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月全然不知他說的什麽,聽他一個勁兒的自言自語,盡說些不知所謂的話、臉上笑容愈來愈是**猥。她皺皺瓊鼻,嗔道:“你在想什麽呢?笑得真惡心!”
蕭若麵色古怪的收回目光、望了她一眼,好似極力忍住笑意,道:“我們好像碰上老相識了……嘿嘿,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王楚月聞弦音而知雅意,聽他話中有話、隱約明白了幾分、玉手一指,樓下那輛馬車,道:“難道你猜到車廂裏麵是什麽人了?”
蕭若哈哈一笑,“十之**錯不了。我正派人四處搜尋他們,哪曉得他們自己倒撞上門來,怪隻怪那些倒黴的家夥運氣背了!”
“車廂裏的人是誰?
“你等會兒就知道。“蕭若種秘一笑,賣個關子。
王楚月便不再問了、低頭斯斯文文的吃著。忽然語氣怪怪的問道:“你什麽時候給我解開穴道?
蕭若一聽樂了,湊過頭去、壓低聲音笑道:“月妹妹你別急嘛!我現在要是解開你的穴道讓你恢複功力,隻怕你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可看不住你。要等……等到我們生下一個小寶寶來,就可以給你解開了。到時候你要是狠得下心拋夫棄子,你就盡管走吧!嘿嘿嘿……”
“寶寶?!”王楚月聽了,羞得幾欲暈厥過去。臻首深深垂下。不敢再看他。枉她足智多謀。可是一旦碰上蕭若21世紀的無賴手段是一籌莫展。
蕭若隨口與美人調笑幾句,眼望樓下、一麵舉杯淺酌。一麵暗自盤算。
蕭若聽出那輛馬車裏苦樂參半的呻吟聲是北條夫人所發、那麽鞭打她她人必是敵首島津秀九那老匹夫。其餘馬車中我的,很可能便是望海城失蹤地島津家重要人物、就不知這群僥幸逃過一劫的扶桑人怎麽找鏢局護送……是了、當日全殲敵軍之後,他曾派兵封鎖沿海所有碼頭,同時也下令齊魯一帶各她官府搜捕東洋人,以防敵人漏網之魚流竄至內地。這就使得島津一行人寸步難行。不得不重金請鏢局擴送、自己躲進馬車裏不出來。免得被人盯上。
蕭若心知這等小縣城沒有駐軍。隻有一些雄護日常治安的捕快,倘若自己去通知官府,恐怕官府也無力捉拿這群亡命之徒,沒地打草驚蛇。弄巧成拙。
他思忖著、自王楚月包袱內的衣物上撕下一方絲中。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掌在自己麵上。等會說不定要跟扶桑人打照麵、他可不想被人識身份。
“恍咣恍!”忽聞樓下幾聲鑼響、一人扯開嗓門大喝:“肅靜!肅靜!大老爺查案來了,所有人通通站著別動!”
呼喝聲方落、原本鬧哄哄的酒樓刹時安靜了下來、樓上樓下落針可聞。一陣異樣的死寂。
蕭若看了這一幕,暗自歡喜。心想看來這魯安縣的知縣很有官威,才能今治下百姓敬服如斯。
這家酒樓格局獨具匠心。二樓正中央一帶是空的,因此樓上隻有四條長長的回廊。其間排列著一張張餐桌,彼此以屏風隔開,坐在蕭若這一邊臨窗處的客人。既能觀賞大街景致,隻消稍一長身,樓下大部分當能盡收眼底。
蕭若伸長脖子望向樓下。
隻見一大群官差捕快嘩啦啦闖進大堂來。群星捧月般擁簇著個趾高氣揚的大老爺,這大老爺身著朱徘色官服,頭戴漆黑的烏紗帽,生得腦滿腸肥。小眼闊耳,挺著個大肚子。一路大搖大擺走來,斜也著小眼左右睥睨。油乎乎地唇角掛著一絲陰冷地笑意。
他周圍的官差捕快們也個個神色不善,一麵走進大堂,一麵瞪著眼掃視店內用膳的客人,手裏提的鐐拷輕輕晃蕩著,叮叮當當作響,清脆悅耳。
樓上樓下眾多客人麵有懼色,嘴若寒蟬。一時酒樓內陷入了異樣的死寂當中。
蕭若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
掌櫃的身軀猛地一顫。慌不迭自櫃台後轉了出來。迎將上去,在大老爺麵前雙膝跪倒。顫聲道:“草民……草民叩見知縣大老爺!”
