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跟何父曾經是同學, 隻不過兩個人走上不同的路,一個搞創作,一個搞研究。
早在以前,老張就聽何父說搞創作不好, 還是應該做更為實用的事情, 搞研究才好。國家處於危機重重之中, 他們這些有能力的人就應該去搞研究, 讓祖國更加強大,而不是讓祖國時時刻刻都麵臨著那些危險, 得讓祖國有自保的能力。
老張承認何父說的那些話有道理, 隻是他不喜歡何父總是說那些大道理。大家都懂得那些大道理, 但不是誰都適合去搞研究的, 每個人存在於這個世間就是特殊的存在,他們沒有必要非得按照別人的說法去做。
不是說他們不去做某一件事情, 就沒有人做去了。
“不是瞧不起。”何父聽道老朋友說這話, 連忙道, “沒有瞧不起。”
“那你還說小打小鬧。”老張道, “我看哪, 你不是瞧不起你的女兒,是瞧不起我啊。”
當何父看向何曉雅的時候, 何曉雅不解釋, 她就是道,“爸, 媽,張叔叔, 那邊還有人等著我,我先回去。”
“過去吧。”老張道。
“……”何父想這一句話應該是自己說的。
“看什麽呢?是不是覺得你女兒給你丟臉了?”老張嘲諷, “要是可以,你把你的女兒給我,她叫我爸,叫你叔,如何?”
“吃點水果吧。”何母道,“老張啊,我們沒有覺得你搞創作不好……”
“你們就是想著你們女兒跟你們一樣。”老張道,“說白了,你們還是瞧不起我們拿筆的。你們做的就是關於國家大義的事情,我們這些啊,那就是……老何,你別走啊。”
何父沒有繼續聽,他幹脆直接走。再說下去,別人都盯著他這邊,他覺得丟臉。
老張海拿著書追上去,“我說老何你是不是怕別人說你?怕我們群起而攻之?怕什麽呢,你做了那麽多好事情,為國家做了大事情,我們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哪裏可能說你們啊。”
何父覺得老張就是故意的,一開始還好好的,到後麵就變成這個樣子。他也不想想,是他先說何曉雅的,以至於老張覺得他指桑罵槐。
這也不能怪老張啊,何父以前就不是很瞧得上老張,何父現在還在老張的麵前弄這麽一招,人家哪裏可能覺得他好啊,當然是得說上幾句的。
“真是對不住,老何他不是要說你們的不是。”何母解釋,“他就是想著曉雅跟我們一樣搞研究,這才這樣的。曉雅她以前背著我們更改誌願,等她到大學,讓她轉專業,她都不肯的。”
何父和何母當初跟何曉雅說過很多話,他們都想著讓何曉雅放棄搞創作。他們甚至還說搞創作的話,也不是非得學習中文的,學習別的專業也能搞創作,他們說何曉雅都學習那麽多年中文了,就不要繼續去學了,換一下別的專業,反而能激起何曉雅的興趣。
填寫高考誌願的時候,他們就在說了。
等他們知道何曉雅沒有按照他們說的去選擇誌願,也想著大學能不能更改專業。
“她這個孩子……”
“我瞧著她挺好的啊。”老張道,“你們把孩子逼得太緊了,你們其他的孩子搞研究了?”
“曉雅她腦子好,聰慧。”何母道,大女兒又沒有讀大學,而大兒子當時處於失蹤狀態,他們就想著讓聰明伶俐的小女兒去搞研究。
“別人問你們,你們女兒是做什麽的,你們是不是覺得搞創作就很不好啊?”老張問。
“沒這回事情。”何母道。
“爸,媽,你們在這兒啊。”雲言煜特意過來,他怕父母湊到小妹的麵前,小妹要是沒有忍住火山爆發,那就得不償失了。
評委組還是有老古董的,到時候人家覺得阿雅孝順父母,又把阿雅壓下去,那阿雅該怎麽辦?
