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圓像一隻被霸淩的小孩子,委屈巴巴又不敢反抗,乖乖把吊墜從娃娃領連衣裙裏麵掏出來。

二叔雖然看著**不羈,但他在買衣服的品味上堪稱老年人。

裙子不要吊帶的,不要太短的,不要透的……因此,小芋圓如今的衣服都是長長的,淺色係的小裙子。

在早上穿衣服的時候,芋圓還在懷念小叔買的那些彩虹小毛球球,不知道二叔洗過之後給她放哪裏了。

“呐!”

她捏著刻櫻的墜子給宗溪看,櫻粉色的墜子可漂亮了,寶石最中間有一片顏色稍重的心形,居於正中間。

在宗溪認真研究的時候,又小聲補了一句:

“可以給人帶來好運呢!”

對此,宗溪的評價是:“這兩樣東西都很有靈氣,但不能驅邪,帶來好運更是子虛烏有的事。”

沈家人懸著的心因為這句話死了。

芋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懵懂地把項鏈塞回自己衣服裏,小手還輕輕拍了兩下,就好像是在安撫吊墜的情緒。

放下手時,她想到二叔剛才說要一碗水端平的話,於是也安撫了兩下手鏈。

“小姑娘,你身上還戴的有其他東西吧。”

宗溪的眼神敏銳地掃到她左手手腕露出來的一截銀紫半藏在薄紗下,因此才問。

芋圓捂著自己的手表,貓瞳裏有些震驚。

幹嘛呀幹嘛呀!

老看芋圓的東西幹嘛呀!

江鬱棠替她回了:“那是塊手表,全是科技,應該避不了邪。”

“話不能這樣說。”宗溪卻搖了搖頭,眼神執拗地盯著那一截銀紫看,“這種事情可說不準,辟邪之物別說是科技了,就是人體自帶也是有可能的。”

沈家人著急啊,沈家老大直接拉住了江鬱棠的手,“鬱棠,萬一呢?”

“我媽也就隻有這東西能救了,要是真的有用,你隨便開價!”

“或者我聯係人重新給你家小姑娘定製一塊、十塊都行!”

瞧見了希望的沈家人顯然已經把那塊表給當成曙光了,話都說到這份上,江鬱棠哪還能拒絕。

他蹲下身,牽著小芋圓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輕緩解釋:“是這樣的芋圓,沈奶奶生了病,有一個怪物圍在她身邊想傷害她,那個怪物剛才被嚇跑了,大師覺得你手上的這塊表就是嚇走怪物的東西,所以他想看一下。”

芋圓一邊聽一邊點著小腦袋,腦中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不是要搶她的表呀!

“呐,二叔你幫我摘下來!”

聽到是救人用的,小芋圓就痛快了許多,前兩天她也看到了那個奶奶的情況,所以伸出手腕。

江鬱棠給她摘下來,然後遞給了宗溪。

宗溪拿過來,放在自己手裏研究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凝重。

把眾人看得也跟著提心吊膽。

“哎呀,師父你在這裏表演變臉呢!”沈聆夏有些沉不住氣,再加上她本來就著急的原因,直接問了出來:

“你快說是不是這個啊!”

宗溪看了他們一眼,而後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不是。”

莫非是他猜錯了?那辟邪之物不在這兩人身上?

可是……不應該啊!

沈聆夏臉色難看,她艱難開口問,“那是不是說,邪祟還有可能會回來,而且像上次一樣,因為察覺到了威脅,所以下次回來就會對我媽下死手?”

宗溪沒有說話,長歎了一口氣。

他的態度已經告訴了沈家人答案。

元清歡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氣氛悲傷到了極點。

還是沒救了嗎。

跟來的賓客心中也難免有些唏噓。

沈老夫人年輕時救人無數,沒想到老了之後竟然會被邪祟害死。

真是……唉。

芋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呆呆地看著宗溪,又看看二叔。

宗溪的接受能力比較好,他剛才隻是陷入了自我懷疑中去,現在回過神,發現自己還那些那塊手表,而麵前的小姑娘還眼巴巴地看著他。

“抱歉,我給你戴上吧。”

他捏著表帶,不知為何對眼前這個姑娘心生親近,但他想,無論是誰見到這麽可愛的人類幼崽都會多生幾分憐愛的。

芋圓抬起胳膊,往上扯了一下衣袖,歡快的聲音奶呼呼的。

“麻煩啦~”

宗溪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看著像個不值錢的長胡子大叔。

可就在他的手碰到芋圓手腕的時候,突然像是被燙了一樣收回手。

他手中的銀紫色手表掉到地上,小芋圓心疼地瞪大眼睛。

你怎麽回事啊!

那是她小叔送的!

她平時磕一下碰一下都心疼得想哭!

這個想法在小家夥腦海中過了一秒,她未來得及開口,手腕就被迅速地攥住了。

手下的觸感軟和又溫暖,像抓了一個暖寶寶一樣。

宗溪皺了皺眉,眼神嚴厲地看著她。

“你身上是怎麽回事?”

芋圓被嚇到了,可憐的小家夥本來想撿自己的手表的,結果東西沒撿到,人還嚇了一激靈。

“你、你幹什麽啊!”芋圓拽了一下自己的手,拽不動,不服氣地為自己辯解道:“我本來就是這麽熱的!”

江鬱棠微蹙了下眉,用手掰開了宗溪的手,然後揉了揉小芋圓發紅的手腕。

“好好說話。”

跟一個小姑娘動手動腳的,沒點分寸。

宗溪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紅彤彤的,是被燙過的。

而江鬱棠也碰到了芋圓,他卻什麽事都沒有。

莫非是因為,他是修道之人?

宗溪驚疑不定地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裏翻出一麵銅鏡,又用小指沾了朱砂往芋圓眉心一點。

他把銅鏡對準芋圓,左看右看,什麽也沒看出來。

江鬱棠眉心一跳,覺得有些荒謬了。

這是把他的芋圓當成什麽了?

宗溪沒給大家開口說話的機會,他在翻找符篆的時候,動作突然頓住,緊接著抬起胳膊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我昨晚在那邪物身邊,體內浸**的邪氣……竟然消失了?”

宗溪看著自己手心已經漸漸消下去的紅色,心中複雜無比。

可是隨即,在轉身看到芋圓的時候,他突然靈光一閃。

“我知道了!”

沈家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剛才看宗溪情緒激動的時候他們就想問了,但又擔心會打擾到他的思路,所以沒有開口。

“徒兒,你把手給我。”

為了驗證自己內心的猜想,宗溪抓著沈聆夏的手腕,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芋圓的胳膊上。

小芋圓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

怪叔叔。

“呀!”沈聆夏吃了痛,連忙收回手,泛紅的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見狀,宗溪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剛才說這世間有體質可以驅邪的人,沒想到……”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軟萌可愛的小團子,說出了後半段話:

“……沒想到還真讓我給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