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何曉雅不打算關窗戶了,她再聽一聽。江芷蔓也住在這一個方向,距離近。
何曉雅掏掏耳朵,別讓耳屎堵住耳朵, 她看不到, 就得聽清楚一點。
江芷蔓的房間裏, 何美麗就是怕養女被蚊蟲叮咬。
“有蚊帳就夠了。”江芷蔓不高興, “媽,你是不是想說小姨找到一個好對象, 讓我也要找未來小姨夫那樣的。”
“是, 我是想你也找那樣的。”何美麗道, “有錢有房, 你去了這樣的人家,也不用做家務, 他們可以請保姆做家務。”
江芷蔓本身就不會做家務, 掃地掃不幹淨, 炒菜也就會燒了廚房。
何美麗想著江芷蔓在家裏不用做家務, 最好就讓江芷蔓嫁人之後也不用做家務。
曾經, 何美麗也想著嫁給一個不用做家務的人家,可她那個時代不行。家裏都不能留有傭人, 就怕別人說是資本主義的尾巴, 家裏的傭人也都回去他們自家家裏,不管傭人多不想離開家裏, 他們都得回去。
何美麗慢慢地就學會做家務,她嫁給江大海之後就得做更多家務活。江大海就是一個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人, 有了老婆,當然就是讓老婆做飯、洗衣服。
江大海在部隊的時候不是去訓練就是去執行任務, 何美麗當然就得幫助江大海把家裏的活做好。
“你不會做家務,要是……”
“不會,可以學的。”江芷蔓道,“媽,你能不能總是說我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啊。我都這麽大了,我會去學。不就是做菜,我去學。”
江芷蔓本身就是想著要給向柏軒做飯的,向柏軒不喜歡下館子,他覺得下館子要太多的錢,也沒有家的味道。她可以去學習炒菜,一次不行就兩次,總有一天能學會。
“媽,拜托,您不要總是念叨了。”江芷蔓道,“就這幾天,你們都念叨多少次了。我相信柏軒,我們之間有愛,這比什麽都重要。”
“好,好,好,不說了。”何美麗道,她怕江芷蔓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到鄰居。
何美麗和江芷蔓為了向柏軒的事情都吵了好幾次,再這樣吵下去,母女情分都要沒了。
愛情,愛情真的那麽重要嗎?
何美麗不懂得,她當初嫁給江大海的時候,最開始根本就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江大海的身份,因為能避開很多事情。在她的眼裏,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能過上稍微舒心一點的日子就可以了。
她和江大海之間有很多習慣都不一樣,她就是不斷去習慣,也讓江大海改一點。
隻是那個時候,她也不好讓江大海多改,說多了,別人都說她是資本階級的千金小姐,說她不能吃苦。
何美麗曾經享受到一些好處,也有所付出。
“你……好好休息。”何美麗道,千言萬語都無法再說出口。
何美麗隻能先出去,讓江芷蔓好好休息,別在睡覺前還要吵起來。每次,何美麗見氣氛不對勁兒,有要吵起來的趨勢,她就覺得不行,就趕緊停下來,不再說話。
何曉雅見沒有吵鬧聲了,她趕緊關上窗戶,千萬別讓人發現她在偷聽。
大冤種養母啊!
