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蔓扭傷了腳， 她慘叫一聲，桑思語連忙出來，“怎麽了，怎麽了？”
“你放東西沒有放好， 我都扭傷了腳。”江芷蔓指責桑思語。
“哎呀， 沒注意， 你沒開燈嗎？”桑思語問， “我在家裏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我爸媽也沒有摔倒啊。你不開燈， 省那麽一點電費做什麽啊。”
桑思語真不覺得自己那麽放東西有什麽不對的， “你小心一點啊， 下一次， 一定得記得開燈啊。”
江芷蔓想要罵人，可是對上桑思語純潔無辜的眼神， 這還讓她怎麽罵啊。
“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拖把可以放在衛生間的角落， 而不是放在衛生間的門口。”江芷蔓道。
“門口和裏麵不都差不多嗎？”桑思語道， “我們還得在裏麵上廁所， 得洗澡， 這拖把放在裏麵也不衛生啊。”
“可是這拖把就是用來拖地的啊。”江芷蔓道。
“拖把也會滋生細菌的。”桑思語道，“有時候拖地， 也不是得用濕噠噠的拖把的。你記著拖把放在那邊， 你就會被絆倒啦。還有，燈， 一定要開燈。我都跟你說了很多次了，到了晚上， 該開燈的時候就得開燈。芷蔓，你不會想著省錢給你的心上人買衣服吧？”
“沒有的事情， 你別亂說。”江芷蔓有些嬌羞，她確實想給向柏軒買一點東西。
沒有了江大海的支援，也沒有她生父那些戰友的補貼，江芷蔓給向柏軒買東西，那她就真的得靠她自己了。她得多攢一點錢，這才好買東西，買太便宜的東西也不合適。
在雲言煜跟譚彥之聊過之後，雲言煜回到房間，他又給簡楊打電話。簡楊還待在家裏，正好就接了電話。
“我想問問江芷蔓的事情。”雲言煜道，“你知道她的養母，她的小姨，這些人嗎？”
“她養母是知道一點，小姨就不清楚了。”簡楊道，“她養母現在開一個工廠，我跟他們工廠簽了合同，對外貿易嘛，他們工廠的產品不錯。告訴你一件事情，就是前些日子，我去談合作的時候，江芷蔓和她的朋友高高在上的，一副施舍的模樣，要讓她養母跟她的公司合作。不對，不是養母了，她們解除領養關係了。”
“還有這事？”雲言煜還真不知道。
“有的，就是沒有跟舅舅你說。這不是想舅舅你不打算幫著她了麽，我就不說了，總是說她的事情，就跟告狀一樣，多不好意思呢。”簡楊道，“舅舅，你怎麽突然問這一件事情。”
“她原本的養母是我的親妹妹，大妹妹，小姨，就是我的小妹妹。”雲言煜道。
“舅舅，你們一家子是什麽冤大頭啊。”簡楊都震驚了，“你們都這麽幫著江芷蔓，江芷蔓回頭還咬你們一口。舅舅，你現在是什麽感覺？”
“……”雲言煜心情很糟糕，不是一點點糟糕，如果他早早跟親生父母相認，他知道兩個妹妹的遭遇，特別是小妹妹的遭遇，他一定不會那麽幫著江芷蔓的。
“我過去的時候還稍微打聽了一點。”簡楊道，“舅舅，你大妹妹真特麽的是一個人才。”
“好好說。”雲言煜道。
“她管理工廠管理得確實不錯，但是她確實對她兒子對她妹妹都不是很好。”簡楊道，“當時嘛，我就想著要合作，就多調查一點事情，省得後麵有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們家的關係還挺簡單的，很容易就調查出來的。別人是要她妹妹相親，她讓她養女去相親。”
簡楊原本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是在他知道江芷蔓是何美麗的養女之後，他才讓人多調查的。簡楊得知何美麗的所作所為之後，他覺得自己就沒有必要去說自己的舅舅了。
自己的舅舅是沒有見過江芷蔓幾次，而何美麗養著江芷蔓那麽多年，何美麗對江芷蔓還是非常寬容的。
