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怒?”浦傑略感疑惑,想了想,問,“你是指杜英帥?”

“九成九是他。”孟慶鐸基本已經篤定,緩緩說道,“這種已經接近徹底收尾的案子,對上頭的名聲也不是太好,通常都是要往死裏壓住,巴不得上網的那群人別再逮到機會多事兒。這麽突然被強行勒令深度調查,又在這個時間點上,你說不是攜私報複,我反正不信。”

“可這……這有意義嗎?”浦傑忍不住小聲說,“這和買不到東西就摔玩具的小孩有什麽區別,杜英帥我上午才見過麵,他不像是這麽不冷靜的人啊。”

“這和冷靜不冷靜關係不太大。”孟慶鐸歎了口氣,說,“滿腔的憤恨到了極點,就必須要有一個渠道發泄出去。根據我這裏得到的消息,殺死杜俊德的那個小子,是範姚鎮那邊一個社會混子,一直暗暗喜歡一個臨近學校裏的女生,可你知道……範姚鎮那地方,年輕女孩,漂亮,就是禍。當地一個小頭頭為了巴結杜俊德,專門把那女孩軟硬兼施弄老實了,送去的學校對麵賓館。那小子的手機裏還留了那天拍到的,杜俊德摟著女孩從賓館出來的照片。犯人家裏搜出來的東西顯示,他租房子住到東涵已經一個多月了,查的資料全和杜俊德有關,這次馮敏萱的事,估計是壓在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而且,那小子爹媽離異,老爹濫賭早被推河裏淹死了,娘都不知道改嫁去了哪裏,無親無故,杜英帥就是想報仇都無處下手。你說,他的氣能對哪兒撒?”

“他……該不會覺得,如果範姚鎮那邊沒這麽亂,他弟弟就不會死了吧?”浦傑譏誚地笑了起來,“就他弟弟那個德性,沒了這小子,一樣還會有別的小子。”

“咱們可以這麽想,作為大哥的杜英帥可不能這麽想。再說,範姚鎮的案子又已經捅破了,他把怒氣化成刀,準備給東涵狠狠割掉一塊爛肉,也不是不能理解。”孟慶鐸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其實也不是壞事,咱們這種三線小城市,好不容易有了個抬頭起勢的感覺,能把班子裏的爛瘡挖一挖,長出新肉,補充上幹淨血液,可不是壞事。”

浦傑尋思了一會兒,說:“他上午倒是說過為了母親準備搬回東涵,這算不算也是為了回歸鋪路?”

“有可能,離開這麽多年,杜家的直接影響力還是小了。杜俊德要查你的傑耀,就連我這關都過不去。”孟慶鐸笑道,“杜英帥做事這麽穩妥,既然要把這裏當窩,做個大掃除也正常。”

浦傑已大致心裏有數,也笑著說:“無所謂了,範姚鎮那邊的事情和我沒有什麽關係,他愛整治就整治,以後東涵治安更好,我也是受益方。咱們最擔心的無非是個老韓,他洗幹淨屁股這麽多年,總不會把他卷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