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把楚明月送回去後又送雲朵回盛世齋。

晚上經年放學回來跟狸花貓玩的不亦樂乎,因為第二天是周末,雲朵也就沒有催著他去寫作業。

經年和狸花貓在院裏跑來跑去,沒一會就沒了影。

雲朵在屋裏編燈穗,一個小時後發覺院裏安靜的有些過了頭。

“經年?”她來到院裏呼喊弟弟。

好一會倉庫裏才傳來經年的聲音,“姐……我們在這。”

雲朵來到小倉庫。

看到地上打翻著不少舊箱子,經年灰頭土臉的在那裏收拾,想把箱子移回原位。

可惜他人小力微,根本挪不動。

“怎麽弄的這麽亂?”雲朵皺眉。

“都是大老虎!”經年憤憤吐槽狸花貓。

狸花貓卻像通人性似地喵了聲,反駁他的話。

雲朵頻頻側目,“到底是誰弄亂的?”

“它!”

“喵嗚!”

一人一貓時同推卸責任。

人生不易,姐姐歎氣。

雲朵把土猴子似的經年拎出來,讓他去洗澡。

經年知道自己闖了禍,不敢反抗,不過他決定讓“大老虎”跟他一塊洗澡。

狸花貓慘叫著被經年強行抱走了。

雲朵自己收拾倉庫。

這裏的箱子放的都是外公的東西,和一些陳年舊物。

在她搬動的時候,一個破損的柳條箱散了架,“嘩啦”一下撒了一地。

雲朵提起柳條箱看了看,一側破了個大洞,看著像是耗子咬的。

箱子不能用了,隻好收拾出來,等過幾天她讓人再打個箱子裝。

她撿起幾本書,突然一張老照片從書頁裏滑落出來,飄落在地麵。

雲朵彎腰把照片撿起來。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子。

年輕女人的臉長的跟她一模一樣。

雲朵小心翼翼捏著照片一角把它放在眼前。

沒錯,不光是眼睛,就連發色,也是淺淡的金色。

就像……卓老爺子小樓裏私藏的那幅畫。

雲朵又把目光放在那個小女孩身上。

那個小女孩看起來隻有三、四歲,黑色的頭發,看上去挺乖巧。

雲朵愣了愣。

這個孩子……十分像她母親小時候。

她拿著照片飛快衝出倉庫,跑進正屋。

她記得抽屜裏還有外公留下的老相冊。

拿出相冊,她快速翻動著,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張。

那是年輕時的外公抱著母親的照片。

照片裏,母親烏黑閃亮的大眼睛,乖巧極了。

她對比了倉庫裏撿到的照片。

一模一樣。

那個淺金發色的女人是誰?

雲朵盯著照片出神。

她不記得外公有和她說起過他們家族有這樣一個女人。

會是她的外婆嗎?

她不確定。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聽外公說起過外婆的事,家裏也沒有外婆的照片。

她重新翻了一遍老相冊。

所有的照片裏都沒有出現過其他人。

除了她的兩個舅舅外,在她和母親的相冊裏唯一合照過的人就是外公。

她很想知道,照片上牽著幼年時母親手的那個淺金發色的女人,是不是她的外婆。

她給卓景龍打了個電話,“我可以去卓園見爺爺嗎?”

卓景龍挺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好啊,下周五晚上我接你過去。”

雲朵把照片小心的收好。

她想到時問一問卓老爺子,當初他錯過的那個女人,是不是照片上的這一個。

卓景龍問起楚善文公司的事,“需要我的話就直接和我說,我盡力而為。”

雲朵知道他的盡力而為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事,“先不用,那是父親的公司,你插手的話他會覺得你想占他的便宜。”

卓景龍在電話另一端低低的笑,“我當然是占了不少便宜,能白得你這樣的一個女朋友,不虧。”

雲朵被他噎的接不上話。

卓景龍見她沒反駁更加開心。

沒有拒絕就證明她不討厭他。

第二天,雲朵找了些廢舊木料,做了個箱子。

她把破掉的柳條箱扔掉,將箱子裏的其他東西都放進新做的木箱。

這一次她特別留心,每件東西都要仔細檢查一遍才放進去。

生怕錯過了什麽。

她再也沒有發現照片一類的東西,不過她找到了兩本母親留下的筆記本。

雲錦萍在結婚前是民俗學家,在一家民俗雜誌社工作,懷了她以後辭職,在家安心養胎。

一本筆記裏記的是各種民俗小故事,另一本則是通訊錄。

雲朵欣喜若狂。

她所知道的母親的一些事,全都是從外公嘴裏聽到的。

如果她能找到母親生前的同事,那麽她也許可以聽到更多有關母親的事。

照著通訊錄上的號碼,逐一打過去。

很多號碼都沒人接,還有部分停機。

她不氣餒,一個接一個的打。

終於,一個號碼接通了。

從電話裏傳來一個溫和的女聲:“喂,這裏是民俗雜誌社。”

雲朵欣喜若狂,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你好,我是雲錦萍的女兒,請問我的母親以前是在您那裏工作嗎?”

電話另一端傳來一聲驚呼:“你是雲朵!”

雲朵一顆心就像坐了雲霄飛車,忽悠一下飛到半空,“您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啦,錦萍告訴過我,她還給我看過你剛出生的照片呢,哎呀,小丫頭長的可愛極了……”

雲朵眼角微微濕潤。

從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在被父親否定的世界裏,懷疑著自己的存在。

她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沒有出生,也許父母就不會離婚了。

母親是否也責怪過她的出生?

她無從得知。

可是在這一瞬,她知道母親是真的愛著她的。

她的母親生下她後,是那樣高興,與她的同事分享孩子出生的喜悅。

“阿姨,不知您怎麽稱呼?”雲朵小心翼翼的問。

“你叫我曹姨就行。”

“我可以……見一見您嗎?我很想知道母親的事。”

“當然可以。”曹姨回答的很痛快。

兩人約定第二天中午12點半見麵。

雲朵激動的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她按照對方提供的地址尋去。

民俗雜誌社在一處極不起眼的小巷裏,門口掛著白底黑字的匾額。

雲朵在門口站定,正準備給對方發消息說她來了,就見出版社裏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

她慈祥地望著雲朵,“你長大了,朵朵。”

雲朵喉嚨裏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