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和胡三、華世雄等一邊在大帳商談軍機大事,一邊喝茶飲酒,銀杏怕丈夫醉酒誤事不放心因而帶了幾個丫環使女在帳外巡視了哨。“新娘子”雪裏紅自稱不舒服早早歇了,天山雪和尹天雪倆姐妹坐在另一座帳中聊天說閑話兒。
老怪等不得夜深行事,早早整束一番,來到那支迎親隊伍宿營的地方。他怕他的意中人被那個迫不及待的新郎倌提前摘了瓜去,他就隻好落個吃剩飯的份了,便宜了那小子,那太令人掃興了!所以他天一擦黑就動身,躲在營外,好伺機下手。
營地依山傍水而立,山坡上有一片小竹林,一汪清泉從山中溢出,四周幽靜怡然,地麵鋪滿青草野花,倒不失為一個野營踏青的好去處。
老怪躲在小竹林裏,憑借他多年的涉獵經驗,鷹覷鶻望,營地中的所有情景盡收眼底。他根據情形很快做出判斷,可是不知怎麽越看越不對頭,怎麽這裏不像民居倒像是座兵營?想想不禁又啞然失笑,覺得自己是提著卵子過河,小心過度(渡)了。軍隊自有軍隊的章法,幹嘛要偽裝成一支迎送親的隊伍?再說了,大戶人家誰不養幾個莊丁裝裝門麵、嚇唬嚇唬老百姓?
他揣測了半天方位布局,幸好新郎倌正忙於和幾個人吃酒,並沒有急於要去和他的新娘子幹那事的意思,這樣也好,否則他小子的頭就該挪挪地方了?佐藤八作躲在暗處惡狠狠的想,此時他已經把那位金發碧眼頎長身材的女人視為自己的老婆了。
雖然不設鹿砦柵欄,但畢竟是一支軍隊駐在這裏。明哨沒有,暗崗不能沒有。小太監也是大意了些,心想他這支隊伍神不知鬼不覺,悄悄而來,又是在本國的國土上,地方衙役斷不會跟蹤,更不至於有倭人的探子相隨,因而也就不慎留有許多疏乎的地方。尤其是四位夫人那兒,他想她們都是武藝超群的女中巾幗,還能怕什麽個把歹人?這就讓東洋老怪在這兒鑽了個大空子。
東洋老怪天擦黑時捱到營寨外的竹林裏,把裏麵的情況大致摸了個差不多。加上他的輕功又好,踏平地尤如蜻蜓點水,行走間亞賽飛燕掠空。待到天色黑透之後,他運起神功,睜開夜眼,隻一瞬間便攝入雪裏紅住的那座帳蓬。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在那座帳門上貼了一個大紅的“喜”字,反惹來的禍。東洋老怪四下一看並無動靜,然後輕輕顛入房中。
卡捷莫娃坐了幾天轎子,感到極不習慣,她是馬上長大的矯女,休息時常依在沙發上,幾時坐過這麽窄小的屋子?裏麵空氣不好,她又不能拋頭露麵,一旦非要下轎時還要蓋頭蒙麵,所以吃了晚飯不久她便借口不舒服早早歇下了。躺在行軍大□□,雪裏紅仍舊不能安然入睡,她雖然名義上是新娘子,可是和潘郎成婚已有些日子了,因而也不知潘郎今夜來不來她處歇息。因此帳門隻是虛掩著,萬一潘郎要來就可直接上床,免得她還要起來為他開門。
忽見門口黑影悠地一閃,雪裏紅在半睡半醒中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小聲叫了一聲:“潘郎!”
這一聲招呼無疑為老怪指明了方位,老怪循聲“噌”一聲躍了過去,未等雪裏紅叫出第二聲,她的嘴已經被用鉗子般的大手捂住,緊接著有一物塞入她的口中。
雪裏紅也非常人,一身本事在身,閃轉騰挪,巧於應對,怎樣也可以對付一陣子,豈能輕易就範?奈何一是她毫無防備,二是因是她脫了衣服等丈夫,身上隻有一套小衣小褲。這身打扮雖是在暗中,麵對一個陌生大男人,難免也有不便之處,因此她未免就吃大虧了。
東洋老怪未等雪裏紅做出第二個反映,他已用隨身攜來的繩索將她紮縛停當。然後,老怪掀開被子拽出床單,把新娘子包裹起來,抽身便走。由於是早就探明了的路徑,不消幾個閃身,老怪已經隱入山坡下的竹林裏。
放哨的小兵隱隱約約見一黑影映入雪裏紅夫人的帳房,但又沒看真切,還以為是眼花了呢!不一時又似乎見有人馱著一物出來,但是速度太快,不容他稍有仔細觀察的餘地。小兵也想,如若那是個賊進去了,雪裏紅夫人咋不喊叫?雪裏紅夫人出外小解焉何舍近求遠,身上裹著被單,還要往那麽遠的小竹林裏跑?小兵不敢怠慢,出了事是掉腦袋的事,他急急向百夫長匯報。百夫長不敢隨意進夫人的房間驗看,又去請示千夫長。這個千夫長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齊光元。
曹小姐□□昭雪之後,蒗蕩山的山匪大多是曹家的舊差,因而一並恢複了名譽,編入官軍隊伍,最小的都是百夫長。齊光元的官銜起初比這要大一些,算是個偏將,至少在小校以上。奈何他一時高興,手頭有的是錢鈔,遂帶了幾個弟兄去神仙閣喝酒,從日落西山一直喝到紅日初升。老板和他們要錢,齊光元牛眼一睜,道:
“要錢,要什麽錢?媽的,老子如今是官軍,你知道不?狗眼看人低,莫成想你把老子當成是吃騙飯的土匪了?老子把銀子拿出來,嚇死你個王八蛋!”
“土匪臉上沒寫字,如何看得出?你別拿錢唬人,誰又不是沒見過錢,多少錢能把人嚇死?”店掌櫃揶揄道,再說他見過的高官貴客多了,也沒把這夥子穿的七長八短的人放在眼裏。
齊光元火了,站起來一拍桌子,罵道:“娘姥姥的,給你這個鳥人說不清,老子白吞了王丞相十萬兩雪花銀,你曉得不?你小子這輩子見過這麽多銀兩?哄鬼去吧你!”
店老板方才知道遇上山匪了,好言好語、好酒好肉把這一夥人安頓好之後,悄悄報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