何曉雅想到她前世看到的那些電視劇,很多年代劇都喜歡什麽母親啊大姐啊,還有舅舅,總之,就是這些人無私奉獻。何曉雅看到這一類的電視劇都是直接關掉或者轉台,而年紀大一些的人,他們就很喜歡看這一類的電視劇。
隻能說時代不一樣,大家的想法也就不一樣。
何美麗拿著驅蚊包去了她兒子的房間,把驅蚊包掛起來,等兒子回來,房間也沒有那麽多蚊子。江芷蔓不要就不要吧,那就讓養女等著向柏軒送她。
而向柏軒哪裏懂得這麽多,何美麗就沒有看到向柏軒送江芷蔓東西。向柏軒要是送了東西,江芷蔓一定十分寶貝。
何美麗回到房間的時候,江大海已經呼呼大睡,他不管這些事情,管不了。江大海不是不想讓戰友的女兒找一個好對象,可他自己本身也沒有那麽優秀,男人的角度和女人的角度不一樣。
江大海甚至還覺得何美麗想太多了,何美麗也不敢說太多,她怕江大海認為她瞧不起他。
“這麽快就睡了。”何美麗嘀咕一句,她還聽到了江大海的呼嚕聲。江大海的呼嚕聲很大,何美麗最開始也不習慣,就隻能逼迫自己得習慣。
夫妻雙方又不能分房睡,何美麗也不能叫醒江大海,就這麽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江芷蔓起得晚了,她要去打工,就急急忙忙的。
“媽,你怎麽不叫我?”江芷蔓著急地穿鞋子,邊走路邊穿鞋子。
“別著急,慢慢來。”何美麗道,“站都站不穩了。”
“再不快一點,就來不及了。我第一天上班,不能遲到的。”江芷蔓著急。
“讓你爸騎車送你?”何美麗問。
“兩個輪子哪裏有四個輪子的快,我去坐公交。”江芷蔓穿好了鞋子就要往外跑。
“你還沒吃早飯呢。”何美麗拿著兩個包子追了出去,她把包子塞給江芷蔓。
“這個怎麽拿啊?”江芷蔓就拿了一個包子,把另外一個包子推給何美麗。她走了兩步,想想,又大對頭,這麽大的包子,她還是得拿走,於是江芷蔓回頭又拿走了何美麗手裏另外一個包子,“還是得找東西包起來,這才好放。”
“你等等。”何美麗連忙去拿油紙。
“下一次吧。”江芷蔓道,“這一次,我就先走了。”
江芷蔓準備用帕子包一下包子,她再不快一點,真要是遲到了,那也不好辦。江芷蔓不想後麵求何美麗給她找一個合適的工作,她得靠自己找工作,她自己就能打暑假工。
“慢點走。”何美麗道,養女還真的要去打工了。
江大海在門口,他推了自行車來,“走,送你去車站。”
“謝謝爸。”江芷蔓連忙把包子塞到包包裏,她坐上了自行車。他們家距離公交站也不算太遠,但是要是走路的話,也要幾分鍾。
江大海把江芷蔓送到公交車站,他也沒有立刻就走,而是陪著江芷蔓等公交。
“零花錢不夠花嗎?”江大海問,他拿了幾塊錢塞到江芷蔓的手裏,“要是不夠,你就跟我說。”
江芷蔓抓著手裏的那幾塊錢,如果是她自己,那還是夠的,可是她想給向柏軒多買一些東西,得為他們以後的小家考慮。
“爸,我……”江芷蔓張張嘴不知道怎麽說,她爸總有悄悄地塞錢給她,養父對她真的很好了,“車來了,我先去打工了。”
江芷蔓沒有說她夠用了,怕她說她夠用了,她爸就不再貼補她。她爸對她從來不吝嗇,就跟親爸一樣。
“去吧,去吧。”江大海目送江芷蔓上車。
江家,何曉雅正坐著吃包子、喝粥,她姐做的包子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芷蔓真出去打工了?”何曉雅問了一句。
“出去了,都沒空吃早餐。”何美麗道,“你也是,起得這麽晚。”
“晚上熱,睡得有點晚,早上就晚點起來。”何曉雅道。
“你知道芷蔓是做什麽嗎?”何美麗道。
“我昨天沒說嗎?她是去賣衣服啊,指不定還能遇見左鄰右舍呢。”何曉雅道,到時候,別人就知道她何曉雅沒有出去打工,江芷蔓出去打工了。
那又如何,反正何曉雅不可能出去打工,她不擅長跟人扯皮。她買衣服就是砍價,人家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拉倒,她還屬於不是很會砍價的那種人。
所以何曉雅就希望別人直接給一個價格公道的金額,而不用她辛辛苦苦去砍價。她這樣的人不適合去打工賣衣服,就她的嘴皮子一定說不過別人。
是,她在小說裏能讓人物扯皮,但小說人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讓其中一方吵不過,那一方就是吵不過。現實又不在她的控製之中,她會被砍價的人逼瘋的。
有的人就是熱衷於砍價,他們覺得價格被砍下來了,他們就很有成就感。
“那家店距離我們家也不是很遠。”何曉雅道,“坐兩三個公交站就到了,很近的。你要是直接殺過去,她一定知道是我說的。”
“不過去。”何美麗想想,她還是別直接出現在江芷蔓的麵前,養女要打工,她阻止不了,頂多就是過去看看江芷蔓的打工環境好不好。
“姐,要是被熟悉的人知道她在打工,嘖嘖,別人就又要說你對我更好了,我都不用去打工。”何曉雅開玩笑道,“你說,要不要我也早出晚歸一下,讓別人以為我去打工了?”
