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苦苦維護的堤壩在淚水的衝擊下崩塌,胡麗麗雙手掩麵,泣不成聲,瘦削的肩膀不住的顫動,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無奈、心痛和傷悲都全部傾瀉在掌心。

一直等到那哀泣漸漸歸於平靜,浦傑才蹲下在胡麗麗的麵前,一字一句地說:“阿姨,隻要有我活著一天,我就會盡我全力照顧好彤彤的。即使她……她因為我的問題最後不肯跟我在一起,我也會給她全部的幫助,讓她能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我發誓,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將視她重於我自己。”

胡麗麗神情木然地抬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胸中屏住一會兒,長長吐了出來,“那麽,我就沒什麽要說的了。我想說的事情,就是這個。”

浦傑站起來,低頭望著這個瘦削憔悴的母親,他有些悔恨地想,如果自己沒有得到這個超能力,一切都還按部就班的照常發展,會不會胡麗麗的企業根本不會出問題,身體也不會有事,方彤彤可以像個真正的大學生那樣,高高興興無憂無慮,開心活潑地生活?

可惜,生活沒有假設。

發生的事情,已經永遠都不會改變。

“媽,你在廁所嗎?”

走廊拐角對著廁所的地方傳來了方彤彤擔心的聲音,胡麗麗神情一凜,趕忙抬手好好擦了擦眼睛,扶著椅子站起來,往那邊走過去,“彤彤,我在這兒呢。”

“大半夜這麽冷,你跑這兒……”方彤彤驚慌地跑了過來,可一句話沒問完,就變成了更驚愕的另一句,“阿傑,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是出差了嗎?媽……你們兩個……怎麽眼睛紅紅的?阿傑又惹你生氣了?”

胡麗麗搖了搖頭,拉過了女兒的胳膊挽住,柔聲說:“沒有,是我叫他來的,我有點事想跟他說。說過了,也就沒事了。談起你的事情,我有點感慨,眼睛就不太舒服。他沒惹我生氣,這次……我還挺高興的。”

“媽,他直接從外地趕回來的?”方彤彤扭頭看了浦傑一眼,不安地說,“我不是說他出差了嗎,你有事跟我說啊,叫他來幹什麽?他笨手笨腳的,什麽也幹不成。”

“我就是隨便一說想告訴他一聲,看看他能不能明早趕回來幫幫你,讓你別這麽累。誰知道他愣頭愣腦直接買票回來了。我正好有幾句話想囑咐他,已經說過了。你可別問他是什麽話,不然……媽媽就生氣了。”胡麗麗帶著虛弱的微笑,一路跟著方彤彤走到病房門口,卻沒進去,隻是坐在了外麵的休息椅上。

“你剛才一直讓我早點睡覺睡一會兒,不會就是因為知道他要來吧?”方彤彤顯然不信母親的借口,狐疑地打量著兩人,看過來看過去,“你們到底說什麽啦?幹嘛瞞著我啊?”

“真沒說什麽,阿姨……可能就是想考驗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特別喜歡你。”

方彤彤臉上一紅,瞪了他一眼,“當著我媽麵呢,瞎說什麽。討厭。媽……你不會真就是為了這個吧?”

胡麗麗感激地瞥了浦傑一眼,故意做出了電視劇裏惡丈母娘的刁鑽口吻:“為這個不可以嗎?你現在在他那兒上班,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是什麽心思難道你不知道?我憑什麽不能考驗一下他?跟你說彤彤,肯為你做傻事,那才叫真喜歡你。”

“仗著人家喜歡就讓人家做這做那,那才叫傻。”方彤彤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說,“你什麽時候也信那一套了,我的親媽哎。”

“好了不早了,彤彤,陪阿姨進去休息吧。我明天再過來看有什麽可幫忙的。”

方彤彤擺了擺手,“不用,這兒你能幫上什麽啊,你有空幫我……”她說到這兒,看了一眼胡麗麗,突然改口說,“算了,沒什麽需要你幫忙的,我媽你又照顧不了。你準我假就行。明天你球隊有熱身賽,回都回來了,去盯著唄,真閑就去醫院陪陪鄭馨姐。別來煩我媽了,我媽一見你就哭,討厭。”

“彤彤,阿姨剛才說了好多話,肯定口渴了,你去給阿姨兌點溫水來吧。”浦傑笑了笑,柔聲說道。

支走了方彤彤,他馬上壓低聲音問:“阿姨,如果您將來身上的問題需要治療,醫藥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一定幫您想辦法。就算是為了彤彤,您也不能放棄希望。”

“我懂。”胡麗麗平靜地說,“你說的事情,我早都已經想好了。”

方彤彤的動作很快,浦傑看她回來,也確實不願意打擾她們休息,就禮貌地告辭。

已經過了零點,他站了半天,才打到一輛出租車,順利回到了家。

到家不久,方彤彤的信息就發了過來,“幫我查查那些動手的人是誰,我媽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個一個咬死他們!”

浦傑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緩緩敲下了回複:“嗯,交給我了!”

之前那次險些撞死方彤彤,他還抱著有了救美機會的慶幸,沒怎麽真往心裏去,這次雖說也一樣算是變相做了大媒,可舊怨新仇加起來,讓他說什麽也不肯罷休。

既然已經是合夥人,自己工作得這麽賣力,打擾一下孟大律師,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浦傑考慮了一下,把那個車牌號發給了孟慶鐸,附上了一條信息,“請幫我查查這輛車是誰的。”

發完之後,浦傑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又從通訊錄裏翻出了韓永平的號碼,把一模一樣的消息,給他也發了一份。

不管那人是黑是白,這次說什麽也要讓他脫一層皮!

次日一早,孟慶鐸打來電話,大致問了一下事情,浦傑含糊帶過,隻說是新仇舊怨,叫他幫忙查查,不必做什麽別的。

熱身賽是下午四點開始,浦傑先往鄭馨那邊探望了一趟,鄭馨還以為他一大早下火車就過來,硬是又把他勸走。他不好解釋,隻好驅車離開。

在公司跟黃凱碰頭商量了幾件事情,薛安打來電話,說已經快要到東涵西站。

開車去接的路上,韓永平打來了電話,寒暄幾句後,直接說:“浦老弟,聽說你最近在搞經紀公司和足球俱樂部,老哥問一句,你們缺不缺合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