明明能獲獎的,卻被壓下去,任由誰,誰都會心疼的。
穩住,得把這兩個人穩住。
雲言煜不認為錯的是阿雅,是當父母的沒有做好。
“你們兒子?找到了?”老張疑惑,“可是,雲總,你不是……”
“是妹妹找到我的。”雲言煜如實道,“多虧了小妹,她這些年寫了很多文章,也認識了很多,她時刻都沒有忘記找我。”
“嗯,我們都聽過阿雅找哥哥的事情。”老張點頭,“你這個妹妹是相當不錯的,你得好好珍惜啊,別跟你父母這樣就知道說你妹妹的不是。就剛剛那一會兒,我都瞧出來了,你爸媽就是覺得你小妹不爭氣。這樣的人還不爭氣,你爸媽是想要上天嗎?也對,現在想要上天,坐飛機就能上天了。”
“小妹確實很爭氣。”雲言煜臉上帶著笑容,“您去跟其他人聊聊,我帶我爸媽出去散散步。”
“去吧,去吧。”老張揮手,“跟你爸媽好好說說,別就覺得你小妹不對,你小妹這麽優秀的孩子,我還想要呢。”
“是,是,是。”雲言煜點頭,他真的是太讚同老張說的話了。
有雲言煜在,何父和何母擔心給兒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們就沒有繼續再說。
在老張走後,雲言煜看向父母,“爸,媽,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去走走。”何父道。
何父可不想去那個會議室了,也不想看到那些作家。主要是那些作家就像是跟何曉雅一路的,何父覺得自己過去,那就是格格不入。
那些文人的嘴巴太能說了,何父還真的有點怕那些人群起而攻之。
等三個人走在外麵的路上,何父忍不住道,“你小妹成天跟這些人接觸,她……”
“挺好的啊。”雲言煜打斷何父的話,“我這一次來幫襯著舉辦樹人文學獎,就是想著認識更多作家。小妹認識的人多,她還能給我介紹介紹呢,能讓我少走很多彎路。”
何父看向雲言煜,“你為她說這麽多好話做什麽?因為她是你妹妹?”
“不是,就算她不是我妹妹,我也要這麽說。”雲言煜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以後真要是拍攝影視作品,問你們,你們必定是不懂得的,有小妹在,我們還能相互合作。”
雲言煜的話很簡單:你們幫不了我,小妹幫得了我!
何父和何母何等的聰慧啊,他們當然就明白了。
“曉雅跟你接觸多久了?”何父問。
“不算久,就是比你們多幾天。”雲言煜道,“我還沒有見到小妹的時候,就想著跟她合作,就已經開始看她的文章。她的文章寫得很好,非常棒,讓人看了之後還想多看幾遍。”
“她也就是這點本事了。”何父道,“這點本事還不夠嗎?我可沒有這個本事?”雲言煜故意道,“爸,媽,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能?”
“不是,不是。”何母連忙道,“我們哪裏可能覺得你無能啊,我們都沒有養著你,你能平安長大已經很不錯了。”
“聽說,阿雅讀初中的時候,她就寄住在大妹妹家裏。”雲言煜道,“你們也沒有養她很久啊。”
“我們還是有寄東西的。”何母見何父要說話,她怕丈夫說的話不中聽,她連忙推推丈夫。
“這還是不如父母在身邊的好,父母沒在身邊,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跟誰說呢。”雲言煜道,“我的外甥,就是我養父母的外孫。之前,我讓他去幫助那個江芷蔓,他就說了,說江芷蔓很會裝的。小妹在大妹妹家裏,應當也受過不少委屈。”
雲言煜忍不住要說這些,而何父和何母還覺得雲言煜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事情是何曉雅說的。
“不是小妹說的,是我跟江芷蔓的生父曾經是戰友。”雲言煜道,“這還真是緣分啊。”
“原來是這樣啊。”何母麵露尷尬,她的想法被兒子猜測到了。
等到三個人回去酒店,何母和何父跟雲言煜暫時分別。
何父回到房間,他就不大開心。
“別不高興了,至少兒子已經找到了。”何母道,“兒子喜歡曉雅,這也沒有錯,他們是兄妹。他這個當哥哥的不站在妹妹這邊,站在誰那邊呢?”