何美麗黑線,妹妹就知道出餿主意。
“不用你去打工。”何美麗道,“芷蔓願意去,她去,我又不是非得你去。”
何美麗無奈,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名聲就逼迫妹妹,讓妹妹不能回來。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我搬出去住。”何曉雅道,“我都這麽大了,爸媽在這邊也有房子,我住過去就行了。”
“不行,你一個人,哪裏可以。”何美麗不放心,一處房子是三層的小樓,一點都不比何美麗現在住的房子差。就是一個人住在那邊的話,難免就容易害怕,整個家空****的。
何美麗還擔心妹妹一個人住發生意外,就算妹妹跟他們一起住的時候,都還有二溜子在門口朝著她妹妹吹口哨。那些人要是知道她妹妹一個人住,他們闖進去對妹妹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你不是相親了麽,等你們定下來,以後結婚了,再搬出去。”何美麗道,“不然,就是等爸媽回來,你再去跟他們住。不過爸媽沒有這麽快回來,他們還是要在西北做研究。”
“姐,你不覺得我待在家裏,那我跟芷蔓就是天然的對照組。”何曉雅咬了一口包子,她姐做的包子真好吃,“同齡人,別人都拿她跟我比。她不想跟我這樣,怕被我比下去,她……”
“別說。”何美麗左右看看,小聲地道,“你姐夫今天休息。”
“……”何曉雅瞬間懂了,不能讓姐夫聽到唄。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有了響動,何美麗趕緊去門口,她果然看到了江大海。
“送她過去了?”何美麗問,不過這個時間也不大對,按照妹妹說的,就是兩三個公交站,不算太遠,但是也不近,騎自行車來回,也不肯呢個這麽快。
“送她去公交站。”江大海道,“看著她上車的。”
江大海把自行車放在院子裏,他覺得江芷蔓是真的睜大了,她也懂得自己去打工,而不是總等著別人拿錢。江芷蔓確實也不容易,就算他們對她再好,他們到底不是江芷蔓的親生父母,江芷蔓一定很想她的生父吧。
當父親的基本都會對自己的親生孩子很好,特別是戰友當時就隻有江芷蔓一個孩子。
“這樣也好。”何美麗道,她想應該是江芷蔓不希望他們知道她的打工地點,江芷蔓怕他們去把她帶回來。
何美麗確實不希望江芷蔓去打工,但是她同意了,她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去把江芷蔓帶回來。
“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打工的。”江大海歎息。
“要帶你們去嗎?”當江大海進屋,何曉雅來了一句。
“你……”何美麗瞪了何曉雅一眼。
“姐,你這樣,我還以為我是一個惡毒的告狀精呢。”何曉雅道,“你們不是關心她嘛,關心的話,就去看看。”
“改天再去,遠遠地看著就好,你也別說。”何美麗道,“芷蔓還知道打工,知道自己賺錢,你呢?成天就待在家裏,閑得發慌。”
“話不能這麽說,學生最重要的就是讀書,我的成績都能保研了。”何曉雅反對,“多少同學羨慕我的成績足夠好,他們成績不夠好的,就隻能自己去考研。”
何美麗示意何曉雅少說幾句,江大海還在呢。
不管江大海有沒有在,何曉雅都要說,“再說了,爸媽有給你寄我的夥食費的。你們看芷蔓,芷蔓會不會想著給你們交夥食費呢?”
