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閃,車廂內一截閃亮的刀鋒伸出,抵住大老爺的脖子、他猥褻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異變突起,周圍所有看熱鬧的人都驚得呆住了,狂怔的不知所措,四下裏一陣異樣的死寂。

大老爺一手提著墨黑車簾,一動不敢亂動,全身上下僵如本雕,維持著滑稽古怪的姿勢,眼種發直,臉上肥肉一跳一跳的軸動,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隻見裏麵拿倭刀指著他的人、是個麵帶青銅鬼麵具的矮人,一身扶桑式赤紅色將軍盔甲,端端正正坐在車廂中央、左手執軍房,右手倭刀前指。從容不迫,一派高手風範。他腳邊趴著個身著和服的倭女,披頭散發。淒慘萬狀,身上衣物被鞭打得破破爛爛,雪白肌膚上到處是殷紅色鞭痕,觸目驚心,她精神委頓、趴在地上低低嗽泣。一男一女說不出的怪異。

就這麽一頓的工夫、其餘馬車中發出一片暴喝之聲,車簾掀處,就見一個個矮個子倭人手持倭刀衝了出來,一齊快步奔到島津秀九的馬車周圍。圍成一個***團團護住,雙手持刀向外、凶狠的目光不住掃視周遭。斷了一隻手掌的上直柳八郎也在其中,看來都是島津家重要人物。馬車中總共出來了十七個矮人,隻有最後三輛馬車沒有動靜。

魯安小城位於內地、居民久事太平,大多沒親身經曆過刀光劍影的。一見眾多倭人拔出寒光閃閃的倭刀要行凶,街頭民眾頓時一片大“倭寇殺來了!快跑啊……”轉眼之間,婦孺老人跑得幹幹淨淨,另有不少壯丁聚集在街兩頭。手裏操著木輥菜刀之類的家夥,毫不畏縮的與倭人遙遙對峙,時刻準備著跟入侵者廝殺。

知縣大人被倭寇挾持,隨從們回過神來。發一聲喊。各持兵器一眾倭人團團圍住。

局麵演變之快,今人目不暇接。隆泰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們你望我、我望你的,手中兵刀也不知該朝向哪一方,呆呆她僵立在昏地,手足無措。駱總鏢頭臉色鐵青,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滲出,饒是他飽經風雨,到了此刻也自一籌莫展。

“饒、饒……饒命……”大老爺叫鋒利的倭刀抵著脖子,臉都綠了。兩條大腿止不住的直哆噪。精神幾乎要崩潰,顫聲道:“大爺……“大爺饒命啊!本官……懊不,小人隻是個小得不能再小地七品芝麻官、您殺小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半點用處都沒有,沒地髒了您的手。大爺您別衝動、咱們有話好……”好商量……”

一旁蕭若聽著心頭大為光火、這狗官平日裏對老百姓何等生話,何等猖狂,何等不可一世……一旦碰上外敵、就半點骨氣都沒有。為求活命隻恨不得趴在她上給敵人舔腳指頭。商量?跟入侵倭人有什麽好商量的?難道還想放他們走不成?!

他心念電轉。飛快權衡一下局勢。這群以島津秀九為首的幸存倭都是島津家的核心重臣,沒有一個是弱者,堪稱島津家精華中的精華。光憑這小城裏的官差捕快決計不可能擒拿住他們,縱然加上居民中的壯丁也不濟事,一旦打起來徒增傷亡而已,倒是隆泰鏢局今趟總鏢頭親率好手押鏢,實力相當可觀,除非他們站在自己這方,事情才有可為。

蕭若忽然大聲說道:“駱總鏢頭。你們鏢局勾結倭寇,裏通外邦。莫非想造反不成?!”

這句話猶如睛天霹雷。震得所角隆泰鏢局的人心掛動搖,神魂飄蕩。“造反”的罪名當頭壓將下來、誰都擔當不起,如果說護送倭人還有辯解地餘地的話。那麽一旦沾上“造反”二字,就得抄家滅族了。駱總鏢頭麵色大變,忙道:“我們絕無不軌之圖,我們鏢局隻是更了倭人的騙!……說到這裏。他囁嚅的說不下去了。其實因為貪圖倭人出的巨額酬金。才冒險護送倭人一趟。

