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傑想要伸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左肩竟然被繃帶綁死,還打了石膏,而指頭更是被包成了十根白蘿卜,裏麵隱隱傳來鑽心的疼痛。

他的思緒這才穿越了漫長的夢境,抓回那段刻骨銘心幾乎不願意回想的記憶。

地震……廢墟……屍體……彤彤……

他渾身一陣發冷,連忙忍著痛硬是側過了身,寧肯壓著打了石膏的左肩,也要伸出還能動的右手,用雖然也有紗布但好歹薄了許多的掌心部位,顫抖著撫摸上方彤彤微微泛紅的臉頰。

溫熱,緊繃,有彈性,是真的……是活著的她。

眼淚再次噴湧出來,瞬間就讓浦傑的眼前模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他連忙又擦了擦,結果沒擦幹淨。

這時,後麵遞過來了一條手帕。

他接過來,擦幹淨眼睛,有點訝異地扭過頭看向另一邊。

他這才發現,一臉倦容的鄭馨也在。

“你……來了?這是哪兒啊?”失而複得的狂喜總算漸漸過去,一直混沌不清的意識也漸漸清醒過來,他伸手碰了碰鄭馨的臉頰,柔聲問道。

鄭馨擰開水杯,用唇試了試水溫,遞給他讓他喝著,輕聲說:“這兒是錦都國際慈愛醫院,因為地震,梅盈袖不願意讓你住去公立醫院擠病房,在這兒給你開了高級護理間。”

“有這麽嚴重嗎?”他苦笑著說,“不就是受了點皮外傷。”

“浦哥,”鄭馨微微低頭,掩飾住了眼裏複雜的神情,“你昏倒前,都不知道自己左肩的關節和鎖骨全被砸裂,差一點就斷了嗎?”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拿起手帕擦了擦,帶著一絲哭腔說:“還有你的手,有幾根指頭,大夫清創的時候都看見骨頭了。十指連心,你……你就不覺得疼嗎?”

浦傑覺得臉上有點發熱,柔聲道:“可能……當時注意力太集中了吧,真沒覺得疼。這會兒倒是火辣辣的,有感覺了。”

鄭馨噙著淚抬頭正想說什麽,看到病床對麵,突然怔了一下,跟著微微一笑,說:“浦哥,我下去打點早飯來,你休息吧。”

說著,也不等浦傑開口,她就轉身匆匆打開病房門走了。

浦傑正納悶呢,身後就傳來了方彤彤帶著些微鼻音的聲音:“這會兒疼了?換藥時候更疼呢,怎麽辦?我給你吹吹好不好?”

終於聽到了心心念念的熟悉聲音,他被揉成一團的心徹底舒展開來,含淚笑著說:“這麽厚的紗布,你吹了我也沒感覺啊。”

“那也吹。”她捧起他的手,認認真真地吹了幾下,眼裏也閃動著淚花,“就興你犯傻,不興我也學學啊?”

“彤彤,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終究還是忍耐不住,喃喃地說,“真的,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方彤彤抿了抿嘴,似乎在考慮該說什麽,猶豫了幾秒後,她直接站起來,彎下腰,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用拇指擦掉了沒擦幹淨的淚痕,就好像性別顛倒了一樣,一口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