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芋圓坐在書房外的椅子上,惆悵地撐著下巴,短短幾分鍾已經接連歎了十幾次氣,估計這輩子歎的氣加起來都不會有今天多。
書房隔音太好,即便她耳朵靈敏,可往外麵一蹲也照樣什麽都聽不到。
“唉~”又是一聲。惆悵中夾雜著憂心。
站旁邊的保鏢聽不下去,不苟言笑但會貼心提醒她:“小姐,您別擔心,二爺不會出什麽事的。”
聽到這話,小姑娘揚起臉,眨巴著貓瞳可憐巴巴地喊,“叔叔~”
這軟軟一聲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保鏢繃緊的麵部輪廓鬆懈下來,忍不住低頭看她,聲音都放輕了許多。
“小姐您說。”
他心想,就算是待會兒小姐讓他闖進去,他也不帶絲毫猶豫的。
小芋圓委屈地抿起唇,黑葡萄般的瞳被淚水洗了一道,晶瑩透亮,“她、她為什麽要打我二叔啊……”
保鏢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就在他思考的間隙,小姑娘嘴一癟,好像他隻要說一句不知道,那蓄滿了的眼淚豆就會立刻掉下來一樣。
“嗚……”
保鏢嚴肅的臉繃緊,因為從來沒有背著雇主講八卦,所以語氣很僵硬,很不自然。
“因為……因為她想讓二爺帶別人上綜藝。”
“別人?”小芋圓聲音軟軟的,茫然仰頭看著他,“別人是誰~”
“一個小女孩。”如實回答。
聽到這個答案,芋圓突然有點不開心,她鼓起腮幫子,像一隻被人逗生氣的小河豚。
“二叔帶別的小孩上綜藝……”
她心裏別扭極了,揪著自己的手鏈扣啊扣,不開心。
保鏢還在奇怪她怎麽變得這麽安靜,低頭一看,原來小家夥一聲不吭地跑出去了。
他壓根就沒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寥寥兩句氣走小芋圓,順便給他家二爺挖了一個大坑。
小芋圓走出去很遠後,又覺得自己現在這樣不太好。
她一個人坐小亭子裏麵想了許久,最後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
沒關係,二叔要跟誰去上節目是他的事情。
她隻是一個小孩,不能耽誤二叔工作。
芋圓從長椅上跳下來,慢吞吞地往回走。
就在這時,另一個女孩從旁邊的小路上出來,兩人的目的地是同一個地方,所以剛好撞了個正著。
“哎呀!”一聲。
摔倒之後,芋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捂住自己的小帽子。
沒掉沒掉,還好!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疑惑地看向這個突然闖出來的人。
是前院的賓客嗎?
可是爸爸說過,前院的陌生人是不會進來的呀。
小家夥難免生出一些好奇,想看清這個女孩的長相。
可是就在她看到女孩長相的那一刻,小腦袋瓜嗡一下就懵了。
緊接著,無數畫麵從腦海中閃過。
最清楚的一幕是在發布會上,麵前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哭著訴說自己被猥褻的經曆。
下麵的閃光燈耀眼,無數人唏噓不已。
她哭得越慘,可信度就越高,二叔就再沒有翻身的可能。
原來是上輩子誣陷了二叔的女孩。
芋圓看著她的臉,溫軟清澈的貓瞳轉瞬變得涼悠悠的。
她來家裏做什麽,找二叔嗎?
被突然撞一下,易靈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什麽東西剛才頂了她一下,像堅硬的釘子。
她麵色不好地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小不點,視線在她的身上掃了一圈,沒有發現凶器。
小不點還挺愛幹淨的,爬起來後在身上拍了好一會兒。
然後抬起頭看著她。
在對視的那一刻,易靈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被她手腕帶著的手鏈給吸引了。
漂亮的吊墜貼著皮膚,神秘夢幻,像神女為愛落下的眼淚。
再看到她頭上的傷口,易靈立刻就知道這個小孩是誰了。
她率先開口問,用詞不雅,語氣也輕浮。
“你就是那個走了大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小野雞?”
芋圓的心像是被人用大手狠狠揪緊,她抿著唇不吭聲。
這幅樣子落在易靈的眼裏,就是明顯的不服氣。
她聳了聳肩,很無所謂的語氣,“外麵的人都是這樣說的,我姑婆也是這樣說的。”
她姑婆是江九茹。
因為小芋圓不說話,所以她的這番話並沒有起到預想中的效果。
易靈有些惱,彎下腰盯著她的眼睛,自認壓迫感很強,“你怎麽不說話,你是啞巴嗎?”
芋圓不太高興,繃緊小奶音一字一句認真道:“你沒有禮貌。”
小家夥在意的點永遠都是那麽奇怪。
易靈歪了下腦袋,盯著她看了兩秒後噗嗤笑出聲,“你會說話啊。”
緊接著,她好笑地說,“你剛才說我沒有禮貌?我爺爺可是京大的教授,我媽媽很有錢,我家從小請了許多老師教我各種才藝。”
她笑,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帶著自傲和嘲諷。
一個孤兒說她沒有教養,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小姑娘沒被這長串過往經曆給唬到,她鼓起腮幫子,堅持著自己的意見,“你家人再厲害,你就是沒有禮貌。”
易靈頓住,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不像剛才那麽開心了。
“我怎麽沒禮貌,我六歲已經上五年級了,見過我的人都說我聰明,你上過學了嗎?就在這裏亂說。”
芋圓誠實地搖搖頭,仰著臉眼神認真:“我沒有上過學,但這並不影響你沒禮貌呀。”
易靈的臉色變得陰沉:“……”
她竟然被一個三歲的小孩子懟得啞口無言?
但是很快她就不惱了,冷笑一聲,“如果不是因為江家收養了你,你連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她幹嘛要跟這個小孩計較,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讓開。”易靈朝她揚了揚下巴,眉眼閃過不耐,“我有事要進去,你別擋路。”
小芋圓一動不動,瞳仁漆黑,定定地看著她。
“我不會讓你靠近我二叔的。”她這句話說得很清晰,緩緩的。
被比自己還小的孩子用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看,易靈的心猛地顫動了一下。
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心虛後,她有些惱羞成怒。
她竟然被一個三歲的孩子給嚇到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跟江家沒有血緣,他們誰會真的在乎你!”
她惱極了,聲音陰惻惻的,說出來的話足夠這麽大的孩子哇哇哭上好久。
可是芋圓一點也不傷心,她抬起自己的左手,搖了搖上麵的手鏈。
這個動作很容易讓人覺得她是在炫耀,可是偏偏她的表情又很認真,“怎麽不在乎我?這是二叔送給我的,可貴啦!”
小家夥是懂怎麽戳人心的,易靈的臉徹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