“不用她交。”何美麗想何曉雅的嘴巴就沒有把門,什麽話都往外說。
“曉雅說的沒錯,爸媽給我們夥食費了,曉雅待在家裏就待在家裏。”江大海道,“芷蔓那邊,我們也能養著,就是她來我們家的時候就已經有記憶,她就把自己當客人,不是主人,這不一樣。”
江大海不能說何曉雅的不是,何曉雅的脾氣鋒銳一點,那也是因為她有人護著,也不用怕得罪他們。而江芷蔓的生父去世,生母改嫁,她沒有辦法再回到以前的家,她的爺爺奶奶那些親戚,也沒有幾個人想要養著她。
江芷蔓以前就被踢皮球,一個個都想要錢,不想要養著她。
就算江大海養著江芷蔓,他也沒有拿到江芷蔓父親的撫恤金。養女小小年紀就見到那些人的醜惡嘴臉,她必定也被嚇著。
“客人的話,那真是要客客氣氣的,也沒有那麽多零花錢。”何曉雅嘀咕。
何美麗扯了扯何曉雅的衣角,讓妹妹別再說。
“姐,我去圖書館。”何曉雅道。
“吃飽了?”何美麗問。
“對,吃飽了。”何曉雅點頭,“出去啦。”
何曉雅就不繼續待在家裏,不聽何美麗和江大海為了江芷蔓的事情在那邊扯。
何美麗見妹妹拿著包就出去,她想著妹妹去圖書館也好,讀書總比出去玩好。
江芷蔓到了店鋪之後,她就開始上班。店裏的阿妹早就來了,她見江芷蔓晚來了,還說了一句,“你不會是因為你的工錢沒有我的高,就晚來吧?”
“不是,就是起晚了。”江芷蔓不大好意思道,“不是想著要晚來的。”
“你沒有工作經驗,沒有做過店員賣過東西,老板娘給你那些工錢已經不錯啦。”店員阿妹道,“老板娘對你這麽好,別偷懶。”
“我說了,就是今天起晚了,不是偷懶。”江芷蔓連忙道,“就是來晚一點,大不了,我明天早點來。”
“早點來也沒有用,那個時候沒有客人。”店員阿妹道,“就是你晚點走,那也不行。我可不陪著你晚走,太晚了,也沒有客人的。”
“你又不是老板。”江芷蔓嘀咕一句,“我又搶不了你的工作。”
江芷蔓想她就是打暑假工,就是做一段時間,又不是要長時間做的。
“……”店員阿妹無語,她就是提醒江芷蔓。江芷蔓要在這邊打工,她們要共事,有的事情就該說在前頭,店員阿妹又不可能幫著江芷蔓打馬虎眼。
其實這個店鋪不是非得要這麽多個店員的,阿妹也知道江芷蔓是學生,江芷蔓也不可能來跟她搶工作。可是江芷蔓這語氣真的讓人很不舒服,讓人想要跟她對罵兩句。
阿妹到底沒有再去說江芷蔓,老板娘說了,他們是開店做生意,還是得服務好一點。要跟以前的百貨商場的那些店員有鮮明的對比,他們不能對客人愛答不理,得對客人好。
就江芷蔓這個性子,怕是不能在店鋪做得長久。
江芷蔓之前弄髒了衣服,她還要換衣服,自己沒有道理還非得要跟阿妹扯。阿妹就想著江芷蔓到時候也遇見了這樣的客人,江芷蔓會如何辦。
老板娘是同情江芷蔓才給換的衣服,要是江芷蔓也給別的客人換髒衣服,老板娘必定不高興。江芷蔓做好人,老板虧欠,老板當然就不可能繼續讓江芷蔓做。
江芷蔓見阿妹不搭理自己,自己還是得開口,“這些衣服都是賣多少錢的?你不跟我說,我怎麽跟人說?”
“你看看單子。”阿妹把單子交給江芷蔓,“聽說你是大學生,應該看得懂吧。”
“……”江芷蔓拿過單子,她隻覺得眼前的人脾氣不是很好,這個人一定是記恨自己昨天要換衣服,這人今天才為難自己。
這個服裝店距離江家比較近,還真有鄰居過來買衣服。
“這不是芷蔓嗎?”鄰居疑惑。
“是,是我。”江芷蔓道。
“你不是還在讀書嗎?怎麽變成了這邊的售貨員?”鄰居問。
“暑假工。”江芷蔓道,“就是暑假過來打工。”
“是不是你媽讓你出來打工的?”鄰居故意問,“我這兩天路過你們家,還看到好幾件新裙子。那些新裙子是你小姨的吧?”