“要是早點找到他,他一定很出色。”何父道,他認為兒子沒有搞科研去參軍也沒有問題。等兒子參軍之後,兒子必定也會知道研究的重要性,也許兒子就會跟著他們一起搞研究。
兒子的心是紅的,何父倍覺惋惜。
“以後,你還是少在兒子的麵前說曉雅的不是,別一副曉雅沒有做好的樣子。”何母道,“兒子還是很羨慕曉雅的。你那麽說,不就等於說兒子的不是了嘛。”
“唉。”何父歎息,“你說他們兩個人也才見麵沒有多久,怎麽關係就那麽好?就因為他們要合作,有利益關係?”
“不僅僅是利益關係,還有血緣關係。”何母道,“他比曉雅大那麽多歲,曉雅,你也不是不懂得,長得還算可愛,很多人都很喜歡她的。”
當初,何曉雅跟在他們的身邊,還沒有去何美麗那邊的時候,那些鄰居就是很喜歡何曉雅。就算到現在,他們遇見熟人,那些熟人還會問何曉雅怎麽樣了。
何曉雅就是很懂得討好別人,讓別人喜歡她,可惜她沒有讓父母特別喜歡她。
“我們剛剛認回兒子,少板著臉。”何母道,“兒子還要跟那些作家接觸,你就別說搞創作無用了。”
“不說,不說。”何父無奈。
“真要說,私底下說兩句就夠了。”何母道,“今天那麽說,還讓老張不高興了。你們都多久沒有見麵了啊,還這樣折騰,鬧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何父道。
在樹人文學獎頒獎典禮的這一天,何曉雅穿了何美麗送的衣服,這些衣服都是工廠生產的,不是獨一無二的,工廠生產的是流水線的衣服,一個款式的衣服都是生產非常多套的。
“怎麽樣?”何曉雅在譚彥之麵前轉一圈。
譚彥之給何曉雅送吃的來,正好就看到何曉雅換了衣服。
“這一套確實不錯。”譚彥之道,“大方得體。”
“沒有顯得那麽嫵媚,是不是?”何曉雅問。
“……”譚彥之想何曉雅長得多好看,她自己不知道嗎?
嫵媚還是有幾分嫵媚的,譚彥之想何曉雅怎麽換衣服,還是會有點嫵媚。
“就這一套吧。”何曉雅道,“顏色也不是特別鮮豔,正正好。”
何曉雅左右看看,“我爸媽找你了嗎?”
“沒有。”譚彥之道。
“也對,他們有很多話要跟大哥說,哪裏有空跟我們折騰這麽多。”何曉雅道,“他們的話,你聽聽就算了。不過你是給他們當女婿的,他們對你的態度一定比對我的好。”
何曉雅沒有主動去找何父和何母,何父和何母倒也沒有去找何曉雅。
何父和何母聽雲言煜的話,他們這一次就不去折騰何曉雅。等樹人文學獎落幕了,何曉雅沒有得獎,她就不會跟一隻高傲的公雞一樣了。
頒獎典禮是在晚上舉行,有很多記者都過來了,他們還要拍下照片,有的要錄下視頻。
何父和何母下樓的時候,他們還遇見記者,記者問他們是不是來看所喜歡的作家的。
“我們來找兒子的。”何父嘴快,他直接道,他當然不是來看作家的。
“也是來看喜歡的作家的。”何母道。
“你們喜歡哪個作家?”記者問。
“走了。”何父不想何母去回答這個問題,何母就隻好跟著何父一塊兒走。
記者見此,倒也沒有追上去。
“他們怎麽不問我們是不是作家,就問我們是不是來看喜歡的作家。”何父不開心。
“我們也不像是搞創作的。”何母道。
“他們就是拿著筆杆子寫一寫,這麽多人來報道。”何父感慨,像自己這些人基本都是默默無聞的。
“熱鬧一點,也不錯。”何母道,“兒子不就是要用這個打響知名度嗎?”
