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路現在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這個毛益民是直管他們醫院的人，而這季飛光當初來醫院也是毛益民打的招呼。
平日裏季飛光在江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飛揚跋扈，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閻王好躲，小鬼難纏，可是這一次，卻是季飛光觸碰到了底線，絕對容忍不了。
可是現在，毛益民的發難，讓他如坐針氈，一時間還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怎麽？董院長你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現在又不說了？”
“你以為，你跟唐院長兩個人待在辦公室裏所做的決定就可以了？這醫院還有沒有民主呢？都變成你們一言堂了不成？”
毛益民又是一頓“輸出”，字字珠璣，句句紮心。
季飛光見到董路這個樣子，臉上那叫一個神氣啊！
剛剛讓你們囂張，院長了不起嗎？
官大一級壓死人，就算是龍在他的姑父麵前也得盤著！
想到這裏，季飛光更是高昂起了頭顱就像是個戰鬥勝利的公雞。
“就是，姑父，你是不知道，剛才他們兩個聯手陷害我，他們就是故意的啊！姑父，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看季飛光那樣子，儼然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要不是他的演技不行，不能說流淚就流淚，恐怕當場就要來個淚流滿麵，六月飛雪。
唐楓和董路彼此對視了一眼，皆是無語，原本他們還覺得這樣的懲罰有點嚴重了，但是現在看來，實在是太輕了。
這樣的人，簡直枉為醫生，他的存在就是對醫生這個職業的玷汙！
“董院長，聽到了嗎？”
毛益民看著董路繼續發難。
“於公，我是主管你們的領導，有事情，我應該知道，管理。”
“於私，我是他的姑父，我們是親戚，我對於他的人品，還有技術都很了解！”
“今天我要是不來，是不是這麽一名優秀的醫生就要被你們冤枉，驅逐出醫生的隊伍？我們江海剛剛興起的中醫就要被你們斷送？是不是你們的眼裏容不下其他優秀的醫生？來一個，你們就要趕走一個？！”
毛益民越說，底氣越足，越說，聲音越大。
他的話，就像是代表著正義，而季飛光儼然已經成為了那個可憐人。
反倒是董路和唐楓成為了十惡不赦的人。
毛益民的話，自然也是引起了周圍排隊病患的注意，剛才是關著門的對話，倒是沒有多少傳出來，但是隨著毛益民的到來，大門打開，再加上他的聲音大，一個個紛紛探出腦袋，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說，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吵起來了？”
“是啊，你看那個像不像是個大領導啊！”
“我的天，連大領導都來了？這是出大事了啊！”
“可不是嗎？咦，那不是董院長嗎？他怎麽也在了，而且董院長怎麽看起來像是被訓的啊！”
“到底什麽情況啊，還看不看病了，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號碼，都這麽久過去了，還沒有到我！”
……
大家小聲地議論著，毛益民的內心卻是在冷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目的，隻要他一下子認定這件事，那麽董路就隻敢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至於這個唐楓，他知道的，不就是個神醫嗎？
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該不會是沽名釣譽，或者說路老他們故意捧這個年輕人，為了讓中醫重新回歸視線故意吹出來的吧？
上次唐楓對抗李誠熙，毛益民帶隊伍出去調研了，並沒有在江海，自然也沒有看到精彩的比賽。
回來後，縱然是有不少的人誇讚唐楓，可他對於唐楓有多少真才實學，還是不清楚。
“董院長，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毛益民看著董路，冷冷問道。
看到董路那樣子，毛益民便是知道，自己已經贏了！
小樣，以為有路老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這裏是江海！
路問天在上京城，天高皇帝遠，他能夠管到江海？
敢動我的人，那麽我就拿捏死你！
毛益民饒有趣味地看著董路，已然將自己當作上位者，拿捏得他死死的。
“毛局，這件事，是不是要好好調查下？”
董路眉頭緊皺，語氣稍微緩和了幾分。
