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紅了天空，大概是房間的氣密性太好，爆炸的威力遠超過四分衛姐姐家那一場。
浦傑站起來，把狙擊槍背到後麵，摸出手槍，拉高衣領擋住還沒來得及去掉的一些其他特征，大步往燃燒的房屋走去。
離屋子較遠的幾個男人還有意識，看到浦傑這張陌生麵孔走進，掙紮著想去拿槍反擊。
浦傑當然不會給他們那個機會，很幹脆地瞄著他們的頭一槍一個挨個解決。
為了防止有被震昏的被他當作屍體放過，他回想著沐國蒼白冰冷的身軀，在每一個倒下的男人腦袋上都補了一槍。
換好彈夾後，他走到了躺在地上的圖裏妮身邊。
她胸前被窗戶爆開的玻璃劃得皮開肉綻，已經滿身是血，頭也被火焰舔舐成一片焦黑。
他用腳撥了一下她，一口汙血從她嘴裏咳出，伴著一聲垂死的呻吟，她勉強睜開了眼，死盯著眼前的人，跟著，驚訝地瞪圓。
“你……你是……那個……東方商人？”
浦傑知道蘭花螳螂的人多半都已經看過他的照片，他也無意再對一個將死之人掩飾，冷冷道：“沒錯，我親自來了，光靠殺手解決你們，難消我心頭之恨。你們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價。”
“雜種……”圖裏妮看著他手上和身後的槍，喃喃咒罵了兩句，問，“為什麽……多恩的槍，會在你手上？他……已經死了嗎？”
浦傑點了點頭，“沒錯，他跟瑟琳娜，都已經在下麵等你們了。你們這些螳螂，每一個都要死。”
她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奇異的微笑，“那……也挺好，那邊……總算還有個我看著不錯的……男人……在等我……”
“那麽，去吧。”他對準圖裏妮的頭，摟下扳機，結束了她死前最後的痛苦。
在圖裏妮的屍體前站了一會兒，浦傑蹲下檢查了幾具屍體，搜走了一些覺得還算有價值的東西。
他用圖裏妮的手機給黛比發了一條信息，“猜猜你剩餘的部下能堅持多久？——欣賞你的東方殺手。”
然後，不等回複，他就一槍打爆了那台手機，轉身大步走向來車中比較普通的那輛。
他不願意開那裝甲卡車，太招搖了。
把前後的車牌都徒手拽掉扔開不管，他籲了口氣，上車點火，一邊沿著路開，一邊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行動，是聯係一批人仗著對地形熟悉端掉琳達把守的加工廠，還是幹脆趁著黛比來不及反應殺向她那棟莊園別墅？
還沒等他想出一個結論，腦後突然傳來被涼冰冰的硬物頂住的感覺，一句口音非常濃厚的布拉塔尼亞語隨之響起，“別動，冷靜點繼續開車。”
那是個女人的嗓音，陰柔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做出的腔調，有種潮濕的樹葉上剛爬過了一條蛇的感覺。
浦傑認為這不是蘭花螳螂的後手，因為他如今的直覺也相當敏銳，但沒有感覺到半點殺意，以至於沒什麽反應就被槍頂住了腦袋。於是他繼續開車，沉默著思考應該如何回應。
他斜眼往後視鏡看了一眼，沒想到那個女人躲藏得非常巧妙，他根本看不到人影，隻能看見一隻舉著槍頂住他的胳膊，被黑色的衣袖包裹。
繃緊全身的肌肉準備著隨時作出反應，浦傑穩住車速，心想，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就找個能急轉彎的機會動手反擊。
但就在接近一個合適的彎道前，那個女人又一次開口：“你最好別打什麽歪主意，浦先生，我暫時無意殺你，但我不保證我能控製好不在你反擊時傷到你。”
浦傑幹脆把車緩緩停在了路邊，舉起雙手放到腦後，平靜地說：“我也感覺不到你有殺我的意思。”
“我從十歲就能不帶感情的殺人，你不該指望那種東西來判斷我的意圖。”那女人繼續說著，“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你撕掉偽裝，我真不相信我打算殺掉的對手竟然是個潛伏的大富翁。”
“你從什麽時候發現我的？”浦傑心裏一驚，他竟然完全沒注意到有人盯著自己。
“從你到這兒開始。”那女人的口氣沒有什麽情緒起伏，“我本來是在這裏伏擊圖裏妮的，結果，沒想到你幫我省了這個麻煩。”
“那麽，你想幹什麽？”浦傑想了想，決定單刀直入一點，“我想，應該不是準備綁架我換錢吧？”
“不，我是覺得，咱們應該有合作的可能。”
“作為一個商人，我倒是認為，合格的談判中不該有槍指著一方的頭。”他微微一笑，沉聲道，“而且，你顯然知道我，而我還不認識你。”
“我是Kasumi Hoshino。”她說出一個充滿東陽風味的名字。
但浦傑隻吸收過寥寥幾個東陽男優馬甲來提升技巧經驗，對東陽語還有點摸不到頭腦。
“那麽……我應該稱呼你卡斯密？”他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地問。
沒想到，那女人用口音濃重的漢語說：“你也可以叫我星野霞，星辰的星，原野的野，晚霞的霞。”
“你會說漢語？”浦傑瞬間感到親切無比，也換回了久違的母語，“星野霞是嗎？”
“我會說五種語言，都在能順利交流的程度。”星野霞還是沒有收起槍，緩緩說，“但我的艾斯巴尼亞語很糟糕，這給我帶來了不少麻煩。”
“需要我當翻譯嗎？”
“不必，我覺得，你能做到更重要的事。”她大概是有辦法控製自己嗓子的肌肉，突然之間，就換了一副悅耳柔和的聲線，“有興趣和我一起，找到那個叫蘇小婷的女人，然後殺掉她嗎？”
“即使不和你一起，我也會想盡辦法做那件事。那麽，我沒理由不跟你合作。”浦傑笑了兩聲，“話說，你什麽時候準備讓我看看合作夥伴的樣子，好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在和一把槍談判呢？”
“OK。”星野霞簡單地回答了一句，跟著，一抹瘦削的影子仿佛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浦傑的身後，手裏的槍，也像變魔術般消失不見。
浦傑看著後視鏡，有點感慨地想，大概也隻有東陽那種地方的黑幫，會舍得把這種女人訓練成職業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