“是,是她的。”江芷蔓點頭,有的是何美麗買的,有的是何曉雅的相親對象買的,“你要買哪件衣服?可以多看看。”
鄰居以為自己抓到一手大料,何美麗嘴巴上說對這兩個人一視同仁,實際上,何美麗還是傾向於她的妹妹。江芷蔓跟何美麗到底沒有血緣關係,何美麗哪裏可能對江芷蔓那麽好。
到最後,鄰居沒有買衣服,她問江芷蔓價格可不可以低一點,江芷蔓確實也說可以低一點,但是鄰居覺得不夠低,就不買。
這個鄰居回去之後還跟別的人說,也就有別的鄰居過來店鋪,有的人買了衣服,有的人沒有買。
短短兩天的時間,左右鄰居都知道江芷蔓去服裝店打工,也不用江芷蔓去說,別人就說了。
何曉雅最近兩天,不是去圖書館,就是跟譚彥之約會。她不禁想譚彥之的工資有多少,能經得住她那麽花嗎?
萬惡的有錢人啊!
何曉雅想自己低估了譚彥之,譚彥之不是一般的有錢。
這不,譚彥之又帶何曉雅下館子了,何曉雅吃得挺好的,都要打嗝了。
兩個人一起走在路上,何曉雅忍不住道,“你要是沒錢,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婚前借錢,婚後還錢,會坑死人的。”
“媒人跟你說過我家吧,我們家不差這點錢。”譚彥之道,“吃飯的錢夠的,買衣服的錢也夠的。”
“說是說過,就是不是很清楚。”何曉雅道,“媒人都喜歡誇大其詞的,就是要讓覺得你們都特別棒,特別厲害。”
“媒人一點都沒有誇大你。”譚彥之道,他覺得媒人說的是實話,就是媒人還沒有說出何曉雅的優秀,“你比她說得更好。”
“……”何曉雅就是笑笑,“媒人的話不能全聽的。知道為什麽媒人都喜歡說別人有錢嗎?”
“生活需要。”譚彥之道,“麵包很重要。”
如果譚彥之本身賺不到錢,也養不了何曉雅,那麽他必定不可能選擇何曉雅,即便他再喜歡都不可能。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他無法讓何曉雅繼續維持原有的生活水平,所以他不能想著隻要他努力就可以,有時候就算是努力一輩子,還是原地踏步。
譚彥之知道何曉雅是一個比較理性的人,她不喜歡別人借錢消費,希望別人是真的有能力的。何曉雅本身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她成績好,以後必然也會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她從來都不傻。
“對,麵包很重要。”何曉雅點頭,“都餓得低血糖了,頭昏腦漲的,那麽這生活還怎麽過?”
何曉雅的觀念就是這樣,她不可能為了所謂的愛情而去妥協。她一直都是這麽一個人,即便以她的稿費,她完全可以養一個小白臉,她也不可能去養,要也是讓男人能養著她。
她明確自己活著的目的,那就是為了享受,而不是為了受罪。
何曉雅和譚彥之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江家門口,何曉雅依舊沒有讓譚彥之進去。
“這是我姐姐的家。”何曉雅特意說了一句。
“嗯。”譚彥之道,“會有屬於你自己的家。”
屬於我們的家!
譚彥之聽明白了何曉雅的意思,那是何曉雅姐姐的家,她就沒有想著讓他進去。姐姐家,姐姐還結婚了,有了姐夫,這家終究跟以前不大一樣,還是得保持一點距離。
何曉雅跟譚彥之告別,在譚彥之臨走之前,她又說了一句,“不要豆沙包,豆沙包太甜了,甜牙齒。”
其他的甜食可以,豆沙包就算了,她不愛吃豆沙包。
“記下了。”譚彥之道,他給何曉雅帶吃的,也是帶不同種類的,今天早上帶了豆沙包和油條,何曉雅不愛吃豆沙包,他也看到了。
屋子內,有鄰居正在跟何美麗說話,那個鄰居從江芷蔓那邊買了衣服,衣服有線頭開了。鄰居又不大好意思去找江芷蔓換,怕到時候刺激到江芷蔓脆弱的心靈。
何美麗這邊有縫紉機,鄰居就過來蹭一下縫紉機。
“芷蔓他們店鋪裏的衣服真的是很貴。”許大嬸道,“要不是看在都是街坊鄰居的,我還真不想在那邊買。芷蔓又跟我說了好多話,我就想著買一件吧。結果這才買回來穿一下,線就開了。”
“我來縫吧。”何美麗道。
“你來也好,你們家的縫紉機,你用著更習慣。”許大嬸道,“不過你們是咋想的,怎麽讓她去打暑假工?暑假的時間也不長啊,跟同學一起玩玩,不是更好嗎?”