蕭若根本不管他如何辯解。揚聲說道:“既然你們鏢局不是存心勾結倭寇造反,就該立即協助官府對付倭寇。將功折罪,隻有將這群倭寇悉數就殲,才能洗刷你們自己地清白!”清音朗朗,擲地有聲,場中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隆泰鏢局的人如夢方醒。不待駱總鏢頭發今。“哈哪哪”一串密集的鎂鐵交鳴聲中。紛紛拔出兵器指向圈內眾倭人。事已至此,駱總鏢頭隻得招呼屬下,與官差一起將那些“卑鄙無恥艇騙我們的倭寇”拿下。

隆泰鏢局數十人瞬間倒戈。由護送倭人的人變成了協助捉拿他們的人。島津家的重臣們又驚又怒。呻裏吸啦大罵開來。

“你們這是幹什麽?都把兵器收起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動刀動槍多不好。我們天朝可是禮儀之邦啊。不要惹人家化外之民笑話。啊。都把兵器收起來,有話可以好好說嘛!”馬車前僵立地大老爺急得幾乎要哭將出來。敵酋矮刀就架在他脖子上。兩方人馬一旦發生衝突,死的第一個就是他。

沒人聽他的話,兩方人馬緊張的對峙著。劍拔弩張。***中央是島津秀九夫婦的馬車。周圍是十七名島津家重臣團團護著。外圈則是數以百計的中土人。

場中一片死寂、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忽然,隻聽得當哪一下清脆地響聲,島津秀九手中倭刀墜地,他緩緩收回右手,平放在膝蓋上,用流利的漢話道:“你們贏了,我們投降,我們跟你們走。”

場中敵我雙方都錯擺無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島津秀九又衝四周島津家重臣說了幾句倭話,重臣們便相繼忿忿的扔下倭刀,束手就擒。

一場血腥大戰竟出人意料的消彌於無形,周圍漢人無分官民俱是一片喜悅歡騰,大老爺躡手跺腳跑回到官差群中,又神氣了起來,從鼻吼裏吭了兩聲。打著官腔道:“算你們這幫倭寇識相,本官的魯貴縣城豈是你們這些個亡命之矽撒野的地方?來人哪,把他們通通銬上,押回大牢。”想到一樁大功穩穩到手。禁不住喜動顏色。

捕快們應是。一齊上前。拿鐐轄木央把馬車周圍眾倭人一個個銬上,繳下他們的矮刀,包括島津秀九也不例外,隻有北條夫人沒有上銬,從矮人出奇她老實,乖乖束手就精、也不反抗。

這一番轉變大大出乎蕭若的意料之外,他滿腹疑惑,搞不懂倭人明明有一拚之力。為何放棄抵抗。束手就範。島津秀九的驚世刀法蕭若是見識過的、真要大戰一場,其餘重臣縱然死傷殆盡,島津秀九卻一定能獨自殺出重圍,沒有夠分量地高手。一般人再多也不可能留下他。

真不知倭人葫蘆裏賣地什麽藥……蕭若腦中靈光一閃。快步走到最三輛馬車前,逐個揭開車廂的簾子,果然裏麵一個人也沒有!別的馬裏都藏匿著矮人,為何這三輛馬車卻是空車?

蕭若感觸敏銳之至、在空車廂中捕捉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似曾才但具體是什麽又說不王來。

“忍者!”王楚月不知何時來到蕭若身後,她也在臉上蒙了一塊以免被倭人認出。

蕭若登時恍然大悟。上前來好幾輛馬車中乘坐的是島津家重臣。而最後這三輛馬車中藏匿的。卻是幸存的黑衣忍者。忍者們一見外麵發生變故。便施展忍術遁去。當真來無影,去無蹤。既然有忍者在暗中接應。那麽這些倭人必有脫身之法,怪不得有恃無恐。得想個法子將他們一網打盡才好。

王楚月也想到了這點、壓低聲音問道:“我們怎麽辦?

蕭若沉吟一回,忽道:“我們也進去。

“去哪裏?王楚月不解。

蕭若笑道:“去大牢裏。”

“怎麽進去?”

蕭若不答,自顧自走到正得意萬狀的大老爺麵前,笑道:“大人,你不是想揭開本公子的麵紗嗎?你來揭啊!

