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雷恩隨便用神念掃了一眼囚籠，然後視線就挪不開了。
視界正中是一個身材略微嬌小的美少女。
她有著兩條長長的黑色馬尾辮，一件大露背緊身連衣裙，裙子短都算了，胸口部位還有一個多邊樹葉型大開口。關鍵是肋下一條藍色帶子在小腹上橫向係著，讓雄偉的前裝甲顯得更突出了。
“這……”雷恩呼吸急促。
如果不是那張臉跟之前一樣，雷恩壓根認不出她是赫斯提亞。
要知道，早上她的造型還是那個端莊高雅的年長女神模樣，頭發也高高盤到後腦勺，配合古典希臘袍子和那些發釵，那身高貴得不容褻瀆的神女氣質，跟現在這個偏向二次元畫風的打扮，完全不是一回事。
換做人類女子，雷恩會狠狠地啐一口，罵道“老嫗為何惺惺作態”。
有著永恒保質期的正牌女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在嘛，雷恩必須親自對其批判才行。
偏殿的大門打開了。
沒有寧芙女神或者神侍出來迎接，寬敞的大廳裏隻有赫斯提亞斜著身子依靠在一張紅色絨布貴妃椅上，托著腮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對此雷恩並不意外。
雷恩走過去，站在赫斯提亞前麵，好奇地問道：“我很奇怪，為什麽你能這麽快做出這樣的決定？”
略微抬頭仰望著雷恩，赫斯提亞黑色的眸子裏滿是複雜的神光：“我還能怎樣？宙斯有他的決定，我有我的命運。任何一個王都不可能放棄他的戰利品，更別說是神王了……”
赫斯提亞壓根不知道，後麵這句話才是壓垮雷恩內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雷恩有時候好恨自己這張嘴，老是沒正行地口嗨。
雖然說到做到那就是牛逼，但做到後，沒做到底，那就是慫逼了。
雷恩當初恐嚇赫拉，張嘴就是要三女神。
現在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了。
當阿爾忒彌斯和赫斯提亞陰差陽錯地被賣到雷恩這裏時，就由不得雷恩拒絕。否則他慫就是神王慫，神王慫就是整個卡奧斯神係慫，再也鎮不住原本來自各神係的新加入神祇，埋下叛亂的禍根。
雷恩發毒誓：自己將來一定要慎言啊！
赫斯提亞還在有點幽怨地自白著：“神權不容挑釁，更不容輕侮。宙斯他在很多事上可以讓著我，讓著赫拉。不等於世上有第二個存在可以挑戰他的權威。你也是。神王這種存在，除非出現一個更強的神皇，否則一個宇宙容不下兩個神王啊！”
“所以呢？”雷恩嘴角微揚。
“所以我認命了。”赫斯提亞靠了過來。
雷恩嘴角瘋狂翹起，比AK都難壓了：“作為三女神之一，你懂的真不少。”
赫斯提亞翻了翻白眼，仰望雷恩：“攤上這麽一個弟弟，沒經驗不等於我不懂啊！”
作為女灶神，赫斯提亞懂得真多。
然而這次下廚，有漱口水、有前菜、有湯、有飯後點心，愣是沒有主菜。
不是不上主菜，而是時候未到罷了。
遙在不知多遠的時空裂縫當中，雅典娜忽地沒由來地渾身一顫，那是一種莫名的心靈感應。
有那一瞬，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強行被堆高護甲值，然後被曾經同殿為神的阿爾忒彌斯和赫斯提亞一左一右架著，不管她怎麽尖叫掙紮反抗都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來自卡奧斯神係的狂瀾給吞沒。
停留在她精神海中的最後畫麵，赫然是雷恩那張年輕又神秘、跟奧林匹斯諸神截然不同、黑眼睛黃皮膚的臉。
“啊！”雅典娜的輕呼聲，引起了宙斯和哈迪斯的注意。
哈迪斯皺眉問道：“發生什麽了？”
“沒。沒事。”雅典娜沒由來地心虛。
作為智慧女神，她當然清楚這種不祥的預兆代表著什麽。神靈不會做夢，也極少會被自己神職以外的事影響到。
一旦出現這種幻覺，那就不是小事。
可她沒法說出來，她敢說，宙斯這混蛋老爹說不定真敢調轉槍口對她下手。
別笑，宙斯真幹得出來。
別用正常的人性與道德去高估宙斯的下限。
對於宙斯來說，他的下限就是沒有下限。
雅典娜決定轉移話題，隨手打開一個幻影，上麵播放的正是雅典城附近的慘況：“雅典這樣了，我們真沒法做點什麽嗎？”
“凡人的死活並不重要。隻要我搞定克洛諾斯和烏拉諾斯，凡人就像野草，給點時間自己就會增生回來的。”宙斯輕描淡寫地放棄了百萬信徒。
這就是泰坦後裔的冷漠與傲慢。
雅典娜偷偷地倒抽一口氣。
在大事上，她無法反抗宙斯的意誌，隻能眼睜睜地宛如不相幹的旁觀者一樣，看著局麵越發糜爛。
可是她注意到一個小細節——跟奧林匹斯神係敵對的阿茲特克諸神似乎對逃難的雅典人態度產生了變化。
他們不再是殘忍的驅逐或者屠戮那些膽敢越境的凡人，而是有區別地對待他們。
雅典娜悄悄讓自己一縷神念化作一隻貓頭鷹，飛向一處邊境驛站。
隻聽幾個曾經屬於斯巴達城邦的阿茲特克衛兵對著遠處絕望的雅典人大喊到：“要麽是信奉阿爾忒彌斯、阿波羅、赫斯提亞和塞勒涅的信徒；要麽是願意改信偉大羽蛇神的人，這些人可以過關，你們將會得到庇佑！其餘的雅典人，滾或者死！”
理所當然地，有信徒提出抗議。
然後那貨剛吼兩聲，就被一記殘酷的標槍釘死在地上，發出臨死前的哀嚎。
看到這裏，雅典娜遍體生寒，她忽然意識到雷恩大概率已經收服了阿茲特克諸神，以及她的四位前同事。
雅典娜在心中狂叫著：“剛才那個……不是錯覺！？”
原本她的失態和異樣會被宙斯或者哈迪斯注意到，可他們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一如宙斯所料的那樣，奧林匹斯一代神跟二代神集體對峙起來了。
天空中轟鳴不斷，大地裏隆隆作響。
詭異的地方在於，雙方身上的混沌氣息完全是不加掩飾的。
某種意義上，說這是混沌內戰也毫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