“她想要鍛煉一下。”何美麗解釋。
“鍛煉啥啊,她小姨可比她嬌氣多了。”許大嬸道,“不是我要說,是你的妹妹還真的是……嬌氣。”
要許大嬸說,何曉雅這種的就適合放在家裏當花瓶。要是許大嬸的兒子要結婚,她絕對不可能給兒子說何曉雅這樣的人,就算何曉雅是大學生也不行。
實際上,許大嬸的兒子還沒有考上大學,他根本就沒有何曉雅這麽優秀。但人家才不會那麽說,人家就說他們家有城市戶口,說他們的兒子還是很不錯的,有很多來城裏打工的女孩都很喜歡他們的兒子。
“芷蔓還知道去打工,你妹呢,就是坐在家裏吃喝玩樂。”許大嬸道,“你也該說說她,她的年紀大了,也要說親了。總不能就用一個大學生的身份騙人吧。”
“我就是大學生啊,又不是沒讀書去騙人的。”何曉雅進屋,她聽到了許大嬸的話,那她就必須得說一說,不能讓許大嬸汙蔑她,“大嬸,你一定是沒有讀過多少天的書吧,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懂嗎?”
何曉雅就是故意說那個大嬸沒有讀幾天的書,她怕自己說得太過婉轉,這人就聽不懂。
“曉雅。”何美麗無奈,自己的妹妹脾氣總是這般大,妹妹就是容不得別人說她不是的。要是江芷蔓在,江芷蔓就會稍微容忍一點。
“我又沒有說錯。”何曉雅道,“不能因為自己沒有讀過書就去貶低大學生,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不怕踩了香蕉皮摔倒。”
許大嬸的臉色很不好看,她顯然沒有想到何曉雅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更沒有想到何曉雅會那麽說自己。
“沒讀書不可怕,就怕沒讀書了,還要裝作讀書無用的樣子。”何曉雅道,“那是要誤人子弟的啊。”
“曉雅,少說兩句。”何美麗道。
“不縫了,我那去退換。”許大嬸道。
“就好了,馬上就好了。”何美麗連忙道,她哪裏能讓許大嬸真的去找江芷蔓退換。
“這衣服是從江芷蔓那邊買的?”何曉雅一下子就猜到了,若非如此,她姐必然不是這個態度。
她姐也不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她姐很少捧著這些鄰居的。特別是改革開放之後,她姐就硬氣很多了。
這一會兒,她姐竟然給許大嬸低頭,這不合情理。
“這都開線了,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問題。”許大嬸道,“要是明天再有問題,不給換怎麽辦?不行,不行,你別動。”
“明天要是不行,我……”
“明天還不行,你們就去店鋪換唄。”何曉雅道,“那個店鋪又不是芷蔓開的,衣服也不是她進的。別人買的衣服有問題都能拿去退換,你們的也可以。”
何曉雅不想這些鄰居到時候都跑到何美麗這邊,到時候何美麗是要原價回收那些衣服嗎?
許大嬸不悅,她氣呼呼地把衣服拿走了。
“許姐。”何美麗瞥了一眼何曉雅,她連忙追出去,就想著讓許大嬸別那麽生氣。
許大嬸被何美麗攔下,她沒好氣地道,“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鄰居的份上,我也不說這話。你妹這樣的,才要擔心沒有人娶她。芷蔓的話,你反倒是不用擔心她,芷蔓勤勞。”
“芷蔓勤勞,你們家的兒子也配不上她呀。”何曉雅靠在門板那邊道。
何美麗真想讓妹妹閉嘴,妹妹的嘴巴太過厲害了,叭叭叭,那麽多話都被妹妹說了。
何曉雅感覺到她姐有些生氣,她還朝著她姐做了一個鬼臉。姐姐是大冤種,自己可不是。
隨後,何曉雅就先進屋,她不去管許大嬸和何美麗說了什麽。
“我還是給你縫一下,你也看過我做的衣服,都還不錯的。”何美麗道,“改天,你們家要是要做新衣服,你們扯了布來我這兒,我給你們做。”
許大嬸聽到這話,也就沒有那麽生氣了。她做的衣服款式確實不如何美麗做的好看,平時他們找何美麗做衣服都得付錢的,何美麗還不愛給他們做衣服,基本都說沒有時間。
何美麗在八零年左右就不怎麽給鄰居做衣服了,在七零年代的時候,她為了改善自己的風評,她還有主動幫著鄰居做衣服,還不要錢,就是免費幫著做。那個年代,也不能隨便要錢,要是被舉報了,那她就要完蛋。
那些人曾經免費享受過何美麗的手藝,他們當然就想一直享受下去,可惜何美麗不幹了。他們沒有在何美麗的麵前多說,私底下卻說何美麗就是資產階級的千金小姐,她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這個時候,不管他們如何說都沒有用,現在就是可以有私人企業,大家也都能做生意。
許大嬸又把衣服給了何美麗,讓何美麗去縫補,“今兒,也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不然,我一定是要去換一件新的。”
