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沒有想到那個傭人竟然會這麽說， 她更沒有想到丈夫竟然背著自己去參加何曉雅的入族譜儀式。
何母冷著一張臉，那些人都這麽隱瞞自己。
嗬嗬！
自己果然就是一個外人！
何母心塞不已，她跑到了火車站，她站在售票處。
“買票嗎？”售票員問何母。
“不， 不買。”何母道。
“你不買， 你就去旁邊啊， 我們後麵的人還要買。”
“你站在那邊做什麽， 別攔著我們買票啊。”
“不買票，還排隊，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在想什麽。”
“是不是老年癡呆啊。”
……
這些人看著何母的樣子， 一個個都以為何母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我沒有老年癡呆。”何母隨即道。
“那就是想去看孩子， 又不敢去了。”有人道， “你以前是對孩子不夠好吧，孩子不搭理你了， 你想過去， 又怕吧。”
“怎麽就不能是孩子不孝順呢？”何母道。
“孩子真要是不孝順， 你哪裏還會想著過去喲。”那個人又道。
“……”何母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何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她在候車室， 卻沒有買票，沒有坐車過去。她就是看著那些人來來往往， 好在這個季節已經比較炎熱了， 何母坐在這邊基本也不用怕著涼。
那些人都背著她去呢，何母心裏感覺不舒服。那些人不是應該站在自己這邊的嗎？他們不都不該過去的嗎？
結果他們都去了， 他們都覺得她說不去，她就不去了， 沒有人勸說她去。也許他們勸一下她，她就去了呢。
歐陽娜是認為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那麽大喜的日子，就別讓何母湊過去了。歐陽娜多多少少也知道何曉雅的想法，何曉雅入不入族譜都無所謂，何曉雅就是想讓親生父母知道她是有能耐的，她不是一無是處的。
以前，那些人沒有讓何曉雅入族譜，何曉雅自己強大起來，她也不是為了入族譜。隻是在很多人眼裏，他們都覺得入族譜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何母坐在那邊，等到晚上，她才回去。她終究沒有去買車票，沒有去那邊。哪怕是悄悄地看著，那也不行。何母有何母的尊嚴，她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過去。
何曉雅都沒有打電話讓她去的，何母想丈夫就那樣過去，他也不想想何曉雅說過的話，小女兒都說不再跟他們見麵了，丈夫還要過去。丈夫就不怕何曉雅冷眼看著他嗎？不，也許何曉雅會躲閃。
何母自己一個人回到家裏，她自己待在房間裏，自己去想著那些事情。
這一天晚上，何母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所有人都圍繞何曉雅，而何母身邊都沒有人。一開始，何母身邊是有人的，那些人瞧見何曉雅來了，他們就一哄而散，全部都跑到何曉雅那邊了。
“不，不。”何母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這樣的夢顯得有些可怕了，何母左右看看，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傭人不算，丈夫沒有在家，自己一個人太過冷清了。
在何家家族為何曉雅準備開祠堂的這一天，很多人過來了，還有記者過來。那些記者是不能進何家的祠堂的，他們不是何家的人，就隻能站在外麵。
何曉雅早早就帶著孩子過來的了，譚彥之隨同她一起過來。譚彥之作為何曉雅的丈夫，還是能被記錄一下的。隻不過譚彥之不能進祠堂，隻能是何曉雅帶著孩子一塊兒去。
在何曉雅他們過來的時候，族老就已經跟何曉雅說了。
譚彥之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有這樣的待遇，作為男丁，他逢年過節燒香拜佛的，家裏上香，他基本都有弄。那些人還喜歡說這些事情是該男人做的，而不該女人做的。
何曉雅不是很懂得這些，她也不去插手。這種事情又沒有必要非得去做，真要是有好處的事情，那才該去做。
“你的兩個孩子長得很像你，都很好。”
“要是我女兒能跟你這般厲害，我就很高興了。”
“你要是有空就回來，跟那些孩子說說話，上一堂課，讓他們也知道努力。”
……
那些上了一些年紀的人到何曉雅麵前，他們都是誇張何曉雅的。畢竟是自己族裏出來的人物，不多誇誇，那可不行。
他們這一帶很少有名的文人了，從古至今，他們這邊都是被稱呼為南蠻之類的。他們這邊的人去參加科考，京城的那些人還聽不大懂他們這些人說的話，總之就是各種各樣的問題。
現在是交通發達了，很多情況都不一樣。即便如此，他們省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發展起來。
