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隊上下洋溢的喜慶氣氛中，浦傑跟黃凱悄悄說了一聲，轉身離開。
才走出兩步，他就注意到更高處的看台座位上，竟然不知何時坐上了孟沁瑤。
“你也來看球？”他邁上台階，走過去坐到她身邊，笑著問。
“我來看你的事業。”她的笑若有若無，不過能聽出來心情不錯，“八個球，七個是你的小球員進的，我開始覺得，你的成功並不是運氣，你的確有非常驚人的眼光。”
“不然我哪兒來的底氣讓你哥哥放棄礦區那麽大的肥肉。”經曆了這一陣子的事情，浦傑已經有了明確的決心，那麽麵對孟大小姐，適當表現出自己能力所及範圍的效果是很必要的誘餌，“我當然是有信心讓他得到的比那樣更多，才敢在最後關頭反悔。”
“不過你的運氣也的確很重要。”孟沁瑤望著下麵正在場地邊跟蒲沛一起回顧剛才比賽暴露出的問題的球員們，輕聲說，“麓陰縣的結果出來了，所有想在這上麵分一杯羹的企業，全都血本無歸。朝陽集團的投資，也被更高級的壓力逼迫退出，東華能源的資金缺口，幾大銀行已經出麵解決。那邊，徹底被國家圈禁起來了。”
“幸好你們家已經止損了。”
“嗯。”她總算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笑容，“隻損失了些轉手東西的費用，拉拉雜雜十來萬，不算什麽。朝陽集團退出拿到的補償，比這可多了十倍不止。”
她轉頭看向浦傑，認真地問：“你今後打算就在這個行業幹下去了？”
“這是最適合我的行業，就算我想往別的地方伸手，我也需要這次創業的積累來起步。”浦傑攤開手，用刻意的無奈口氣說，“萬事開頭難，從最擅長的下手，以後如果找到更好的產業，不是不可以去試試看。”
“你的眼光僅限於看人對嗎？”
“沒錯，”浦傑很樂意讓這個誤解變成既定事實，半開玩笑地說，“我有堪稱特異功能一樣的眼睛，專門發現各種人才。”
“那你能看出我什麽嗎？”她笑著指了指自己，“比如我有沒有畫畫的才能，你能看出來嗎？”
“不能。”他壯了壯膽子，柔聲說，“因為我覺你得做什麽都會非常棒，那句俗話怎麽說的來著，什麽人眼裏出西施？”
“情人。”孟沁瑤隨口答道，旋即麵頰就浮現一抹淡色嫣紅，微微別開臉說，“你這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見長得快。”
聊了一會兒，浦傑惦記著還要跑兩家醫院，匆匆告辭。
先去鄭馨那邊再探望一下，鄭馨恢複得還算不錯，精神很好，飯量也上來了。不過聽說朝陽隊下午贏了個八比一，身為老球迷的鄭父來了勁兒，纏著他問東問西，到最後，說的話倒比女兒還多，讓鄭馨都有點不好意思。
沒吃晚飯，浦傑直接繞去五醫院瞅了一眼，給他們娘倆帶了一箱軟麵包一箱高鈣奶，萬一不方便吃飯，輕輕鬆鬆就可以在屋裏解決。
方彤彤大概是纏著母親沒問出結果，一見他來，說了聲下去打飯，就把他直接拽出了屋。
浦傑趕忙說：“你去打飯，我留在這兒陪阿姨吧。阿姨身邊沒人可不行。”
“不用，我媽行動挺方便的，一按鈴護士就來，你留這兒幹嘛，幫我拎東西。”她摁亮電梯按鈕，一抱手肘，皺著眉問，“阿傑，你老實跟我說，我媽昨天晚上大半夜把你叫來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我媽不是那麽任性的人。”
“阿姨說是為了考驗一下我，”浦傑想了想，決定還是隱瞞下自己那八九不離十的猜測，隻說確實聽到的事情，“我也覺得阿姨有點不對勁，可她連你都不肯告訴，難道還能告訴我啊。”
“這可奇了怪。”方彤彤的神情越發不安，“她突然想起來考驗你幹什麽，我……我明明跟她說了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想結婚。而且……我媽也不是那樣的人啊。”
電梯門一打開，兩人走進去，都沉默下來，直到再開門走出去，她才又開口說：“然後呢？我媽沒說別的？”
“然後就是給我說了說住院的原因，她……可能覺得自己很沒用，有點自怨自艾，問了我幾個問題後，說將來如果她……沒有能力了，希望我能幫忙照顧你。”
“我有手有腳，自食其力，幹嘛要你照顧。”方彤彤哼了一聲，一副生悶氣的樣子，“我看了這次的結果，沒什麽事啊，醫生我也問了，我是唯一的親屬，大夫沒道理瞞著吧？我媽……這是在多愁善感什麽。我馬上都二十了好不好。”
“在媽媽心中，你就是四十、五十，也都是她的孩子。”浦傑考慮了一下，柔聲安慰說。
“瞎操心。”她咕噥了一句，在食堂點了幾樣東西，拎好袋子裏的一次性餐盒，突然想起什麽一樣問，“我媽都問你什麽了？”
“呃……一些小事。”
“阿——傑，跟我說老實話。騙我的話，以後不理你了。”方彤彤瞪著他，很有些生氣地說。
“阿姨問我，我到底愛不愛你。”浦傑轉過身，幹脆正對著她說。
“啊？”方彤彤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小拇指頭一滑，從塑料袋裏溜了出來。
她的視線左右飄了一下，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不是……她問這個幹嗎。那別的呢？不是說問了你好幾個問題嗎，還問了什麽啊？”
“還問我愛你到什麽程度。”他突然來了逗她的興致，故意一本正經地說。
“哈啊？”方彤彤臉終於有點發紅，她有點掙紮該不該追問一下答案，要是追問，好像顯得自己在乎，可要是不問，說什麽也無法甘心，她咬了一下嘴唇，小聲問，“那你怎麽跟我媽說的啊？”
“我說我最愛的就是你，沒有之一，至死不渝。”他清了清嗓子，拿出十二分誠懇，一字一句地說。
她的氣息似乎變得急促了一些，把塑料袋換了個手提著，結果被他一把搶去，全部拎住。
“那……我媽還問什麽了嗎？”
“她還問，我既然這麽愛你，那有沒有可能隻愛你一個，和其他的女孩全都斷了往來。”
方彤彤小巧的下巴突然變得緊繃，她的唇角顫動了一下，接著恍若帶著一絲希冀，輕聲問：“那你怎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