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蟲的幼蟲,有一個特別名字,叫作蝻。形態上和蝗不同的,就在二對翅。蝻的前翅是小小的三角形,上端附在背上,和前胸甲的隆起相連接,兩尖端左右分開,恰像一襲為了可惜布匹而做成的齊胸短衣。裏麵還有兩處細的皮膚,這是翅的萌芽,比前翅更小。
蝻完成了最後一次的脫皮,就成了蝗蟲,中間不必經過蛹的時期,所以叫作不完全變態。研究昆蟲的書本上,雖這樣清清楚楚地寫著,但讀者總覺懷疑:形態這樣複雜的蝻,難道也能像蛇這樣脫皮嗎?生著兩行細刺的腳,怎能脫得出呢?還是同死去的表皮那樣,零零碎碎地脫落嗎?
假使你有忍耐心,你便能看到從蝻變蝗的經過:
當它用爪仰向地掛在某物上,前肢縮在胸口,三角形的小翅尖端向左右張開,中央露出兩片狹狹的薄板。這就是到處保持安定的脫皮姿勢。
最先,不能不把舊衣撕破。前胸甲的背麵,隆起縱紋的下麵,起一脹一縮的鼓動。項頸的前方,也有同樣運動。大概要破裂的甲殼下麵,全都有這等運動,不過隻有裝著薄膜的接合處,能讓我們看到。
蝻所蓄積著的血液,齊向這中央部湧來。外皮盡可能地伸張、伸張,終究沿著預先準備著的、抵抗力最少的一線,破裂了。裂口和前胸甲一樣長,恰恰開在隆起部的上麵。它的外皮,除這抵抗力最少的一線外,不論哪部分,絕不會破裂。裂口漸漸伸長,後方直到翅根,前方達到頭部,達到觸角,再在那裏,向左右各分一條短短的枝,背脊可從這裂口看到了,極軟、蒼白,略帶灰色。不久,漸漸膨起,漸次變成了瘤,終究完全脫出。
接著,頭部也拉出了。麵具照舊留在原處,絲毫不改變:兩隻已經什麽也不看的玻璃眼睛;實在奇妙得很,觸角的筒並無皺襞,絲毫不亂,保著自然的位置,從這死而透明的麵上垂著。
從蝻到蝗
這回是輪到前肢了,接著是中肢也脫下了手套,依舊是不裂不皺,保持著自然的位置。這時,蟲隻憑長長的後肢的小爪掛著,它的頭向下,垂直地下垂,我們若用指頭去碰一碰,便像鍾上的擺那樣搖擺不定。
這回是翅膀拉出來了。這簡直是四片狹幅的破布條,又像嚼碎的紙撚頭,而長度也隻是長成後的四分之一。這時非常軟弱,垂在體的兩側;應該向著後方翅尖,現在竟向倒掛著的蟲的頭部方麵,恰像四片厚肉的小葉,受暴風雨的侵襲而萎垂。
這時,拔後肢了。大腿在裏麵是塗著淡薔薇色,一會兒,這種色彩變成濃紅色的線條。照我們想來:拔後肢倒並不難,因為有龐大的某部和大腿,替細細的脛部,開了通路。
可是,事實上沒有這樣容易。蝗蟲的脛部有兩行銳利的針狀突起,還有四個粗爪附著在下端。蝻的脛部也是同樣構造:一個一個鉤爪,用同樣的鉤爪,一一包著。一個一個齒也是嵌在同樣的齒裏麵。這鋸子般的脛節,能夠毫不損傷它的狹長的鞘而拔出,若不是親眼看到,總不能相信有這回事。
剛才脫出的肢,柔軟得很,不適於步行,但過幾分鍾,就相當的硬了。於是,拔腹部了:這薄薄的上衣,起襞、生皺、縮成一團,連在尾端。這尾端暫時嵌在殼裏,此外,蝗蟲已全身**了。
它頭向著地,顛倒掛著。著力點現在是空的脛節上的四個小爪。這四個小爪,在全部作業中,絕不移動。
尾端黏著殼上,定著不動。肚子非常大,裏麵貯滿了可構成組織的體液,這液立刻用在翅的發展上。
它休息了20分鍾左右,背脊一挺,便向上了,再用前肢的跗節,攀著掛在上麵的空殼,退出尾端,身子搖擺一下,而空殼墮地了。
完成了這種繁重的工作後,穿著齊胸短衣的跳蝻,就變成遮天蔽日的飛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