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月簡直不敢相信弟弟說的話。

她還想問的更清楚些,但是楚楠早就不耐煩了,回了自己房間反鎖了房門。

楚明月沒辦法,隻能去問周玲:“我爸為什麽被抓?”

周玲不悅道,“誰說是被抓了,你這孩子說話真難聽,是配合調查。”

“調查這麽多天也應該回來了吧。”楚明月嗤笑,“你真當我是孩子?”

周玲皺眉,“你聽誰說的,你爸被抓?”

“學校班裏同學都這麽傳,我弟也這麽說。”

周玲慌了神,“真的?”

楚明月惱了,“媽,你這幾天難道一次也沒去看過我爸?”

“我有些事,有點忙。”周玲支支吾吾,“反正這些事你們小孩子不懂,你爸早晚都會回來,你就不用操心了。”

楚明月回去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第二天放學後悄悄跑來盛世齋。

黃昏時分,夕陽照在盛世齋懸山頂的屋簷上。

院子裏的棗樹靜靜佇立著,沒有風,葉子一動不動。

樹下擺著一張乘涼的藤椅,藤椅旁邊放著藤編的小桌,上麵擺著茶具,還有兩碟點心。

楚明月走進來時雲朵正坐在藤椅上,用滾開的水洗茶。

夕陽灑在雲朵蒼白的麵孔上,為她增添了一絲煙火氣。

雲朵垂著眼睛專注於手中的茶具,就連楚明月走過來時都沒有覺察,仿佛她隻是空氣。

“雲小姐,有客人來了。”徐亮笑嘻嘻的湊過來向雲朵討要剛沏好的第一盅茶。

雲朵頭也不抬,指了指對麵的藤椅,“坐。”

楚明月看了一眼徐亮,渾身不自在。

她還記得徐亮,也記得陳軍。

上次在停車場她險些被卓景龍下令脫了衣服,直到現在她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就算徐亮衝她笑嗬嗬的,她也覺得背後陣陣發冷。

她在藤椅上坐下。

雲朵為她倒了盅茶。

楚明月接茶的時候看著雲朵纖細的手腕,心情複雜。

要不是親眼見過雲朵當街暴揍小混混,她絕對無法想像眼前這個如同花兒般纖弱的女人戰鬥力爆表。

楚明月沒喝茶,她今天來是為了興師問罪。

“父親被警察帶走了,你知道嗎?”她盯著雲朵的臉。

雲朵身上穿著件古舊的亞麻寬袖衫,倒完茶後單臂支在藤椅扶手上,神色漠然。

“我在跟你說話!”楚明月有些急了。

“我聽見了,你說。”雲朵淡淡道。

楚明月抿了抿嘴唇,不安地瞥了一眼一旁笑眯眯喝著茶的徐亮。

“你能幫我去拿點水果來嗎?”雲朵對徐亮道。

“好呀。”徐亮痛快的應了。

臨進屋前,他還特意轉頭別有深意地看了楚明月一眼。

那一眼裏帶著無聲的警告。

楚明月渾身顫抖。

直到再也看不見徐亮,她才開口:“雲朵,你跟我說實話,我爸是不是因為你才被抓?”

“被抓?誰?”雲朵惜字如金。

“我爸被抓了,你不知道嗎,他好幾天沒回家了。”楚明月怒衝衝質問道,“我聽我弟說我爸是因為什麽拐騙案才進去了,我不信,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雲朵抬起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耀著光芒,“楚明月,你說我為什麽要害自己的父親。”

“因為……”楚明月語塞,“因為你恨他。”

“不,你說錯了,我在這之前,從來沒有恨過他。”

“在這之前?”楚明月愣了愣,“什麽意思?”

“你知道我也有一個弟弟。”雲朵岔開話題,“他才十歲,生下來時母親就去世了,他和我被外公撫養長大,外公去世後,他能依靠的人就隻有我一個。他是父親的孩子,請你相信這一點,隻要你看過他的臉,你就知道血緣的力量有多強大了。”

楚明月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我媽說你是在騙人。”

“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這個。”雲朵說著話,從藤編的小桌下拿出個盒子,她當著楚明月的麵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份陳舊的紙張來。

她把紙遞給楚明月。

“這是什麽?”楚明月問。

“早在經年出生之前,母親就做過羊膜穿刺手術,獲得了胎兒DNA樣本,這是當時的鑒定結果。”

楚明月白了臉,“你弟弟不是領養的嗎?”

“誰說的?”

“他們……都這麽說……”楚明月突然意識到,雲朵從沒說過雲經年是領養來的這句話,有關領養的都是一些傳言。

“就算雲經年真是我爸的兒子又怎麽樣,跟他被抓這件事有關嗎?”

雲朵唇邊帶著諷刺的笑,“周玲沒有告訴你,周日那天晚上,父親把經年帶到哪裏去了?”

楚明月兩眼茫然,“你在說什麽,周日那天晚上父親不是把經年送回來了嗎?”

“沒有,經年不見了。”雲朵幽幽道,“父親把經年弄丟了。”

楚明月不服氣,“他不見了關我爸什麽事啊。”

“種種跡象標明……經年絕不可能自己走失。”

楚明月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經年是被我爸……”

雲朵閉了閉眼。

“不可能!”楚明月叫起來,“誰稀罕你的弟弟,我爸已經有了我和楚楠,他才巴不得把經年送回來呢,怎麽可能故意把你弟弄丟。”

“所以他進去了,他必須證明自己。”

“雲朵你沒長心,連自己的父親都能告,你還是人嗎?”楚明月臉色白的嚇人。

“正因為我還是個人,所以我才要把經年找回來。”

“那你找去啊,幹我爸什麽事,有種你自己找去!”

“父親把經年拐走,然後散布謠言說是經年自己走失,楚明月,剛才的話我還給你,求求你們做個人吧,放過我的弟弟!”雲朵說話聲音不大,卻讓楚明月沒來由的心裏發虛。

她有些撐不住坐著的身子,“我爸……拐騙了經年?”

雲朵:“警察已經找到了證據。”

“可……他是你爸啊,你怎麽能告他?”楚明月艱難道。

“我沒有告他。”雲朵垂下眼睛。

她確實沒有去告發楚善文,所有的一切都是卓景龍在操作。

她不過是沒有加以阻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