何族長這些人都特別高興，還有請了舞獅子的，白天是舞獅子，等到晚上就是舞龍，大家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
“開祠堂。”有人專門站在那邊大聲地道。
何曉雅穿著一身短袖長裙過來的，她沒有特意穿得很隆重，也沒有想著要穿旗袍之類的。她就是穿得隨意一點，這個族譜入不入都無所謂，但是何父和何母他們比較重視，何曉雅就覺得還是能入一下的。
何曉雅沒在自家祖宅那邊如何，她倒是在宗族這邊的祠堂上香了。
不遠處，何父和雲言煜等人就站在那邊看著。
“小妹還真是厲害啊。”歐陽娜感慨，“你們不是可以過去嗎？不過去？”
“今天小妹是重點。”雲言煜道，“我們沒有必要走得太近。”
“也是，小妹也不是因為你們而被記入族譜的，這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歐陽娜道，“你們過去，也是去沾光。但你們還是別去，看著就別扭。”
要是何父和雲言煜過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為了這兩個人開祠堂的。
人家何曉雅站在那邊就很合適，還有她的兩個孩子。而譚彥之不能去，就是站在遠遠的。歐陽娜都瞧見了，他們這些人也就是在門口看一看。
歐陽娜不去說什麽封建迷信之類的，這是各自宗族的傳統，是能凝結團聚力的。他們不能總是用科學解釋這些事情，這是一種文化傳承，隻是這種傳承帶有男尊女卑的思想。
“等曉雅出來，可以多拍幾張照片。”歐陽娜道，“媽不是沒有來嗎？可以讓媽看看照片。”
“……”雲言煜看向妻子，妻子還真會說。
雲言煜不認為親媽會想要看這些照片，但他們確實可以多拍幾張照片。要知道何母在宗族這邊都沒有得到這些待遇，何曉雅得到了。
何父看著這一幕，要說他沒有感慨，那都是假的。何父的眼睛微紅，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光宗耀祖，希望族裏能給自己單獨開一次祠堂，想要大家給自己慶祝，自己沒有做到事情，小女兒做到了。
這個時候，何父不能說何曉雅就隻是獲得簡簡單單的獎項，這一點都不簡單。這是出名了，能被很多很多人知道。
可惜何曉雅不是一個男孩子，要是她是一個男孩，那就好了。
不過這也沒有關係，女的就女的吧，女孩也入祠堂了。
何父不禁想自己當年到底在糾結什麽，他當初確實非常想何曉雅是一個男孩。如果何曉雅是男的，或許他們就沒有讓何美麗帶何曉雅，而是他們自己帶著小兒子。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就因為何曉雅是女的，所以何父和何母都沒有多管何曉雅，他們甚至覺得一個女孩子也就是等她長大以後找一個好婆家。
也就是何曉雅後麵成績非常好，何父和何母才想著何曉雅繼承他們的衣缽，才要讓何曉雅去選擇理工科類的專業。
“好，好。”何父說話不利索，他就在那邊說好。
宗族還擺了宴席，還請人唱戲，這些花費都不用何曉雅付，都是族裏付。
何曉雅還能跟族長他們一桌，還能開開心心地說話。何父他們就去別桌，他們就別湊過去了。
譚彥之跟何曉雅坐在一起，但他主要的功能還是看顧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就覺得今天這些事情特別好玩，他們還很興奮。
“吃飯。”譚彥之還給孩子喂飯。
何族長他們瞧見譚彥之這麽努力地照顧孩子，他們都覺得譚彥之確實應該這麽做，譚彥之應該讓何曉雅沒有後顧之憂。
然後，等到下午的時候，那些人跟譚彥之說話的時候，譚彥之都要覺得自己是一個內宅之人了。那些人就是告誡譚彥之，讓他要對何曉雅好，讓他要管理好家裏的那些事情，讓他別在外麵亂來。
“曉雅這麽好，你可不準胡來。”
“家裏的那些事情，你多做一些，能做的就做。你們家不是還有請傭人嗎？請傭人好啊。”
“你們的孩子……跟你姓也是可以的，就是有點可惜。”
……
譚彥之左右看看，跟自己說話的人都是男的，那些人不是女的。可他聽到這些話，他就想到那些大媽們跟他媽聊天時候的情景。
算了，譚彥之表示自己確實是得做好家裏的那些事情。
“一定做好的。”譚彥之道，“曉雅已經做了很多事情，我懂得的。”
“你懂得的就好。”有人道，“等到以後，你的名字也會被人記下來的，你是曉雅的老公啊。想想，就是那個……那個李清照，她有名有姓，她的丈夫名字啊婚姻啊，都被大家記下來了。”
李清照過的日子不是很好，譚彥之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跟李清照那麽艱辛，這個名氣是可以那樣的。
這些人不隻是在譚彥之的麵前說，還有在何父和雲言煜麵前說一些話。
“你這個女兒真是好。”有年紀大一點的人跟何父道，“我看啊，是你的那個妻子不大好。瞧瞧，好好的一家子鬧成這個樣子。”
“……”何父不多說，他說話不利索，別人聽了也著急。
“你們也真是的。”那個人繼續道，“這麽大的事情就不來嗎？對了，你的大女兒呢？”
何美麗是一個很孤傲的人，妹妹入族譜，她沒有入。她當然就是來得很晚，等到中午宴席時她才來的，還說什麽臨時有事情耽誤了。何美麗還帶著笑容說那些話，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心裏不舒服，得讓別人知道她為妹妹開心。