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看毛益民了，原本他以為毛益民會從大局觀出發，可現在看來，毛益民很護犢子。
“調查？當然要調查了！”
出乎董路的意外，毛益民在聽到他這個建議後，竟然是爽快地點頭了。
“隻不過，調查的不是季飛光而是你！董路！”
毛益民指著董路說道。
“當然，還有你！唐楓！”
毛益民又將目光落在了唐楓的身上。
嘩！
此話一出，醫院的走道裏一片嘩然。
他們沒有想到，慕名而來要找的神醫唐楓，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他們的麵前。
尤其是此時，先前那個叫“鄭老澤”的老人家從科室的病房裏走了出來，正好聽到了這話，頓時愣住了。
他……就是唐楓？
自己苦苦找尋的神醫，原來竟然就是剛才與自己嘮嗑的小夥子！
這一刻，鄭老澤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這嘴，還就真的是開過光啊！早知道他花什麽錢啊，直接找唐神醫給自己看不就好了。
“季主任多好的醫生，竟然遭受到你們的嫉妒，聯合起來對他進行迫害，這事被我正好遇到了，抓了個現行，若是我不知道呢？是不是會有越來越多優秀的醫生被你們趕走！”
“你們簡直是醫療衛生界的毒瘤！”
毛益民一直看董路不爽，這家夥，仗著是路問天的弟子，一向是誰的麵子都不給。
之前他給董路推薦了幾個醫藥代表，結果這些人來到董路的醫院後，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甚至對方都已經報出了自己的大名了，可是董路依舊不買賬。
太放肆了！
毛益民一直想要找機會給董路穿小鞋，但是董路這人平日裏很是沉穩，做事更是滴水不漏，還就真的很難找到破綻。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他針對錯了人！
偏偏針對了自己的侄子，幸好又是在辦公室裏發生的，怎麽樣，不都是他說了算嗎？
董路聽到毛益民的話，臉色驟變，眼睛瞪大如銅鈴。
他沒有想到毛益民會偏袒季飛光到這個地步，簡直都快要將黑的說成白的了。
難不成，他還想要將所有的問題都甩在自己的身上嗎?
季飛光不但沒有過錯，反而還是有功的嗎？
見到毛益民的時候，董路已經猜到對方會偏袒，可是他也沒有想到毛益民會偏袒到這個地步，這簡直就是在顛倒黑白了！
“毛局，你這麽說就有點過了吧？事情怎麽樣，我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
董路冷哼一聲。
“季飛光作為醫生，不好好給病人看病，敷衍了事，還私下裏販賣排號，誰給錢了，就讓誰先看病，開一大堆的藥，對病情沒有任何的幫助，就這樣，你還能容忍？又或者說，這是在毛局的默許之下進行的？”
董路見毛益民鐵了心的要跟他們幹到底，索性也是直接開撕了。
別看他這麽多年在院長的位置上一向圓滑，但是現在，他打算熱血一把，剛到底，他就不信了，一個副局長，難不成還就真的能夠翻天了不成？
誰知，毛益民聽到董路這話後，卻是冷哼一聲。
“怎麽？董院長你這是臨死反撲，想要把我也拉下水？你這樣可真不明智，如今，人證物證都在，還被我親眼所見，饒是你巧舌如簧，我看也難以翻天！”
“我代表的就是人民，在其位，謀其政，我手下監管的醫院出現這麽大的問題，追究你是義不容辭的事情！我代表著正義！”
毛益民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更是提高了幾個度。
“好，說得真好！好一個代表人民，好一個代表正義！真好！”
唐楓聽到毛益民慷慨激昂的說辭以後，直接鼓起了掌。
“但是，毛局是吧？”
唐楓看向毛益民，接著說道：“那我問你，什麽叫做醫生？”
此話一出，倒是將毛益民給穩住了。
他做習慣了管理崗位，即便是相關方麵的專業畢業的，可也沒有真正在一線上待過啊。
醫生？什麽叫做醫生？這話不該是我問你，什麽時候輪到你問我了？
毛益民弄不清唐楓想要做什麽，但是理智讓他還是謹慎答複。
“醫生，當然是要鑽研學習醫學科學技術，挽救生命以治病為業。這才是醫生。”
“好，你說的很對，那麽我再問你，什麽叫做中醫！”
唐楓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中醫自然是夏國的醫生，傳統醫術的繼承人！”
毛益民接著答道。
他說的都很保守，生怕唐楓抓住他話語之中的漏洞抨擊。
本著說多錯多的原則，毛益民是惜字如金。
“很好，看來毛局還是很懂醫生的！”
“但是，醫德呢？醫生的天職呢？你說了那麽多，都是從你的角度，從領導的角度，可是你想過患者們的角度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在這裏指手畫腳，還想要問責我們兩個！我就問你，你要是個病人，我讓你在外麵排幾個小時，要你花錢才可以插隊，當你沒有錢的時候，有人掏錢搶先你，原本到你了，又得延遲，你什麽想法！”
唐楓指著門外，聲音擲地有聲，刹那間，整個科室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