而來,外鄉人這個身份,就已經注定了危險。

可能不是沒有鏟子想要狠狠挖掉這塊臭肉,但當一個地方所有的人都一樣的麻木不仁,再鋒利的鏟子,也隻能鏟在堅硬的石頭上,震麻了拿著鏟子的手。

回想了一下聽來的地址,浦傑出門走到等待的兄弟邊,說:“如果為了這次的事,進去蹲一年我給二十萬,有誰覺得願意,就舉一下手。”

很快,手都陸陸續續舉了起來。

“好,來三個身手好的跟著我,其餘人上車待命,眯會兒養養精神,咱們不久可能就要出發。”浦傑看了一眼路,“靜潔,我是路癡,你找找剛才那個大嫂說的住址,帶路。”

“嗯。”陳靜潔咬緊牙關點了點頭,快步走在前麵,走了兩步發現地麵凹凸不平,穿著高跟鞋特別費勁,而且之後可能還要上山,索性脫下來遞給浦傑,說,“浦總,你手勁大,幫我把跟掰了。”

哢嚓,兩聲之後,她穿回去,邁開大步,看著總算自如了許多。

雨漸漸大了,陳靜潔抬手擋著額前,看了一眼一座二層舊房的院門口旁邊的生鏽門牌,數了數巷子過來的房數,點頭道:“應該就是這兒了。”

門關著,裏麵有狗在叫。

浦傑用力拍了拍門,示意陳靜潔上來說話。

“誰啊?”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我是外地來這兒想去西角村辦事的,聽說有個李哥可以幫忙捎過去。是您嗎?”

“是我,但今兒個天兒不好,不跑。”

“我出一千。”浦傑開口說道,“回來你還管的話,再加五百。”

裏麵很快響起了拖鞋踩在水裏那啪唧啪唧的聲音,接著,門開了。

一個滿臉麻坑的青年叼著煙露出了臉,“你們這麽老晚往西角去幹啥?夜裏那個山道沒人走的。等明天吧,你真要去,明兒早晨鎮西路口那個餛飩攤等我,我……”他掃了一眼陳靜潔,話突然停頓了一下,“我給你們算便宜點,來回八百,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