對於何曉雅而言，何美麗這些人有沒有來都好。何曉雅不需要他們親眼瞧見，他們沒有看見，他們也會去想象，其他人也會去告訴他們。
這種事情，多的是人去說的。
特別是那些人知道何曉雅跟何母他們的關係不好，那些人就更想八卦，更想讓何母他們不開心一點。何曉雅是入族譜了啊，但是何母他們跟何曉雅不是鬧掰了麽，那些人就會這麽想。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何曉雅跟何母他們說了那些話之後，何母又跟個別親戚說。何母的意思是讓那些人別說出去，但是那些人哪裏可能聽何母的，他們轉頭就說出去，這就導致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一件事情。不說宗族的人，就是那些記者之類的，也有不少人知道這一件事情。
何曉雅不怕別人知道她跟家裏人的關係不好，自己是混幕後的，又不是站在台前的。就算她有辦簽售會，有參加頒獎典禮，那些人也主要是看她的作品，而不是看她這個人的。
當何父聽別人問他大女兒的事情，他看向雲言煜。
“大妹剛剛來了。”雲言煜道，“就是我們吃宴席的時候，半中間的時候，她來的。這一會兒，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打電話去了吧。”有一個年輕人走過來，“我剛剛看著她去打電話了。”
何美麗有買手機，就是體積很大的很早的那一種手機，她就是故意做出很繁忙的樣子。她本來就是很忙的，得跟徐若芸切割公司，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是說輕易就能切割下來，這又不是賣股份，賣股份的話還能快一點。
“這麽忙啊。”那位年紀大的人道。
“她是忙一點。”雲言煜道。
雲言煜隨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多半是何美麗不想著看何曉雅入族譜的盛景，何美麗故意晚來。何美麗來了，又怕別人找她多說話，她這才表現得忙一點，不管她有沒有打電話，她拿出手機，別人就非常羨慕她了。
歐陽娜伸手戳戳雲言煜的手臂，別去說何美麗的事情，何美麗做什麽都好，這跟他們可沒有關係。別人都知道他們家這些人的關係不是很好了，也就沒有必要太過遮遮掩掩的。
歐陽娜沒有說話，雲言煜看歐陽娜的神情，他就知道妻子的意思。他沒有打算多說，說這麽一兩句也就夠了。
最近一段時間，雲言煜特別忙，公司有一部劇開機了，他們特意請的灣市那邊的導演，就希望這一部劇能有一個好一點的收視率。這一次，導演還讓編劇改了不少地方，他也是跟著一起改的。
這個導演在灣市還是比較有名氣一點的，雲言煜找導演、演員方麵的能力還是可以的，就是他不懂得內容，加上責編團隊也比較弱，他先前就容易被那些編劇牽著鼻子走。那些編劇會直接找他，說那些橋段都很不錯，雲言煜聽了編劇的話，他就想著編劇說的話應該很有道理的。
於是雲言煜就聽編劇的話，可編劇水平參差不齊，不是所有的編劇實力都很強大。雲言煜在編劇方麵認知又不夠，這才導致這些問題，他踩過坑，就知道要更加小心翼翼，真要做一部劇，還是得讓導演早點參與進來，多方麵一起把控。
這一部開拍的劇，有電視台的人看了劇本覺得還是可以的，就是得看成片。那些人沒有直接拍板定下來，主要是因為他們怕最後成片效果不好，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了。
如果最開始何曉雅沒有跟雲言煜合作，也沒有合作那麽多部劇。那麽雲言煜就即便雲言煜那麽繁忙，他還是帶著家裏人早早過來，沒有說故意拖延時間。何美麗住在榕城，她距離這邊近，還能卡著一些時間。
“我去看看小妹。”歐陽娜道。
“去吧。”雲彥煜道。
“不過估計小妹那邊有很多人。”歐陽娜笑著道，“湊不過去的話，我就先在旁邊玩一會兒。”
歐陽娜沒有覺得自己被冷落，也沒有不開心。她的心情非常好，正好讓這些人都看看，女人也是很厲害的，她們女人一點都不比男人差。
何美麗站在一棵大樹下，一個小孩子把球踢到了何美麗的腳下。何美麗順腳就把那顆球給踢遠了，那個孩子在那邊哇哇大哭。
“別哭了。”何美麗瞧見這一幕都鬱悶了，她剛剛沒有注意，下意識就有了那樣的舉動，“給你錢去買糖果吃好不？”
“媽，有人販子啊！”那個孩子沒有接過何美麗手裏的錢，轉頭就大喊有人販子。
正好大家都是坐在這邊看木偶戲，有人就直接衝過來，當那些人發現孩子說的是何美麗之後，孩子的媽打了孩子手心兩下。
“這是你美麗姑姑。”孩子媽道。
“可是她剛才要給我錢買糖吃，你們不是說陌生人這麽做就是人販子嗎？”那個孩子道。
“是……但她不是。”孩子媽趕緊帶著孩子離開。
何美麗的表情是相當不美麗，她還聽到孩子媽說話，“以後你要是不能跟你曉雅姑姑那麽厲害，就隻能像你美麗姑姑這樣，看看能不能多賺一點錢。”
“你這是瞧不起我嗎？”何美麗直接走了過去，“我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