“是何曉雅要打響知名度吧!”何父道。
雲言煜沒有那麽多時間盯著何父和何母,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當他看到自己的外甥站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他還嚇了一大跳。
簡楊直接來到酒店,他得知何父和何母就是他舅舅的親生父母的時候,就摩拳擦掌,要過來瞧一瞧。這一大家子都那麽照顧江芷蔓,一大家子的大冤種啊,簡楊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大冤種,他要過來湊湊熱鬧。
“舅舅。”簡楊嬉笑,“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幫幫你。”
“你過來不是來幫我的吧?”雲言煜道。
“來看看舅舅的親生父母啊。”簡楊道,“還有看看舅舅那個被欺負得可可憐憐的妹妹。”
“……”雲言煜覺得自己成為了外甥眼裏的笑話。
“舅舅,這種事情,別人遲早也都是要知道的。”簡楊道,“你要適應。”
雲言煜不想適應,他當初真的不知道那麽多啊。他想要穿越回去,想要狠狠地打自己兩巴掌,當初怎麽就想著不過是一點錢的事情呢,他還想著能出得起那些錢,沒什麽的。
見鬼的沒有什麽啊,雲言煜再後悔都沒有用,他們還是得朝著前麵看。
“晚上就是頒獎典禮了,你注意點。”雲言煜道。
傍晚,大家都是早早去吃飯。何曉雅也沒有想著父母去頒獎典禮,父母有沒有去都好,反正她不需要父母為她驕傲,她自己為自己驕傲就行了。
何曉雅沒有特意去弄卷發,而是把長發綁起來。她不用特意打扮,也顯得很漂亮。
頒獎典禮很快就開始了,主持人在那邊說了不少話,然後,就步入正題了。
這一次文學獎總共有六部作品獲獎,獲獎的人還要說上幾句話。
頒獎嘉賓是一位一位地說,當說到第四位的時候,何曉雅想自己多半是陪跑的。一般情況下,越到後麵就是越重要的存在,那都是要壓軸的了。
完了完了,應該是陪跑無疑了。
何曉雅伸手想要抓住旁邊的人,手在半空中沒落下,這才想到譚彥之沒有坐在她的旁邊。
他們這些作家跟家屬分開坐,何曉雅心想要是譚彥之坐在她的身邊就好了。
第四位獲獎作家都要說完獲獎感言了,何曉雅想中間要不要插播廣告一下。
何曉雅發現自己還是挺緊張的,她之前告訴自己,自己還很年輕,還有機會。她要淡定一點,從容不迫一點,別顯得沒有見過世麵,這一次過來,她還認識了很多作家呢,這就已經很不錯。
等到她以後再出版小說,還能讓這些人幫著寫序呢,差不多就得了,別去肖想更多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頒獎嘉賓說了第五位獲獎作家的筆名,“阿雅!”
何曉雅仿佛沒有聽到頒獎嘉賓的話,她就坐在那邊。
“阿雅,請上台來。”頒獎嘉賓又說了。
“我?”何曉雅愣住,是她?真的是她嗎?
“對,就是你,恭喜你。”頒獎嘉賓笑著道,“不敢相信嗎?”
何曉雅走上台去,這是她第一次獲得這麽重量級別的文學獎,她很高興,也很激動,同時不敢相信。
坐在靠後麵的何父和何母,他們本來以為何曉雅就是陪跑的,萬萬沒有想到何曉雅竟然獲獎了。頒獎嘉賓還說了好長一段誇獎何曉雅的話,以至於何父和何母都愣神了,那些人誇的是自己的小女兒嗎?他們怎麽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有這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