“還有哦，有一次江芷蔓跟人打架，那位小姨去幫她。結果呢，是小姨去給人道歉，小姨被養母壓著去的。”簡楊道，“舅舅，你過去，不會也變成欺壓妹妹的惡毒哥哥吧？”
“不會。”雲言煜就是挺難過的，“就是想連你都知道這麽多……”
“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啊。”簡楊道，“這又不是什麽秘密，別人都會說的。舅舅，說真的，你真不應該那麽幫著江芷蔓，江芷蔓有那麽多人幫助她，哪裏還需要你的幫助啊。不對，她需要你的錢。”
“別開玩笑了。”雲言煜揉揉眉頭，要是讓小妹知道他也那麽幫著江芷蔓，小妹會不會覺得全家人都對她不好呢。
雲言煜是真的非常欣賞阿雅的才華，當他得知阿雅是他的親妹妹之後，當他得知這些事情，他就覺得非常心疼。
如果沒有簡楊的話，雲言煜聽到譚彥之說的話，他或許還會抱有懷疑。可是簡楊早就跟他說過江芷蔓的不是了，再聯係譚彥之說的話，雲言煜可以想象出何曉雅在那個家過得有多壓抑。
明明何曉雅跟何美麗有血緣關係，明明那個房子是父母送給姐姐的，何曉雅在那邊就應該過得輕鬆一點才對。結果何曉雅處處被壓迫，雲言煜真難想象出那個情景。
雲言煜見阿雅柔柔弱弱的，她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很會打架的人，而譚彥之卻說她小時候打過架。譚彥之沒有親眼看到，他就是聽何曉雅的朋友們說的那些話。
光光是聽說，這就已經讓人的心情很沉重。
何曉雅長得漂亮，成績又好，多麽好的一個姑娘啊。別人怎麽忍心去欺負她呢？
“舅舅，女人的嫉妒心，你不了解。”簡楊道，“江芷蔓和她的小姨就差幾個月，這中間的貓膩，嘖嘖……”
江芷蔓長得沒有何曉雅好看，而很多事情裏麵，江芷蔓都是全身而退的。簡楊就是聽別人說了幾件事情，他就覺得江芷蔓特別可怕，好在自己不用繼續跟江芷蔓接觸。
簡楊在國外的時候就特別討厭江芷蔓，江芷蔓總是會表現出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樣。她受委屈了，別人就沒有受委屈嗎？
“你還知道多少？”雲言煜問，“既然你查過，你就多說一點。”
“這麽晚了，還說？不等明天嗎？”簡楊問。
“就是今天晚上說！”雲言煜道，“電話又不會因為晚上就不通。”
“行，跟你說，江芷蔓她……”簡楊又說了很多關於江芷蔓的事情，他主要就是知道江芷蔓的事情，何美麗的事情知道一點點，何曉雅的事情就非常少了，“舅舅，你還是親自去了解比較好，省得到時候說我騙你。”
“沒說你騙我。”雲言煜道，他聽到簡楊這話就想到何曉雅，親生父母就是覺得何曉雅總是騙他們。
何曉雅需要騙他們什麽嗎？
當女兒的希望得到父母的關愛沒有錯，當女兒的被欺負了，她去找父母也沒有錯？
隻是相隔太遠，等親生父母過來的時候，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但這不代表那些事情都不存在啊。
雲言煜掛斷電話，他坐在沙發上，心裏十分憋悶。他在養父母家裏的時候，他沒有過得小心翼翼，養父母很疼他，他也沒有想要得到養父母多少東西。養父母給他的，他拿著，養父母不給的，他也不去問，他還想著以後給養父母養老呢。
可以說養父母把雲言煜養得很好，他也知道自己得到很多東西。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養父母親生的孩子，寄人籬下的感覺，他也會有啊，但是他從來沒有去坑害養父母的親生兒女。
雲言煜又想到阿雅那麽喜歡買房子，那是不是因為阿雅沒有安全感，她寄住在姐姐那邊，姐姐都沒有護著她。何曉雅不敢想別人會保護她的樣子，她就努力學著自己保護好自己，自己多賺錢，自己想要什麽就買什麽。
這世上怎麽會有那樣的父母？
雲言煜能理解親生父母為國家去做實驗，可他覺得他們完全沒有必要生那麽多個孩子啊。
