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的訪問大概持續了不到一小時,接著,浦傑帶兩位記者去訓練場轉了轉,順便表明了自己跟朝陽俱樂部的良好關係。

蒲沛對記者完全沒興趣,反倒是蘭登很感慨地在翻譯的幫助下呱啦呱啦說了一通,大致意思就是能找到一個有眼光的合作對象感覺真的非常愉快,看著有天賦的小球員每天都能進步讓他覺得自己簡直來到了天堂。

他會介紹更多喜歡培養人才的朋友過來,隻要薪水合適,他們樂於在浦傑準備成立的足校中長期任職。

說著說著,這個退役不久的老球員就激動地指著薛超介紹起來,最後還說:“你們多拍點他的照片,盡量多拍點吧。他的錄像我這裏還有很多,需要的話也可以拿去。他是天才,他很努力,他一定會成功。我不知道漢央還有多少天才沒被人發現,但這個,絕對是目前我見過的最棒的。他有能力成為一個奇跡,你知道麽,奇跡!他才十六歲,但我相信隻要明年,他就有實力在伊特拉的甲級聯賽打輪換,等他十八歲的時候,奧雷巴的大球隊都會向他伸出橄欖枝。不要以為我在發神經,等著吧,時間會驗證我說的話。”

六場八球,兩次全場最佳,光是現在的成績,說薛超是漢央足球圈同齡人中的最強者已經幾乎沒有疑問。他鎮定、專注、勤奮、好勝,生活中除了姐姐薛安,就隻有足球這一個夥伴,除了隊友,再沒有什麽朋友。

了解得越多,那兩個記者就越驚訝,最後提出要求,想要采訪一下薛安。

這也算是對浦傑這個伯樂的間接宣傳,他當然沒有理由拒絕,讓他們在訓練場外錄了幾段後,就回了公司那邊。

薛安正在幫金梓接洽另一個聯絡過來的網劇,雖說角色不太重要,但拍攝周期短,同組還有幾個二三線小明星,算是能蹭到一點曝光率。

等到忙完手上的事,薛安才有點忐忑地過來報道,“浦總,什麽事兒?”

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浦傑說:“不用那麽緊張,放鬆點,來,坐我這兒,慢慢說。”

看他讓開了自己的皮椅,薛安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坐這邊沙發就好。”結果一扭臉看見那兩個記者就坐著沙發,臉上一紅,又繞到了桌後,小聲嘟囔說,“我站著也沒關係的。”

“坐下吧,”浦傑起來把她往座位上一按,“這會兒你是主角,該坐正中。”他往桌邊一靠,擺出了鮮明的保護架勢,說,“行了,可以開始了。薛安是我手下得力幹將,還挺忙的,咱們別耽誤太久。”

雖說采訪的是薛安,但問的重點當然還是圍繞著薛超,蒲沛拒絕了球員采訪的情況下,這個姐姐就是他們了解薛超的最好渠道。

發現不太用講自己的事情後,薛安明顯地鬆了口氣,談吐也漸漸自如了許多。

說到在這裏上班的事情,薛安萬分感激地說了足足七八分鍾浦傑的好話,簡直恨不得把他形容成自己姐弟倆的再生父母。

浦傑在旁邊心算了一下,薛安過來上班時間不長,收入可確實已經不低,光是金梓的分成就不少,再加上兩個直播美少女突如其來那一場狂猛吸金,等到杜俊德那筆錢全部到賬分成完畢,薛安手上少說也能有個二三十萬。

對她這種曾經在泥濘中掙紮求存的低學曆女孩來說,會感激涕零也是理所當然。

浦傑很樂意看到這種感激,他不在乎鬥米養恩擔米養仇之類的老話,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薛安是懂得感恩惜福的姑娘,這些感激會順利轉化為忠誠,成為他留住薛超的另一張王牌。

說到姐弟倆之前的生活艱難,記者理所當然地問到,父母雙亡的他們到底是怎麽生活下來,薛超又是如何保持著在足校的學習,這麽大一筆費用,靠救助似乎有點勉強。

見薛安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浦傑大手一抬,笑道:“當時他們姐弟活得很艱苦,現在苦盡甘來,就不要勾起那種沉重的回憶了。問點別的吧。”

那個男記者愣頭愣腦地說了句:“那個市的足校學費可真不便宜呢,我們來前都查資料了。這得怎麽省吃儉用才能……”

說到這兒,那個女記者拍了他膝蓋一巴掌,笑著說:“薛安,那你能跟我們說說,薛超在足校的時候,有沒有什麽值得紀念的事情呢?”

薛安這才鬆了口氣,回憶著講了起來。

浦傑之前就跟他們深談過,當然知道,對這姐弟二人來說,足校裏留下的深刻記憶有很多,但從積極意義上值得紀念的,則幾乎一件也沒有。

果然,薛安回憶了幾件事後,就越說越是心酸,最後,變得好像在含淚控訴足校的教練老師水平不夠一樣。

這麽再聽一遍,浦傑還有點感謝當初足校的老師沒有太重視家庭困苦個子不高的薛超,很多時候都在放他自由練習,否則,保不準會把這個小天才生生練成個一點花活也不敢做隻會接了傳傳了原地看的廢物。

聽到薛超因為熱衷盤球過人總是被老師斥罵的時候,兩個記者也都苦笑起來。

基層足校老師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糟糕心態讓他們恨不得模板化每一個小球員,他們大多數並不熱愛這個行業,隻是混口飯吃,拿點好處,即使有一部分想要做些什麽的,也大都有心無力,隻有幾個漢央老牌教練親手去抓的青訓隊伍,和大俱樂部在搞的足校還算有模有樣。

“可光靠那麽狹窄的選拔範圍,那麽高的學費門檻,會錯過多少貧困地區踢礦泉水瓶的孩子?”浦傑在采訪的最後,順便聲明了自己的另一個誌願,“等到將來資金充裕,我一定會去最落後的地方,找那些本來就已經上不起學的孩子,想要上學的,我給他們捐學校,想要踢球的,就跟我走。踢得出來,就是我手下的球員,踢不出來,我也盡量讓他們能有比以前更好的人生。我相信,外國貧民窟的街頭能踢出來一個個足球巨星,那麽,咱們的落後地區,一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