大老爺一樂。隻道自己指揮眾人生擒倭寇的英武之舉。將這奸滑的刁民嚇著了,哼哼道:“算你這死囚識相……”一麵說。一麵伸手來揭蕭若的麵秒。

話音未落。隻聽“砰”的一聲。蕭若突然出手。一拳狠狠打在他乎乎的鼻子上,頓時打得他鼻血長流。眼冒金星,殺豬似的慘叫起來。

“哎喲喲,痛死我了!反了,反了!這刁民竟敢毆打朝廷命官,來人哪。給我拿下!打入大牢!”大老爺氣急敗壞大叫大嚷。

官差捕快們便向蕭若一湧撲上,十幾條手臂扶住蕭若周身。蕭若雙臂發力一掙,把他們通通甩開,好整以暇振根衣袖,朗聲說道:“不勞你們動手。本公子自己會走!”

蕭若當慣皇帝地人。氣度有異於常人。話語中自有一股威嚴之氣。語氣雖平淡,卻讓人心生某種不可抗拒的感覺。官差們在底層衙門打滾多年。最會溜須拍馬。察言觀色。這蒙麵少年讓他們感覺高深莫淵。拿不誰他是何方神聖,也不敢強行上前動手,便站在兩旁看押。

王楚月跟在蕭若身後,與他一起走。蕭若晃眼間瞥見俏立一旁看熱鬧的紅衣女郎,以及那紫衣鬥豎少女,他心中一動,笑道:“我說大人。我們蒙著麵,形跡可疑,自然要帶走。可以那兩位姑娘一個蒙麵,一個戴鬥簽,形跡豈不是同樣可疑,何不一並帶走?”

輕他這一提,大老爺便注意到了兩女,見她們兩人俏生生站在一旁,身姿婀娜曼妙、很是動人。他心頭一樂,搖搖擺擺灌將過去。

跟隨他多年的官差捕快們哪還不知他是什麽人。一個官差大聲喝道:“兀那兩個娘們。快快摘下麵紗鬥豎,讓我們大人查看。”說完,見兩人不動,一個箭步衝上前,伸手便去摘紅衣女郎的麵紗。

紅衣女郎身形一晃,已躲了開去,一雙波光澈詭的眼睛怒瞪那人。

這名官差怒衝衝的再要上前、大老爺一抬手把他止住,望著紅衣女郎嗤嗤**笑不住:“夠辣,有個性!正是老爺我喜歡的類型,嘻嘻……”通通給本官帶回去!“越看越垂涎欲滴,醜態畢露。

當即有兩捕快上都,趕著兩位女郎前行。紅衣女郎也不反抗,默默的前行,而紫衣鬥箋少女則好像著了魔似的,紅衣女郎去哪,她也跟著去哪。並且舉止僵硬、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兩名官差鳴鑼開道、“恍恍恍”震天價響,街上居民紛紛退避兩眾官差捕快押著倭寇嫌犯朝衙門方向走去,道路兩旁不少民眾圍觀,大老爺大搖大擺走在隊伍前麵。趾高氣揚。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此事隆泰鏢局脫不開關係,駱總鏢頭隻得帶著鏢子裏的人跟在隊伍後麵。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走向衙門。

島津秀丸自始至終貴坐車廂中不動,捕快給他雙手上了鐐銬。見他識時務束手就擒,也就不為己甚強碘他下車,讓一個車夫上去趕著整輛馬車前行,左方離衙門也不遠。

蕭若與王楚月悠悠閑閑的走在一側,島津重臣們對這壞他們好事的掌麵少年懼得牙癢癢地,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他早已死了一幹遍了。蕭若渾不在意,一路賞玩景致,與王楚月談談笑笑,樂在其中。

北條夫人趴在島津秀九腳旁,神情委頓,目光暗淡。她無意中看一側蕭若的背影……她美眸騾然間一亮,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上半身撐了起來,死死盯著蕭若,美眸中異彩連連,櫻唇顫抖著開闔歙動,仿佛想說什麽,神情異常激動。

蕭若忽有所覺,感到一對火辣辣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來回遊移,他身軀微微一震、立時猜到是誰了、心說:“那東洋**該不會認出我來了吧。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島津秀九反手一巴掌打在北條夫人臉上,手腕上鐐銬叮叮當當作響,直打得她側身倒向一旁、島津秀丸破口大罵:“小賤貨!一看見俊男眼都直了!又想偷人是不是?呸!賤人,臭婊子!”

北條夫人緩緩抬起上身,左頰上已有了個腫起的手掌印、她側頭望著丈夫、眨巴眨巴美腑的大眼睛,婚紅的唇角緩緩上彎,浮現個扭曲病態的笑容,“謝爺賜打,小賤貨開心死了……咯咯!”

路旁看熱鬧的閑人無不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