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私事，當然還是這會兒說比較好。我也是突然有這個念頭，幸好你還沒睡。”浦傑很隨意地說，心裏盤算著，這事兒一時間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老媽買的肯定還是那種放到十年前照片裏不違和的款式，趙曉珂總感覺私人關係沒好到那個份上，而且太偏文藝風，估計會把他打扮成西南古城客棧老板，至於孟沁瑤，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再晚點打我就睡了。”看來鄭馨沒有熬夜的習慣，說著就打了個嗬欠，“那具體的明天見了再談吧，打卡前和下班後，不占工作時間，行了吧？我的好經理。”

“行，那就先這麽著。晚安。”

次日，浦傑特意早早出門往公司過去，路上考慮著在哪兒吃個早飯，想來想去，不自覺就到了那家紅豆粥屋門口，看了看全是成雙成對的，扭頭正要走，恰好看到鄭馨推著車子猶猶豫豫地走上了便道。

他看過去，她也看了過來，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越走越近。

浦傑沒說話，伸出手指了指粥屋。

鄭馨抿嘴低頭笑了笑，彎腰鎖好了車子。

看來，周六買衣服的事，有充分的時間談了。

一樣的地方，一樣的餐點，但鄭馨的心態明顯不再那麽緊張，有說有笑，還主動剝了蛋殼，非常自覺地把蛋黃挑給了他。

“你不喜歡成熟穩重的樣式啊？”往公司走去的路上，鄭馨很巧妙地把浦傑母親買的衣服類型換了個合適的形容詞，笑著說，“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特別顯年輕的嗎？”

“也不用特別，正常點有朝氣點就OK。我這年紀裝嫩也沒人信了啊。”他摸了摸新刮的下巴，心裏倒是明白，現在他的身體狀況遠比此前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巔峰的時候還要好得多得多。

“看你現在身材，裝學生沒人信，裝剛上班的小青年沒問題啦。”她笑著在他胳膊那兒比劃了一下，“武帥都沒你結實。”

“浦經理，鄭姐，早啊。”

側麵突然傳來涼颼颼的一句，把鄭馨嚇得都縮了縮肩膀。

扭頭看去，當然是搭李蓉車一起上班過來的孟沁瑤。她表情看上去倒是沒什麽，反正平常也是那種略有點凶的感覺，可眼神……浦傑對她心思大概有點把握，那多半是在生氣。

“小孟，早啊。我們……在吃早飯的地方碰到的。是吧，浦哥。”

浦傑嗯了一聲，說了聲早，就道：“上去吧，別在樓下聊天聊遲到。為這扣工資太傻了。”

孟沁瑤沒跟上來，而是落在後麵站定，看著鄭馨的背影發愣，似乎在考慮什麽很難想明白的問題。

李蓉拉起她的手，柔聲說：“打卡後到我辦公室來，咱們談談吧。”

“哦。”她扁了扁嘴，這才緩緩邁開了步。

公司的事情雖說正忙，但不要工資的有來頭實習生去財務經理辦公室待會兒，當然沒人能說什麽。孟沁瑤放好包，打開自己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後，瞄了滿臉小幸福的鄭馨一眼，就招呼一聲去了李蓉那邊。

李蓉就在等她，一見她進來，過去鎖上了門，拉著她坐下，柔聲問：“小瑤，你很討厭鄭馨嗎？”

“她有什麽值得我喜歡的地方嗎？”

“那她有什麽值得你討厭的地方嗎？”

“她搞辦公室戀情，滿腦子都想著男上司。”孟沁瑤不屑地說，跟著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當然，他們樂意我也管不著。”

“先不說他們倒底是不是已經在戀愛，就算是，他們沒有耽誤工作，公私分明的情況下，誰也不好說什麽。咱們這兒曆來都沒有禁止內部戀愛的規定，這你可是知道的。”

孟沁瑤當然知道，她老爸不光愛吃窩邊草，還喜歡把情人安排在自己身邊上班，近水樓台，公司幾乎相當於他自家的，當然沒誰能說什麽，那製訂員工守則的，總不好寫上這麽一條自毀前程。

“我，就是看不慣她。”她繃緊麵頰，小聲說。

“在吃醋，對嗎？”

“沒有。”她立刻瞪圓了眼，“蓉姨，我不是說過，沒到那個地步。我還觀察呢。”

李蓉歎了口氣，輕聲說：“你不是在觀察，小瑤，你是在期待。你希望他被你的好條件俘獲，能像被你哥苦心阻攔掉的那些男人一樣，想方設法追求你。”

“我才沒有。浦傑要也那樣，我早煩死走了。”孟沁瑤嘴硬地別開頭，但手卻攥成了拳頭。

“那麽，你決定來這裏實習，一下就預定了半年，連奧雷巴那邊給你安排好的油畫進修都推了，是為什麽？”

孟沁瑤皺起眉，“你給我哥打電話了？”

“慶鐸給我打的。你哥很擔心你，他說……你最近在家裏的情緒不太好，找我問了一些事情，也說了一些事情。小瑤，蓉姨不想看你不開心，你希望有什麽結果，還是能早些確定比較好。”

她沉默了片刻，輕聲說：“浦傑，他……好像在躲著我。”

“具體點呢？比如？”李蓉拉過她攥成拳頭的小手，包在掌心，柔聲問。

“沒有具體的例子，正常工作時候也沒什麽，可……可我就是覺得他在躲我。”孟沁瑤眯起眼睛，有點生氣地說，“他對鄭馨就不那樣。”

“小瑤，鄭馨從他上班就一直是他的同事，周冬玲還在的時候，下麵就他們倆搭檔輪流挨訓，你不能要求他這麽快就對你也一樣親密。”

“不是一回事。”孟沁瑤搖頭，堅定地說，“你說的是公事上，我說的是私下。再這麽下去，他們的關係肯定就不再是傳言了。”

李蓉笑了起來，“可你不是說你沒喜歡他到那地步嗎？你說你就是來看看，考察考察他。萬一有發展可能，你挺樂意跟他談第一場戀愛。你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嗎？他現在這樣，最多也就是跟你沒有發展可能而已。”

孟沁瑤弓起腰，雙手托住了麵頰，皺著眉看向前方，李蓉的話，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她認真地思考了很久，緩緩說：“好吧，我確實在吃醋。蓉姨，我……該去搶嗎？”

“這個要問你自己，我不能替你拿主意。”

“可……可我從小到大喜歡什麽根本就不用費勁，從來都是別人主動給我。”她扭過頭，氣哼哼地說，“我憑什麽為他破例？”

“所以說，這個要問你自己啊。”李蓉摸了摸她的頭，“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但愛情不是玩具，你哥哥沒辦法盛在包裝盒裏送給你。希望你能明白。”

孟沁瑤又考慮了很久，接著聽到走廊裏古麗娜在喊她。

她站起來，往門外走去，“我去忙了。謝謝你，蓉姨。”

看上去，她似乎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