“一會兒就好,你吃個果子,等一等。”何美麗拉著許大嬸進屋,又是端茶,又是洗了果盤。
何美麗很快就把衣服給縫補好,而許大嬸吃了一個果子又拿了一個果子,仿佛沒有吃過水果一樣。等許大嬸走的時候,許大嬸還把果盤上的果子都拿走了。
“……”何曉雅都看到那一幕了,而她姐還朝著人家微笑。
何曉雅表示自己做不到,那個許大嬸真的是太愛占便宜了。她懷疑許大嬸今天拿著衣服過來也是為了要說江芷蔓的事情,許大嬸就是想看江家的笑話。
“姐,你就不怕今天開了頭,明天又有人找你?”何曉雅道。
“哪裏有那麽多人來找我。”何美麗道,“不是所有的街坊鄰居都會去芷蔓那邊買衣服的,你就放心吧。”
“我放心啊,非常放心。”何曉雅道,“又不是我跑去賣衣服的,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那些人找上門,也不是來找我的。就是姐,你這樣幫著芷蔓收拾爛攤子合適嗎?”
“這不是爛攤子。”何美麗道,“就是大家是街坊鄰居,相互幫襯一下。”
何曉雅表示自己真的不懂得何美麗的思維,那些人就是在看笑話。
“等你以後結婚就知道了。”何美麗道,“你婆婆也會讓你跟左鄰右舍都相處好。你也是,你的嘴巴就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都是得罪人的話。”
“她說話都沒有考慮得罪我,我還怕得罪她?”何曉雅翻白眼。
“她也不是當著你的麵說,她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我突然回來,是不?”何曉雅道,“她在這邊說我的壞話,就該想到我隨時都可能回來,我就有可能聽到她說的話啊。”
何曉雅不喜歡許大嬸,一個喜歡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人,這個人是沒犯法,但是道德有問題。
“你這脾氣,也不知道像誰。”何美麗感慨。
“像誰不像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吃虧。”何曉雅道,“你為芷蔓做這麽多,她知道嗎?”
“做好事,不是非得要人知道的。”何美麗道,“也是,你被爸媽保護得很好,也沒有遭罪過,你……”
“好了,別說了。”何曉雅知道何美麗要說什麽,無非就是說六零七零年代的那些事情。
何曉雅不喜歡聽那些事情,何美麗每次說那些事情就是一副受了很多苦的樣子。是,何美麗吃過苦頭,可他們已經熬過那一段時間了,他們沒有必要再跟以前那樣。
他們現在沒有必要龜縮著頭了,他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時代在進步,不可能再倒退到六零七零年代。
何曉雅也是無奈,姐姐受了那麽多苦又無法忘記,這也就導致何曉雅總覺得她姐的脾氣有些別扭。
何美麗是一個有些學識的人,哪怕她沒有讀大學,但也看過很多書,也有一些想法的。隻是她嫁給江大海之後,江大海不懂得那些詩詞歌賦,兩個人也沒有辦法在這一方麵琴瑟和鳴。
江大海就覺得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沒有用,過日子還是得踏踏實實的。何美麗也有不滿,但她就隻能妥協。
到了這個年代,何美麗和江大海都結婚那麽多年了,她也就不可能再死死地抓住那些東西,就是意難平。
“姐,每次你都喜歡說那些事情,一說起來就要說個不停。”何曉雅知道她姐是想發泄一下,可是她真不想聽,“我先進屋看書了。”
“去吧。”何美麗道,她還是想說說過去的那些事情,可惜妹妹不聽,她又不能強逼著妹妹聽。
許大嬸是一個嘴巴大的人,她回頭就跟人說江芷蔓工作的那家服裝店鋪的衣服不好,說衣服買回來剛剛穿一下就開線了。許大嬸沒有說何美麗願意幫他們家做衣服的事情,自家占便宜的事情就沒有必要說,就說吃虧的就好。
“你們說說,這麽差的衣服,怎麽還賣那麽貴呢?美麗也不管管。”
“她沒法管,給人當養母的,比繼母都還不好當。”
“你們瞧見沒,她妹妹的那個相親對象長得還不賴,每次送她妹妹回來,都是大包小包的,還真是有錢。”
“她妹妹長得那麽好看,當然要釣一條大魚。”
“芷蔓是傻,都不懂得跟她小姨那樣。”
“她也不算傻,自食其力,不欠她養母太多,這也沒錯。”
……
那些中年婦女湊在一起,她們就說個不停。
當江芷蔓回來的時候,她正巧就聽到那些長舌婦在說她的不是,雖然有句把好聽的,但是大部分都不好聽。江芷蔓紅著眼睛回去,也不敢衝過去,她不能給養父養母增添麻煩。
等江芷蔓回頭,她就看到何曉雅站在那兒,何曉雅見江芷蔓就隻知道紅著眼睛。
慫,真是慫!