大老爺腆著肚子哼了哼,晃眼見酒樓內所有人都望著自己,他小眼一瞪。尖聲厲喝道:“看什麽看?吃飯!”
客人們如夢方醒,齊刷刷埋頭吃飯。有客人一口茶水喝得過急,“嚷“的一聲噴了一桌,趴在桌子上一陣劇烈咳嗽:還有個客人一口飯吞得過猛,生生噎著了、卡在脖子裏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來,兩手猛拍胸口,難受得臉紅脖子粗。
蕭若算是看得有點明白了,這都是哪門子的官威,根本就是**威!大老爺從鼻吼裏吭了兩聲,大大例例道:“本官奉皇上旨意……”說到這裏,他兩手抱拳,衝虛空恭恭敬敬按了按手,續道:“搜捕漏網的倭寇及高麗賊,哼,你們店內可笛藏匿倭寇高麗賊呀?”
“沒有沒有,大老爺明鑒!”掌櫃的滿頭大汗,慌不迭連連擺手,“小店的客人都是來路明白的正經人,絕不敢收留東洋賊子、絕不敢絕不敢。清大老爺明察!”
“混帳。你這刁民還敢狡辯!“大老爺小眼瞪得老大。胖手在櫃台上“啪”的一拍。厲聲喝道:“本官收到有人密報。說你這店裏藏了好幾個倭寇……來人哪!”
“小人在!“他身後的官差捕快們轟然相應。
大老爺指著大堂後麵的客房,“給本官搜!把客房內所有草民給本官揪出來,本官要挨個拷問!
“遵命!”官差捕快們就欲動手。個個磨拳擦掌,精神抖擻,如同發現了獵物的惡狼。
“使不得!使不得!“掌櫃的幾乎要哭將出來,又是作揖又是磕頭。衝大老爺連連哀求。要是真那麽搜上一場,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大老爺鐵麵無私。絲毫不為所動,冷冰冰道:“你敢防礙官差執行公務。罪加一等!來人。搜。
“且慢且慢!……小的拿登記住客地帳本給大老爺過目。“掌櫃的垂頭喪氣道。
大老爺露出一絲笑意,道:“那好、你這刁民速速去給本官取來。
掌櫃的應是。朝一個店小二使個眼色、“還去快去拿帳本!“店小二會意、轉身朝後院跑去。
蕭若有些不解。“帳本明明就在櫃台上。他為何去後院取?”
店小二轉眼間跑回、兩手捧著本帳薄恭恭敬敬送到大老爺麵前。
大老爺謾不經心地接過,隨手翻了一翻。
蕭若坐得高、加之目力驚人、居高臨下望下去、敏銳的發現帳薄紙頁中夾著兩張銀票。他不由為之楞然。
大老爺臉色隨和、隨手把帳薄遞給身後一個官差拿著、打著官腔道:“看來你們店確實沒有窩藏倭寇,這帳薄本官要帶回衙門好好核對。你們店給本官老老實實做生意。不許窩藏倭寇,不許惹事生非!聽見沒有?“說到後來,聲色俱厲。
“是是是、小地多謝大老爺訓斥!”掌櫃的慌不迭應道、隻求趕緊送走這幫子瘟神。
大老爺這才滿意的點了下滿是油脂的肥下巴。
蕭若目睹這一暮、不由得又驚又怒、這些貪贓枉法的狗官,竟膽敢妄為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詐勒索百姓,當真罪無可恕。
王楚月亦是看得秀眉深蹙,轉頭瞧了蕭若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說:“看你幹的好事,下令各地搜捕倭寇高麗殘餘,結果成了官府搜刮老姓的好借口。
蕭若恨恨的搖了搖頭,小聲道:“下令搜捕敵人殘餘沒有錯、即使沒有此爭,這些個貪官汙吏既然存心要盤剝百姓、盡可以巧立名目、想找借口還不容易!”
大老爺意猶未盡,眯著小眼掃視大堂內的客人們一番。眾客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大老爺大搖大擺走到裏側一張餐桌前,指著桌旁一個身形瘦弱地書生道:“你,給本官站起來。”
這書生臉色一陣陣發白、顫聲道:“老……老爺,小生共分守法,沒……沒犯罪。”
“哪來這麽多廢話、老爺叫你起來就起來!。”大老爺身後一個捕快如狼似虎地衝上前、一把揪住他後領、硬生生給捉了起來。
書生顫巍巍站在抽上,但見他身形瘦弱,身量較為矮小。
大老爺兩眼一亮,胖手指定了他,尖聲叫道:“這人原來是個矮個子倭寇!哈哈……你瞞得過別人,豈能瞞得過本官?來人哪!把這倭寇拿下了!”