可怕，真真是太可怕了！
雲言煜跟親生父母聊天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隱藏在下麵的這些事情。如果他不知道，那麽他是不是就要覺得何曉雅太過不耐煩了，覺得何曉雅是不是不喜歡他這個哥哥？
事實上，這些年努力尋找他的是何曉雅，何曉雅成為知名作家，她聯係很多編輯幫她刊登尋人啟事。明明他這個哥哥失蹤的時候，何曉雅都還沒有出生，他們相差那麽多的歲數。
雲言煜在想何曉雅是不是也覺得她出名了，她就能做很多事情，她能上報紙，能上電視，也許她就能找到哥哥了呢？
雖然何曉雅沒有說這些事情，但是雲言煜能感覺到。雲言煜還聽一些編輯說到過阿雅，他們都開玩笑說阿雅那麽努力是不是為了她的哥哥，一個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的哥哥。
雲言煜眼睛紅了，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這一次，如果不是何曉雅過來，他和何曉雅也不一定會見麵，他們可能這一輩子就這樣錯過，就沒有相認。
在雲言煜跟簡楊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問了一句，問簡楊：你覺得我跟何美麗長得相似嗎？
簡楊就說大底是成功的人都比較相似，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真不會多想的。他說了，別人也不會在乎的，就是覺得他是想拉近關係。
“真是辛苦了。”雲言煜的手裏拿著何曉雅給他的那一張尋人啟事，父母生小妹就是為了讓小妹找他的嗎？
小妹就像是一個可憐的工具人，沒有得到父母幾分愛，卻還得承受很沉重的事實。
要不是時間太晚了，雲言煜還想給自己的妻子打電話，告訴自己的妻子，原來是有人那麽在乎自己的。不是他的親生父母，他的親生父母嘴上說想著他，實際上，還是小妹付出更多。
清早，何母就走到何曉雅的房間門口，她想要敲門。
“媽。”雲言煜跟他們就住在同一層，他早上起得比較早，正好就想著先下樓吃飯，他就看到何母要敲門，“讓阿雅再休息一下。”
雲言煜在想自己的妹妹昨天晚上有沒有躲在被子裏哭，自己這個當大哥的沒有早早回去，他也就不知道那些事情。
“她哪裏要……”
“小妹很累的。”雲言煜道，“有的作家都是越晚越興奮，他們都是很晚才休息的。”
“一天早醒，也沒什麽的。”何母道，“讓她跟我們一起去吃飯。”
“不用，等一會兒，我給她帶。”譚彥之走出房間，他聽到了何母的聲音。
譚彥之昨天就預感何母要找何曉雅，昨天晚上沒找成，那麽今天一大早，何母必定還是要來找何曉雅的。未來嶽母一定覺得何曉雅昨天的態度不大好，她要讓何曉雅今天表現得好一點。
“她那麽大的人了，還不能自己下樓去吃嗎？你們就這麽慣著她啊。”何母感慨。
“她是我未婚妻！”
“她是我妹妹！”
雲言煜和譚彥之一起說了這話，兩個人彼此看了一眼。
“媽。”雲言煜道，“小妹能成為這麽出名的作家不容易，她在背後一定是付出了很多的。”
“這世上比她付出多的人多了去了。”何父走過來，“走，我們先去吃飯，不用理會她了。”
“你們先去。”譚彥之道，他就不打擾這三個人說話了。
“行，我們先去。”何母對譚彥之的態度就比何曉雅好很多，未來女婿，那就是別人家的兒子，當然就不能跟對自己女兒那樣對待女婿了。
其實何曉雅已經醒了，這個酒店的隔音效果不是特別好，加上何曉雅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她早早就睜開眼睛。
何曉雅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在考試，考試的題目不是圓形也不是橢圓形的方程式，而是她哥哥的特征，她哥哥住在哪裏。從她家到她哥哥家要怎麽走，要怎麽才能快速找到哥哥。
