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稍等你稍等，我太太醒了，嗯，我馬上給她接。”
下午四點多，浦傑看到孟沁瑤推門從裏間臥室出來，真是感覺她頭上都好像頂著光圈背後有雙翅膀，趕緊跑過去把手機遞上，“小瑤，是醫院承建商，那邊的事兒我都不清楚，正發愁怎麽往下聊呢。”
“瞧你，怎麽一頭汗。”孟沁瑤皺了皺眉，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麽浦傑會看起來這麽累，抬手給他擦了擦，接過電話放到耳邊，很流利地說，“是洪總嗎？哦，是我，小孟。對，剛才是我老公，哦，他沒管這一攤，你也知道，他是大忙人，這種小事都是我料理。對，對，行，不過設計圖我要再看看，這樣，下周我找個時間，咱們見麵談。我帶上我們將來的院長，有個專業人士，不犯錯。嗯，具體的到時候談。好，好，好的。不，不不不，這個你別管了，我有門路，保證開工後會及時到位。對。那，再見。”
浦傑正忙著貼她額頭感受體溫，確定她徹底不燒了，趕忙端來杯水湊到她唇邊，苦笑道：“真是隔行如隔山，我還說好歹也是當過副總的人，幫你回幾個電話總不成問題，結果一大半都是和醫院有關的，我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怎麽接茬。還好傑耀創投的事兒我幫你處理了幾個，不然我真是沒臉見你了。”
抿著杯子喝了大半杯熱水下去，孟沁瑤吸了吸還是不通氣的鼻子，輕聲說：“過了八月就好多了。醫院破土動工，投資公司開始運作，另外幾個子公司差不多也可以自行發展，咱們就可以考慮其他資金如何配置了。”
“我建議你先考慮陪我去旅遊一下放鬆放鬆，一天接一百多個電話我都替你累得慌。”
“為什麽要接那麽多？”孟沁瑤愣了一下，疑惑地問。
“可你兩個小時就攢了四十多個未接啊。下午我幫你這會兒也接了起碼三十多個，還不算我打著電話占線打不進來的。”
“不用全接的。”孟沁瑤忍俊不禁，過去捏了捏浦傑的臉頰，“老公，即使除掉廣告和推銷，也一樣有很多電話是沒必要接也沒必要回的，我是做總經理，又不是做銷售，哪兒能一天到晚接電話。重要的事情約一下麵談時間，加上有必要說兩句的事情，一天接二十多個電話打十幾個也就差不多了。”
“我說我沒助理幫忙那陣子怎麽電話接個不停……”浦傑自嘲一笑，道，“看見來電就擔心有事。”
“這一刻有什麽事，心裏總要大致有譜。”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皺眉道，“你還沒吃飯？”
“沒，不餓，正好等你。”他柔聲道，“今明兩天的會我都推了，請了病假。那邊不會說什麽。我盤算著，你要是退了燒，感冒不嚴重，咱們出去吃個飯，就退房走人往南去，怎麽樣？”
“也好，不用開會的話，那就回家吧。”
“不，不回家。”浦傑搖了搖頭，“明天周日，本來就該休息。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哪裏？”她坐到沙發上，打開補妝包拿出個小梳子抬手整理著有些淩亂的發，隨口問道，“你又有什麽新項目準備開始了嗎？我建議稍微延後一些，咱們在進行的太多了，最好還是一步一步來。八月份除了搞定子公司，還要早點把你那個慈善基金會開起來，爭取趕上給你冬窗時候的轉會收入抵消一些稅款。”
“不，雖然也打算花點錢，但不是你想得那樣。”浦傑柔聲道，“回去的路上，會經過我上大學的城市，我想，帶你回我的母校看看。在那座城市轉轉，去一些我去過的地方。那裏的醬菜很有名，驢肉也很好吃，我知道一個店非常美味，我帶你去吃。好嗎？”
孟沁瑤怔住，她緩緩放下梳子，“嗯……你的意思是，帶我去你的大學看看，然後去吃一點當地的特產？”
“說的簡單點吧還是，明天我什麽公事也不想安排，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待一天。隻是這時間段實在沒地方好去，不如就去我比較熟的，你要有什麽別的主意，不耽誤咱們晚上趕回東涵的話，也可以。”
“不，我沒意見。”她馬上抿住了一個頗為欣喜的微笑，“就去你說的地方，那兒還有你的老同學吧？要不要叫出來聚一聚，咱們結婚你都沒請他們。”
“行，這也算半個衣錦還鄉了。”
看著孟沁瑤興高采烈仿佛病都好了八成的模樣，浦傑的心裏隱隱作痛。
他越來越明顯的認識到，他這樣追求感情追求兩情相悅的多角關係，最後勢必會陷入到一種資源枯竭的狀態。
因為他不管變得多強，他的一天，也一樣隻有二十四個小時。
錢可以買來很多東西，買來的那些東西可以彌補寂寞，緩解孤獨，但終究，不可能消滅寂寞，驅散孤獨。
動了感情的女人，最渴望的其實是陪伴。
即使是事業型理性化懂得權衡利弊的孟沁瑤，能讓浦傑在身邊單獨陪伴一天，對她來說恐怕比新開一家公司還要高興。
那並沒有事業可以寄托的人呢？
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對著浦傑的照片修圖的方彤彤，把腦子裏塞滿公事晚上回去跟小狗聊天的鄭馨，肚子已經漸漸隆起卻隻能讓妹妹在身邊守著的沐華，弟弟遠赴布拉塔尼亞從此身邊就沒有親人的薛安，又有哪個不需要陪伴呢？
他沒有辦法把自己一分為五，其實就已經是最大的殘酷……
浦傑隱約覺得，俞靜思和裴樂那樣彼此獨立又有感情聯係的相處方式，其實才是對他而言最合適的。
可遇到喜歡的女孩，又有哪個男人能忍住不放在身邊，不給彼此一個身份上的約束呢？
當晚，浦傑帶著妻子在母校附近的酒店住下，看著窗外小旅館門口年輕的男生女生或羞澀或平靜或緊張或老練地相攜出出入入，感慨萬千。
“以前你肯定羨慕過吧。”穿著睡裙從後麵抱住了他的腰，孟沁瑤從他肩上望著下麵，帶著一絲笑意說道。
“嗯。”他坦白地承認。
“其實剛才辦入住手續的時候，好像有人把我誤會成這裏的女生了。”她若有所指地說，“有幾個男生沒看到你，光看見車，還挺鄙視地瞄了我幾眼。”
“學生麽，換我當年看到這情景，恐怕也是那個吃不到葡萄的狐狸臉。”他笑了笑，“畢竟是荷爾蒙過剩卻競爭力太小的年紀。”
“所以，別看他們了。”她拉著他轉過身，輕聲道，“怕被傳染感冒嗎？”
“不怕。”他笑起來，環住了她的腰。
“那麽，就不要在意那些該羨慕你的人了。”她勾住他的脖子，突然想到什麽，說，“對了，明天拜訪一下你們學校的校長，往這裏捐個幾百萬，也成立一個助學基金吧。”
“啊？為什麽？”
她皺了皺眉，開口道：“盡管你把基金會定成那麽個名字，我還是希望別人能覺得你其實是個熱愛公益慈善的好人，而不是個千金買一笑烽火戲諸侯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