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和卓景龍也看到了晚報上卓家的八卦事件。

帶來消息的徐亮興衝衝道,“有人看到卓宏義去醫院看傷,他一側的臉被抓的全是血口子。”

卓景龍挑了挑眉,“我還以為公司保安會及時拉開他們。”

“公司保安部門的經理剛被卓宏義撤職,哈哈哈哈保安部磨磨蹭蹭的,雙方打架時他們連一個露頭的都沒有。”徐亮笑的肚子疼,“真是報應啊。”

卓宏義總想著讓公司內部人員都換成他的人,結果卻變成了這種局麵。

上麵領導換人,下麵員工不滿。

員工不滿他們卻不敢說,但是他們可以用偷懶耍滑的方式報複回來。

卓宏義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整個公司的人全換成他的人。

卓景龍不屑的哼了聲。

卓宏義再折騰下去,隻能不斷的失去民心。

徐亮正說著八卦,屋裏響起電話鈴聲。

陳軍在屋裏,接了起來。

“誰打來的?”過了一會陳軍走出來,卓景龍隨口問了句。

陳軍:“醫院。”

卓景龍愣了愣,“找誰的?”

“找太太,那是醫院護士代一個患者打來的,那人姓劉。”

“是劉館長。”雲朵想起私人博物館館長劉華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護士希望你明天去一趟醫院,好像劉華東不行了。”陳軍道。

第二天雲朵去了醫院,見到劉華東。

劉華東臉色灰敗,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兆頭。

“雲小姐,我真的是沒有臉見你。”劉華東想起他兒子幹的那些好事,抬不起頭,“但我還是豁出去這張老臉找你來。”

雲朵知道劉華東是因為兒子劉升走私文物之事,急火攻心。

這可是人家的家事,她隻能安慰幾句。

劉華東慚愧道,“我還要多謝你幫我找回了宮燈,我自知時間不多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心願沒有了,我希望你能幫我修複那盞明代的宮燈。”

雲朵遲疑片刻,“你有沒有找過相關部門?”

文物修複工作還是專業人員來做比較好,之前她之所以答應了是因為劉華東那時身體還好。

現在看來,他很可能挺不過今年冬天。

那盞宮燈損壞的太厲害,再加上劉升他們走私時根本不知加以保護,雪上加霜。

“我找過……”劉華東苦澀道,“他們那邊暫時沒有懂宮燈修複的人手,他們要我預約,最快也要排到明年年末。”

“那……我試試。”雲朵不忍拒絕劉華東最後的要求,答應下來。

這次劉華東直接把那盞宮燈給了她,讓她帶回盛世齋。

當雲朵把裝宮燈的盒子打開,就連卓景龍都忍不住歎息了一聲,“損壞的太厲害了,怎麽跟你給我看過的照片不一樣?”

雲朵把劉華東館長的兒子偷走宮燈的事說了。

卓景龍看著缺失了一半的燈扇道,“既然你想試試,那我們就試試看,不過我可提前聲明,我隻能幫你畫燈扇,其他的我不懂,也幫不上忙。”

卓景龍能幫她畫燈扇已經是相當難得了。

有了卓景龍的畫,雲朵如虎添翼。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雲朵把其他定製宮燈的事都推給了黑皮以及她重新請來的,外公的那些徒弟們。

她潛心研究如何修複宮燈。

因為明代柱頭與清代民國都不同,雲朵提前複製出一盞宮燈,以它作為樣本,試著修複。

光是選料就花了好幾天,老料不好找。

她折騰了好幾天也沒弄到合適的料,最後卓景龍看不下去了,丟了畫筆,打電話找了個以前的朋友。

當天下午,就有人開車給他們拉來半車皮的老料。

黑皮連連咋舌:“師娘就是厲害,什麽都能弄來。”

雲朵:“……”

你怕是沒挨過卓景龍的打,還敢叫他“師娘”?

有了合適的老料,雲朵這才著手鎪出了宮燈構件。

柱頭、柱腳、花卉紋、亮角花牙……

雲朵這邊每一步都走的艱難。

卓景龍那邊也不輕鬆。

這盞宮燈的燈扇每一麵的圖案都不一樣。

僅存的三麵還算是能模糊的看出圖案原樣,缺失的三麵卻無從考證。

卓景龍把僅存的三麵燈扇圖案拍下來,放大變成照片,再根據照片上的細節一點點複原。

等到三麵燈扇畫好後,卓景龍卻突然和雲朵說要離開宏孚市一段時間,去見一個老友。

雲朵什麽也沒有問,她相信他。

卓景龍飛去某市,拜見以前曾經教過他的一個導師,厚著臉皮在導師家裏看到了珍貴的明代畫卷。

等到卓景龍飛回宏孚市時,已經入了冬。

卓景龍帶著三張繪製好的燈扇回到盛世齋。

醫院裏,劉華東已經快不行了。

雲朵終是沒能來得及把宮燈複原,不過她把複製的宮燈做好,帶去了醫院。

劉華東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在他的遺囑裏,把那盞殘破的明代宮燈送給了盛世齋。

雲朵得了燈,心裏卻難過極了。

“要是我更厲害一些,是不是就能達成他的願望了?”晚上,雲朵靠在卓景龍的肩膀上,喃喃自語。

“你如果覺得心裏不安,可以代他實現心願。”卓景龍安慰道。

雲朵眼睛一亮。

她想起來,劉華東館長曾想帶著這盞宮燈去國外參展。

既然劉華東館長不在了,那她就替他實現心願。

第三年春天到來的時候,雲朵帶著修複的宮燈,在卓景龍的陪同下,踏上異國的土地。

卓景龍交際手腕相當強大,在他的周旋下這盞被命名為“希望”的宮燈參加了一個又一個展會。

宮燈背後的故事讓人唏噓不已,而更多媒體則是對修複這盞宮燈的工匠情有獨鍾。

年輕美麗的女子,為何獨獨鍾情於每日雕刻斧鑿的枯燥生活,心甘情願的粗糙了雙手。

有人采訪了雲朵,她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我熱愛我的職業,我想把它傳承下去。”

各國媒體爭相報道這對小夫妻,就連國內媒體也受到波及。

報紙的頭版頭條上全都是雲朵和卓景龍的合影照片。

某豪華療養院內。

卓老爺子看著報紙,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臭小子,挺能啊……繪畫的才能像我……”

一旁伯叔聽到老頭子的嘀咕,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轉過頭。

兩個月後,天聚集團,卓宏義辦公室內。

卓宏義麵部抽搐,在他對麵坐著卓老爺子派來的律師。

桌麵上,放著卓老爺子的遺囑。

老爺子悄悄的離世,這一次,他並沒有指定誰作為繼承人。

而是宣布,在他死後,將天聚集團名下所有資產拆分,留給卓家的子孫後代。

也就是說……卓老爺子要分家。

卓宏義處心積慮,到頭來卻什麽也沒有得到。

遺囑旁邊放著一張報紙,報紙上大幅的照片當中,卓景龍與雲朵麵帶微笑。

既像是在無聲嘲諷卓宏義的失敗,又像是在驕傲的宣告他們的勝利……

盛世齋老燈鋪的故事,仍在繼續。

匠心不死,傳承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