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裴冬進去,浦傑叫住了裴樂,把她帶到一邊,問:“我說,你們家的人是認真的嗎?這倆……就算是真在一起了?”

“反正裴冬她爸讚成,她媽反對但是不堅決,我讚成,裴冬讚成,喏,三比一。”裴樂笑嗬嗬地說,“我覺得他倆很般配啊,小冬可是美人坯子,在學校男生為她擠破頭呢。自古英雄配美人,薛超至少也要找個這樣的吧?”

“戀愛分心倒是小事。”浦傑歎了口氣,說,“我相信薛超有這個自製力,那些足球巨星也沒有誰是一直禁欲的。問題是,這對裴冬會不會不太好?”

“誒?裴冬當上薛超女朋友之後高興得好幾天晚上都睡不著,她美得都快上天了,這還不好啊?”裴樂很驚訝地說,“戀愛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很高興的事嗎?”

“總還有將來的。薛超的人生軌跡已經基本注定,他和足球捆綁在一起,沒有什麽其他選擇的餘地。他家父母雙亡,隻有個姐姐……”

裴樂擺了擺手打斷了他,搶著說:“這個裴冬跟我說了,哎呀你放心,她家人都可好了,不會有什麽門戶之見老封建想法,連她媽媽都在心疼薛超日子過得苦,心疼薛安不容易,怎麽會嫌棄薛超呢。”

“不是嫌棄的問題。”浦傑搖了搖頭,“我是說,薛超的未來已經沒有第二條路。我手下的球員,其實大都如此,他們沒有退路,隻能憑著滿腔熱愛背水一戰。但這條路,誰也不敢說一定會成功。”

“強如薛超這樣的天賦,一樣會遇上防不勝防的惡意犯規,他才十六歲,未來還有十多年的足球生涯要走,他可能遇到的不光是外界的**,名利的煩擾,還有潛在的種種危機。裴冬還小,這些事情她真的想過嗎?一個女孩最好的年華其實也就是這些年而已,她準備好賭了嗎?”他停頓了一下,淡淡地說,“光憑著一時的感情衝動,最後受傷的更重的,肯定是她。”

“那有什麽關係。”裴樂笑了起來,“這是她選的愛情,就算她為此放棄了人生的其他可能,以後以薛超為中心,學業失敗成為男人背後的影子,哪怕最後真的被薛超拋棄,她至少在這段時間裏,被所愛的人愛過了啊。瞻前顧後分析的頭頭是道,列出收支明細和風險預期,浦總,這是談感情還是做生意啊?你跟好幾個姑娘談著戀愛,難道都是靠算計的嗎?那她們衡量過跟著你的風險麽?沒記錯的話,婚姻法是規定一夫一妻的哦。”

被戳中痛處,浦傑才及時意識到,他麵對的這個女人雖然看著楞點傻點沒心沒肺點,但實際上是個考了證的執業律師。

“我好像不該試圖跟律師爭辯什麽。”他自嘲地笑了笑,“能說得過你們的,隻有你們自己。”

“我們講理講法,可不講詭辯。”裴樂翹起鼻子,哼哼一笑,說,“浦總,你眼光那麽好,難道看不出我家裴冬絕對是十成十的十足真金好女人嗎?我跟你打賭,能交到她這個女友,娶她做老婆,絕對是薛超這輩子的福氣!他要不努力當上個天王巨星,都對不起我的牽線搭橋。”

“自信是好事。”浦傑搖了搖頭,“那我隻好祝他們幸福。你也去看薛超吧,我回去工作了。”

“浦總,”裴樂在背後突然叫住了他,笑著說,“你的眼睛那麽毒,給我也看看愛情運唄?你說我能不能追到自己喜歡的人啊?”

浦傑扭頭看著她,笑道:“不再喝醉的話,應該有機會。”

“可是競爭對手都太強了啊。”她撅了撅嘴,“怎麽辦?”

浦傑轉過身,微笑著說:“如果是不太把婚姻法當回事的男人,你其實沒有競爭對手。但你反而更要想好,比裴冬還要考慮得更加慎重才行。”

她抬手撓了撓鼻尖,嘿嘿一笑,“那到不至於,我和她想要的可不一樣。那……浦總你忙吧,我去看薛超了。”

浦傑剛轉過身,她又噔噔噔跑了過來,說:“不對不對,我……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可我怕你不告訴我。”

“你先問問看。你不問,怎麽知道我不告訴你。”

“薛超他姐姐……是不是也喜歡你啊?”

她這個“也”字用得還真是讓浦傑一時無語,有點不知道該不該把這種嘻嘻哈哈隨口一提的表白放在心上,不過對問題還是誠實地回答:“是,而且,我也挺喜歡她。”

“浦總,你的私生活這麽複雜……”她有點擔心地說,“薛超知道該怎麽辦?按裴冬的說法,薛超心裏最重要的人就是他姐姐,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和他姐姐同時掉在河裏,他救上來姐姐之前都沒空看剩下那個一眼。”

“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需要擔心這個的程度。”浦傑歎了口氣,輕聲說,“而且,我也沒想好要怎麽辦,隻能在想好之前,先什麽都不幹。”

“哦……”裴樂眨了眨眼,咕噥說,“你和我印象中的花花公子好像不太一樣誒。”

“沒什麽不一樣。都是一屁股風流債的人渣。”他盯著她,問了一句,“我真的要走了,你這次話說完了嗎?”

“我想想……”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嘿嘿一笑,“沒了。”

“送完裴冬回學校趕緊來公司好好待著,別摸魚也摸得這麽沒誠意。”浦傑叮囑了一句,轉身走開。

結果裴樂竟然又開口叫道:“哎呀,浦總。”

浦傑無奈地轉回頭,“裴樂,你的腦子是分段處理事情的嗎?說吧,什麽事?”

“你不生氣吧?”她睜大眼,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再這麽來幾次,我估計就要當街打你屁股了。”他叉著腰,故意瞪起了眼,“有話快說。”

“沒事。”她帶著一種奇怪的眼神,深深鞠了一躬,“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生氣。對不起,我不會再開這種玩笑了。”

沒搞懂她玩這種小惡作劇的意義何在,浦傑聳聳肩,柔聲說:“玩笑可以開,適度就好。行了,去吧。”

這次,她總算沒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