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接近淩晨時分,四周黑壓壓的一片,大地仿佛潑上了一層墨,除了呼呼的風聲,就隻有那無聲的寂靜。
這個“黑咕隆咚”的球狀物體是從哪裏滾出來的我不清楚,但它的真麵目卻著實把我嚇壞了。
那是一顆人頭。
我聽見自己牙齒在打顫,渾身的汗毛全部起來了,冷風一吹,直感到徹骨的寒意。
“怎麽會是她?”雙一聲音沙啞地叫道。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就連土方十三郎也是一臉不解。
明明已經逃跑的陳姐,怎麽會被人砍下腦袋?
地上的這顆死人頭,居然陳姐的腦袋。
她淩亂的頭發散落在腦殼旁邊,眼珠子泛著白,皮膚蒼白無血色,嘴巴張得大大的,仿佛臨死前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難道是軍哥幹的?”我皺起了眉頭,心中想到了這個可能。
之前在廠房裏,軍哥被雙一射傷,最後在混戰中他不見了蹤影,直到阿讚達文死去,我們才發現軍哥已經逃之夭夭了。
那麽現在陳姐的死,極有可能是軍哥幹的!
隻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咚咚咚咚....
好像是為了驗證我的猜想,又有一個黑乎乎的球狀物滾到了我的腳下。
我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死死地盯著這顆球...或者說死人頭,呼吸仿佛都已經停止....
“這...這不是那?”雙一張大嘴巴,吃驚地喊道。
“是軍哥。”我苦笑道,冷汗一個勁地從背後往外冒。
這“新來”的死人頭,是軍哥的。
這樣一來,陳姐和軍哥都“到齊”了。
廠房裏所有作惡的人,全部死光。
可是...到底是誰殺害了他們?
如此殘忍的手法,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做得出來的。
呼呼呼呼————!!
一陣陰風忽然刮來,漆黑的夜晚,寂靜陰森,大風嚎叫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因為狂風的侵襲,白骨般腐朽的枯樹,被斬了首,雙手伸向天空,無語申訴。樹枝被風沉重地吹動,地上兩顆冰涼的死人頭微微搖晃。寒風勒緊他們的脖頸,臉部肌肉向下收縮,而喉嚨裏的舌根拚命伸出嘴巴,眼眶撐得很開,圓凸的眼球無神地盯著地麵,或者更深的地方。
在這種黑暗中,我的全身一陣陣冒著涼氣,頭皮發麻,仿佛前後左右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我,身體逐漸蜷縮成一團,閉上眼睛,在也不敢凝視黑暗。
這陣風來的實在詭異萬分。
“有敵人來了!”
直到耳邊傳來土方十三郎的聲音,我這才睜開了眼睛。
風肆掠地刮來,將周邊建築的窗戶吹得一開一合,發出“咣當”的聲響,楓葉形成了小型龍卷風,卷起了灰塵,仿佛還要將我們卷起。
接著,前方白霧升起,一層稀薄的像紗一樣的乳白色的氣流,朝四周不斷傳播,瞬間將黑暗的世界變得白蒙蒙一片。整個世界好象都被迷迷蒙蒙的霧籠罩著,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看不清道路、樹木和人影。往日豎立在街道兩旁的高樓大廈,現在隻能看見樓房的陰影,時而清晰,時而朦朧,仿佛轉眼之間,高樓奇跡般地消失了一樣。
先是怪風,又是怪霧?
難道....真有什麽可怕的人要來了?
朦朧之中,我仿佛從前方看到了一個人,正緩緩飄來。
說是飄一點也不為過,因為並沒有走路時的上下擺動與起伏,他就像幽靈一樣,踏著虛空而來。
他全身上下皆是白色的長袍,長袍極其寬闊、修長,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包裹在裏麵。
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在外的手卻異常美麗。
纖細、柔嫩、猶如少女的手臂無力地垂著,沉沒在他或者她純白寬衣的皺襞裏。
這手臂這麽細小,十個指頭像一束枯竹技,仿佛一折就會折斷似的。
美麗的手可以用來欣賞,同樣也能用來殺人。
譬如殺死軍哥和陳姐....
隨著它的接近,它的整個身體仿佛和霧氣融為了一體,並且四周的陰風更是狂躁起來,幾乎要將我們三人吹到天際。
我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彌漫全身。
這種恐懼是熟悉的,卑微的。
就像是曾經在日本,被某個人所支配的恐懼。
忽然間,霧氣散開了。
嚴格來說,霧氣是從它身邊散開,分散到四麵八方,卻並沒有消失。
沒有霧氣的遮掩,我終於看到了它的廬山真麵具。
這是一張男人的臉。
但是這張臉,卻比女人還要好看。
我的瞳孔陡然瞪大了,心仿佛要跳出來,四肢已經變得麻木了.....
是他!真的是他!
這一晚上帶給我的震撼已經足夠多了,軍哥和陳姐的聯手;土方十三郎和雙一的出現;陳姐的突然“叛變”,殺死阿讚達文;軍哥和陳姐同時被割下腦袋......
但是,所有的震撼,和現在相比,完全是不堪一擊的。
這個讓我做了無數次噩夢的男人,這個笑起來就像一把刀的男人,這個如同惡魔一樣的男人,這個瞬間秒殺無數陰陽師和巫女的男人,這個長了一張女人臉的男人....
聖子來了。
他真的來了。
他是來報複我的。
一霎間,我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好久不見,朋友。”聖子扯了扯嘴角,喉嚨裏發出魔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