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杜總。”浦傑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什麽事兒啊,讓你這大忙人親自給我打電話?”
杜英帥沉聲問道:“浦總,你現在在鮑比斯塔那邊嗎?”
“在。”浦傑看了一眼後座蜷縮著的富旺,“我剛從綁匪指定的地點把富旺接回來。”
“綁匪?”杜英帥一愣,似乎吃了一驚,“什麽綁匪?”
嘖,還裝得挺像。浦傑略一思忖,按照準備好的思路隨口編了一個故事,同時用手勢示意馮薇也聽著,做個交叉人證。
“難怪……我說怎麽治軍突然給我打電話,什麽都還沒說,就突然中斷了,我打回去就撥不通,問鮑比斯塔俱樂部的人,都亂七八糟講不清楚事情。”杜英帥帶著幾分期待問道,“那浦總你見到治軍了嗎?他是不是被綁匪把手機弄壞了?”
浦傑語調平穩地回答:“我不知道,杜兄是去交贖金的,我本來說出去轉轉,結果接到一個匿名電話,告訴我錢拿到了,給我個地點去領人,我就把人領回來了,這會兒正在往俱樂部去的路上呢。富旺的情況不太好,我打算直接飛到斯崴利亞,到我合作的萊頓集團給他安排一個詳細檢查,一會兒就坐私人飛機出發,杜總,你我這次見麵,就推遲到以後吧。”
“這樣麽……”杜英帥似乎陷入了沉思,“那好吧,這次怪我太忙,沒能抽出時間,等浦總你回東涵,咱們再碰頭詳談,我先聯係人找一下治軍,你忙吧。”
“好,回見。”
浦傑掛掉手機,望著馮薇沉聲道:“你記住了嗎?這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
馮薇穩住方向盤,點頭說:“我記住了。”
浦傑近距離看了看她的褲裝,笑道:“一會兒到了抓緊時間洗個澡換身衣服,進機場不要被人因為這個攔下來。另外,趕緊去買個同款式的手機,把卡插上接著用。你這兒不能露破綻。”
星野霞冷冷道:“馮小姐,你最好時刻記著,我可以追你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馮薇用力點了點頭,“我一定……一定記住,連夢話也保證不會說漏嘴。”
浦傑微微一笑,說:“那麽,等你父親痊愈之後,我再找你要中間人的聯係方式。到時候,我應該有空順藤摸一摸上麵到底是什麽瓜了。”
“其實……”馮薇壯著膽子說,“浦總,我……我說了你可能不信,但我真覺得,至少我的事情……和杜英帥沒有關係。那個杜治軍說話的聲音,特別像有兩次直接給我指示的那個人,中間人特別提醒過我那個聲音的話一定要聽。”
浦傑當然不信,隻是淡淡道:“馮薇,杜治軍能處理好的事情,當然不會讓杜英帥出麵。可你真覺得,一個謀士能擅自替主公拿這麽大的主意嗎?杜家在商圈,大權在握的終究是杜英帥。不過我也不會武斷,等回頭你搜集好中間人的消息給我,我會好好查一查真相的。”
馮薇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的確沒什麽說服力,就不再多言,隻是帶著頗為悔恨的表情盯著前方,專注地開車。
富旺應該是被打了什麽藥,之後一個多小時,星野霞都在仔細觀察他,注意他是不是醒了。但他一直沒有。
到了碼頭那邊,浦傑下車送了星野霞一程,離開車十幾米遠後,星野霞停下步子,望著他的側臉說:“浦君,像杜治軍和卡莫拉兄弟會這樣的對頭,你還有多少?”
浦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既然在往世界的上層爬,那麽,恐怕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敵人正在前方等著我吧。”
她撫摸著左臂的槍傷,緩緩道:“如果還有那樣的敵人,及時委托我。你是個大方的優質客戶,光吃你的單,就夠我花到下輩子去了。”
“我會的,畢竟這是唯一能讓你來我身邊呆著的理由。”浦傑笑道,“要不是怕應付不過來,我都巴不得多來幾個黑道組織放戰書。”
“我可不喜歡在你身邊呆著,為你服務一次太消耗體力了。比我殺十幾個人都累。”
浦傑戲謔道:“可你服務我一次少說殺了好幾億呢。”
星野霞絲毫沒有臉紅,隻微笑道:“我殺的人肚子裏也都有好幾億。”
看她準備告別,就這麽往後退了兩步,浦傑忍不住提醒道:“小霞,你已經用後背對著我過了,而且一次都沒有回頭看哦。”
“是麽,”星野霞難得露出了一個頗為少女的笑容,“我怎麽不記得了?”
她又往後退了兩步,收起了笑容,淡淡道:“浦君,以後,不要再親自做這種髒活了。我會為了你的委托而及時趕到的。”
“為什麽?”浦傑皺了皺眉,“我明明有這個能力,不是麽?”
星野霞很嚴肅地說:“殺人是一件會令人習慣的事。浦君,你不應該繼續放縱心裏的野獸。愛子曾經信誓旦旦地對我說,你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神。那麽,我希望你能成為那種讓世界越來越好的神,而非滿手鮮血的阿修羅。殺戮會汙染你的精神。”
“那難道就不會汙染你的嗎?”浦傑馬上反問道。
星野霞沉默了一會兒,笑了起來,“我……不是早就已經被徹底汙染過了麽。活生生的人在我眼裏,不過是一疊疊會行走的錢。我是個殺手,我可以這麽扭曲。可你不行,不然,我無法想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她又後退了兩步,揚聲道:“我知道你也許還會遇到不得不殺的人,那麽,就交給我來做吧。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那你願意為此留在我身邊嗎?”他趁機笑著問道,“你隨時可以幫忙的話,我自然就不用親自動手。你承諾,我就承諾。”
“浦君,我說過,我不適合留在你身邊。我答應每次委托都接,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星野霞摸了摸左手的槍傷,“以後,再有這樣的場合,我不會再給你武器了。你的心態已經到了臨界線,我不會讓你邁過去的。”
說完,不等浦傑再開口說什麽,她就那麽轉過身,大步離開。
這次,她依舊背對著浦傑,而且,渾身都很自然,並沒有戒備和緊繃。
她徑直走向那邊等著她的人,一次也沒有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