這書生差點當場暈倒,如根似虎的官差捕快們一湧而上,像老鷹撲小雞似的將他按住製服。
書生氣急敗壞大呼:“冤枉!老爺冤枉啊!小生一家世代居住在本城。怎麽可能是倭寇?小生真的冤枉啊……”
一個捕快笑道:“被逮著的罪犯個個都喊冤枉。”一眾官差捕快哄堂大笑。
樓上的蕭若為之氣結。想不到竟有這等肆意**百姓地貪官惡吏,官場上也沒人彈劫這知縣。或者百姓中也沒人進京告禦狀……蕭若微一轉念已想明白了,這幾年朝廷為豪門大閥所把持,整個官場異常黑暗,這知縣要是京裏有個靠山,他幾乎可以在地方上為所欲為,沒人告得倒他。滿城百姓在他多年**威之下。漸漸變成了逆來順受。但不滿正在積累。總有一天會爆發。
有道是官逼民反,自古如是。
這個縣城發生的事隻是全國的一個縮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官場上貪官多而青天少,昏官眾而能吏寡,蕭若終於明白這幾年為什麽各地叛亂剿不勝剿了、他雖一舉把四大王族連根拔起,但離澄清吏製還差得老遠。
蕭若滿勝怒火無處宣泄,殺心油然而生,腦子裏頭回冒出“任用幾個酷吏在官場上大開殺戒”的念頭。
那被製服的小書生怒發衝冠,破口大罵:“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們……你們顛倒黑白,指鹿為馬,還有沒有王法?天理何在?”
他罵得文謅謅的,一眾官差捕快聽不太懂,不過他不服之意還是明白的。一官差喝道:“耶?這死囚還敢大呼小叫的,兄弟們還等什麽?打得連他老娘都認不出他!“眾人頓時朝這書生拳打腳踢。
“住手!!“蕭若再也看不下去了,“砰”的一聲拍案而起。
樓下大老爺連帶眾官差捕快都嚇了一跳,顯然極為意外竟有人敢管他們的閑事,一齊仰頭刷劇的望來。
王楚月冷眼旁觀,在桌子底下輕輕點了點蕭若的腳背。
蕭若迅速冷靜下來,明白她的意思,自己想將這貪官繩之以法筒直易如反掌,沒必要當場暴露自己的身份。何況將島津秀九等倭人一網打盡才是首要之事,一旦自己暴露身份恐怕奈把那些倭人驚跑,那時就後患無窮了。
蕭若一念及此,強抑怒氣,又默默的坐了下來。心想就讓他們多活幾日。回頭一道聖旨下來,就要這些個貪官惡吏人頭落地。
卻不料,他想放過對方,對方卻還不想放過他。
大老爺怒氣衝衝,招呼一聲,帶著一眾隨從氣勢洶洶走上樓來,來到蕭若一桌麵前,惡狠狠瞪著蕭若。
對桌王楚月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人家自己想死,拉都拉不住。
大老爺肥手指著蕭若,怒喝道:“你這刁民蒙著麵、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給本官把麵紗摘下來!”
蕭若好整以暇抿了口酒,慢悠悠輕笑道:“你想看本公子的真麵目……嘿、勸你還是不看的好。”
大老爺鍵笑道:“怎麽看不得?難不成你是個花不溜秋的大姑娘家?哈哈哈哈……”張嘴狂笑不已,後麵眾隨從哄堂大笑。
蕭若英眉一挑,歎了口氣,道:“你要是真敢摘本公子的麵紗,那你就自己來摘吧!”
“笑話!本官在這城裏就沒有不敢做的事!“大老爺狂妄的笑著,衝上前伸手就朝蕭若臉上揭去。
蕭若安坐不動,他腦中靈光一閃,已有了計較,身形微微一偏。讓過對方笨拙的來勢,右手扶在他腰際,運力一推一送。
隻聽“呼”的一聲,大老爺肥胖無比的身軀便身不由主飛出了攔杆外。半空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舞足蹈朝下直墜,巨大的身軀正巧砸向島津秀九夫婦的那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