何曉雅就是出來散散步,她聽到了那些話,她都不想讓她們好過。
“以後,你們女婿來家裏,就別讓他們大包小包的。”何曉雅嗤笑,她就直接衝過去,“別讓人覺得他們是大魚!”
何曉雅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個顯眼包,加上她說的話比較突兀,那些中年婦女一下子就發現了她。
“說啊,繼續說。”何曉雅道,“你們多說說,要不要我幫你們分析一下,你們家的女婿是蝦米、小魚,還是大魚,亦或者是蝦米都不愛吃的浮遊生物?”
“說著玩的,別當真。”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說你相親對象好。”
“你長得好看,又有文憑,找一個好一點的對象也是應該的。”
……
有的人見何曉雅那麽凶悍,她們都不敢再繼續說她的不是。
許大嬸見這些人這麽快就變了嘴臉,她特別無語。這些人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她們剛剛都是附和她。
愛八卦的人,有很多人都是牆頭草,他們都不想火燒到他們自己的身上。最重要的是何曉雅說到了他們的女婿,他們就更不能隨便說了,萬一他們說的話傳到他們的女婿耳朵裏,他們的女兒日子不好過怎麽辦。
“你們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真是越發強了,得給你們鼓掌。”何曉雅拍手,“真是厲害。”
江芷蔓看著何曉雅的舉動都驚呆了,她以前也瞧見過何曉雅懟過人,就沒有瞧見何曉雅直接衝到那麽多人的麵前。小姨就不怕別人打她嗎?
何曉雅當然怕別人打她,可她知道那些人不敢打她,那些人要是敢對她動手,她就去對他們的兒女動手。
不是隻有江芷蔓受過委屈,何曉雅被父母送到何美麗的身邊的時候,何曉雅也受過委屈。小孩子之間的打鬧,當長輩的很少插手,何美麗也基本不插手。
何美麗有時候甚至會讓何曉雅去給人道歉,就是因為自家的成分不是很好,她怕出問題。何曉雅想的就是當場得報複回來,反正都要被叫家長,要挨打,那她就去。
但是何曉雅很快就忽悠得那些人站在她這邊,就算有人要孤立她,她也能茶言茶語,讓那些人覺得她可憐,讓那些人幫襯她。小孩子嘛,還是比較好哄的,有的人喜歡當英雄,有的人喜歡當大姐頭,隻要嘴巴能說會道,那就有無限可能。
“你傻了嗎?”何曉雅看向江芷蔓,“你沒有聽見他們說你賣了次等貨給他們嗎?你就要這麽被他們冤枉,一句話都不說?”
何曉雅見江芷蔓還站在那邊,她還想著江芷蔓說幾句,結果她這個外甥女轉頭就跑了。
“……”何曉雅想要罵人,江芷蔓是腦子有包吧。自己這個小姨衝在了前頭,給外甥女做了榜樣,外甥女還直接跑了。
好在自己不是完全為江芷蔓衝,還因為這些人說了她的不是。要是那些人沒有說她的不是,她也不衝過來。
即便如此,何曉雅還是覺得江芷蔓不知道好歹,她怎麽就有這麽一個外甥女。
沒過一會兒,何美麗就急匆匆地趕過來,“曉雅,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