等何曉雅做題之後，她的試卷上就出現一個鮮紅的大鴨蛋。
“這麽簡單的送分題，你都不知道嗎？”
“生你有什麽用，這麽蠢！”
“讓你學好數理化，你不學，學那些亂七八糟的，不會了吧。”
“要是你哥哥在，你哥哥一定比你厲害。”
……
對，閱卷老師就是何曉雅的父母，她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在何曉雅很小的時候，她就經常做這樣的夢，等到長大一點，到了大學之後，情況就好很多。
可能是因為父母跟哥哥昨天相認了，所以何曉雅又做了這些夢。
何曉雅在夢裏大喊：我找到哥哥了，我找到哥哥了，我找到哥哥了！
然後，何曉雅就從夢中驚醒。
醒來的那一刻，何曉雅還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又要去找哥哥了。
不對，她已經找到她哥哥了，她不用再找哥哥了。
當何曉雅聽到門外的響動，她特意等了一會兒，等到沒有聲響的時候，她才走出門。等她走出門，她就看到靠在一旁的譚彥之。
“你怎麽在這兒？嚇我一跳！”何曉雅道。
“爸媽剛剛走。”譚彥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醒了，就在這裏等等。要不要出去走走，去外麵用早餐？”
“可以啊。”何曉雅點頭，“你等我，我拿個包包。”
何曉雅再次出來的時候還左右看看，“走，走，走，我們快點走。”
“好，不著急，慢點，被摔倒。”譚彥之道，“他們現在差不多到酒店的餐廳吃早餐，我們出去吃，也就不會跟他們碰上。”
“別碰上。”何曉雅道。
“大哥跟著爸媽一塊兒去餐廳。”譚彥之道，“他們一定有很多話說，我們也不必那麽早就回來。”
“對，你說的對，我們在外麵多走走。”何曉雅道，“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多聊聊。大哥在外麵那麽多年，爸媽總得問問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頭呢。”
“你不聽？”譚彥之問。
“又不是我虧欠大哥，我聽那麽多做什麽。”何曉雅道，“我要是在那邊聽了，爸媽哭了，那我是哭還是不哭呢？是不是還得假惺惺地說我哥辛苦了？”
何曉雅表示那樣太假了，而她大哥也不像是受了很多苦的。就算大哥曾經受了很多苦，那也不是她造成的。
“等看吧，我爸媽一定是要哭的，我媽那個人還一定要把眼睛哭紅腫。”何曉雅道，“他們是科學家，還知道怎麽哭更能打動人。”
“他們是表演家吧？”譚彥之道。
“也算是。”何曉雅道，“要是需要他們演戲，他們完全可以上。”
當雲言煜跟何父、何母一起吃飯的時候，何母就是讓雲言煜多吃一點，然後，她開始訴說過去。昨天晚上說了一些，今天白天繼續說，她必須多說一點才能讓兒子覺得他們好。
他們缺席兒子的生活那麽多年，他們真的是愧對兒子啊。
“……”雲言煜本來想說何曉雅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這對父母可能根本就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聽何曉雅的事情。若是他說了，指不定還牽累何曉雅。
雲言煜非常認可父母在科研上的付出，但是他不敢苟同父母對何曉雅的態度。
“你小妹的脾氣不大好，要是你覺得她不好，少跟她來往就好。”何母道。
“少跟你們來往才好。”雲言煜下意識接了一句。
何父和何母都聽到了這一句話，他們看向雲言煜，兒子說了什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