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上一瞅提刑官抖抖索索的樣子,忍不住感到好笑,心想一個破案子的還要嫌官大官小,莫非他是跑朝堂裏要官來了,遂問道:
“愛卿,朕讓你連升三級如何?”
“陛下,你就是給下官封四級,下官也破不了這個案子。不過微臣保舉一人,可破此案。”
“你指的是誰呀?”小皇上問道。
“大理寺正卿胡三大人。”提刑官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姓。
“唔,那好,你下去吧!老跪在那兒我看著眼花。”皇上說。
提刑官見說,知道是沒他的事了,招呼也沒打就一溜煙兒撒丫子跑了。
小皇上已經很不耐煩了,他心裏一直在操心他那幾條狗。狗棚裏的狗隻目前加上張發存從南蕃買來的一共是不到十五隻,這已經是精品中的精品了。奇怪的這些狗有公有母,可就是母狗不**,公狗不扒胯,如此這樣下去,他的狗隊伍啥時候才能發展壯大起來?堂堂天子家,泱泱一國君,才養了區區一十五條狗,傳出去豈不是笑話?那天,突然有一隻母狗不思飲食,坐臥不安,心事重重的樣子。小皇上以為有門,放出一隻最大最凶猛的藏獒和它配對。誰知它倆一見就水火難容,咬得死去活來不可開交,最後母狗竟把公狗給咬死了,那可是五百兩銀子啊!小皇上的心思全在狗上,每日上朝隻不過是應付差事點個卯,胡亂說幾句就散朝,誰料今天的事情這麽多,再要把那個胡三宣來,不知還要嘮叨多久,小皇上煩了,說:
“宣朕旨意,此事著大理寺辦理,散朝!”
胡三接到聖旨,立馬從提刑官那兒調來王三的屍身,令仵作人等一檢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王三係中毒死亡。
胡三不敢私自做主,等到是日早朝,他向小皇上匯報說:
“陛下,丞相府裏王三,經檢驗,確係中毒而死。提刑官不敢處理此案,原因是怕得罪了丞相大人。”
小皇上還沒有反映過來,王書貴這兒可了納了悶了:“一泡屎屙到別人家,臭味卻鑽進自己鼻子裏。早知道王三是這個死法,還不如悄悄拉出去埋了,興師動眾了這麽幾天,卻是這等的結局?”
小皇上傻是傻,這樣的道理還多少明白一些,既是中毒而非打死,就與新提督曹安民沒啥幹係了,遂宣旨道:
“提督官沒事了,繼續誇官遊街,耽誤的這一天功夫,順延一天。丞相府裏的命案,著由大理寺立馬去查。誰害死了朕相父府裏的人,相父答應,朕也不答應!其餘的,給朕散朝,該幹啥的幹啥去。”
小皇上這幾句說的真乃是精妙絕論,王丞相不由暗暗叫苦,胡三那個王八蛋是小太監一個堆裏的人,他帶人去丞相府辦案,能辦出啥好案?王丞相隨即想起一個典故:
一個眼神不好的人去茅房裏大便,正巧他忘了帶擦屁股紙。眼前一大堆別人剛解完的大便,他以為是誰遺留的廢紙,便伸手就去抓。抓到手裏感覺不對勁,放到鼻子上一嗅,才知道是什麽東西。熏得他急忙順手一摔,不小心把手摔到牆壁上。勁用得猛自然手就摔得疼,他呲牙咧嘴地迅即趕快把手指頭伸到嘴裏去吹……
這都是些無妄之災,防不勝防的。王書貴想,天上落餡餅的事倒是不常有,背後挨板磚的事卻屢見不鮮。
胡三帶著他的一班人堂而皇之地進了宰相府,大理寺辦案,曆來是足不出戶,大堂上一審一問,該結的都結了。因為是丞相府裏出了命案,胡正卿自然是不敢托大,親自跑現場了。
按官職說,當然宰相和大理寺正卿不能相提並論,不過人家如今是皇命的欽差,到府中辦案子的,因此王書貴不得不禮賢下士,親自把他接入書房,倆人坐下來喝茶敘話。
胡三問了些王三的誌趣癖好,來府多久,做何公幹,平時都和那些人來往等等。王書貴一一做了回答,說:
“一個幹活的粗人,能有什麽嗜好?無非就是三飽一倒,偶爾偷飲幾杯老酒,別樣倒沒聽說有啥毛病。”
“女人呢,這個王三平常接觸女嗎?”胡正卿一針見血的問道。
“這個這個,這個倒沒有怎麽聽說,”王書貴搖搖頭說,“府中不比宮中,男女混雜,不瞞你胡大人說,稍有不慎難免會生出些事來。但是我家拙荊在這方麵抓得十分關緊,兩隻眼睛整天盯著這些少男少女們,因而府上倒是幹淨,從未發生過男女之間的閑雜等事。”
“丞相大人治家有方,下官不得不佩服啊!”胡三不陰不陽的讚了一句。
“哪裏哪裏,胡大人過獎了。老夫向來也是主張夜不出門的,除非是朝中同僚相邀,偶爾也外出去小酌幾杯,僅此而已。”王書貴捋捋他那幾根山羊胡,嘿嘿笑道。
“丞相額上的疤痕是……”胡三也是哪把壺不開提那把,那是他的作品他豈有不知之理?
“這……”王書貴稍一沉吟,立刻冷靜下來,幹笑笑說,“說起來慚愧,不怕胡大人你笑話,有次在同僚家裏喝醉了酒,出門時不小心碰到門框上了。”
“男人們都有飲酒的嗜好,像丞相你的酒性算是最好的了。有次我路過百花羞勾欄院,見一老者年齡大約和丞相相仿,吃了酒從勾欄院裏出來,當頭挨了躲在暗處一夜行人的一磚頭,這都是喝酒誤事。”胡三佯裝無事人一般,說這事的時候,一臉正經,臉上的顏色都未變一變。
王書貴肚子裏立刻敲起了小鼓,這胡三是不是說的就是他,幸虧當晚路黑,如要被他認出,這人就丟大了。他剛語無論次地回了一句說:“那是那是”,突然府中傳來一片哭叫聲,緊接著有人來秉報:
“相爺,不好了,翠花姑娘懸梁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