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何母看向何曉雅。
他們都在客廳裏， 整整齊齊的，可以說是一個都不少。真要是少，也是少何父何母那個失蹤的兒子，而不是少江大海。
這麽多年過去， 何父何母沒有放棄找兒子， 可惜無論他們怎麽找， 都沒有找到。
當年， 何父何母也是無奈，就隻能把兒子放在鄉下， 他們也是要跟著革命隊伍走的。等他們再回去， 兒子已經不見了， 他們去問別人， 別人就說養孩子的那一戶人家搬走了。
那個年代，很多人都搬住的地方， 是為了躲避戰亂， 也是為了離開傷心之地。
何母時常想起那個兒子， 她覺得他們太對不起那個兒子， 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如何了。
“對啊。”何曉雅點頭， “支援一點，多多少少都可以。”
“……”何母看著自己的小女兒， 這還真是小女兒的風格。
“我都把存款給姐開工廠了。”何曉雅道， “剩下的這一點錢……應該支撐不了那麽久的。”
至於後麵還有稿費，那也是她賺的。
何曉雅一副要啃老的樣子， “爸，媽， 你們也別太摳門，支援我一點， 我以後給你們養老。”
“等老了，你是要我們晚點死，還是要我們早點死？”何母問。
“當然是……”何曉雅道，“你們要聽真話嗎？”
“說吧。”何母道。
“你們還是活得長久一點。”何曉雅道，“你們是科研人員，年紀越大越值錢，年紀老了，還能繼續做科研。要是沒有做科研，那些大學也會請你們去當教授，還是能賺錢的。隻要你們不是癱瘓在床，那就活得長久一點吧。”
老人癱瘓在床，也不一定舒服。
何曉雅曾經聽朋友說她的奶奶就是癱瘓在床，癱瘓了兩三年，最後還是死了。主要是她奶奶中風了，癱瘓在那邊，老人自己也難受，照顧老人的人也難受。
那個老人最後死了，瘦骨嶙峋，就像是餓死的一樣。
何曉雅懷疑老人確實也可能是餓死的，老人自己也不想活太久了啊，隻能躺在床鋪上等著晚輩伺候，太難了。
“癱瘓在床，就不能活了？”何母道。
“可以的，可以請人照顧你們。”何曉雅道，“你們總不會以為我會去照顧你們吧？”
“……”何母懶得去跟小女兒說了，“給你嫁妝當支援，要嗎？”
“嫁妝是嫁妝，支援是支援。”何曉雅道，“姐姐結婚後，你們不是也支援了很多次嗎？不能輪到我就沒有，那就太不公平了。”
“我也要讀書。”江梓良道，外公外婆是不是也要給自己支援。
“你們兩個，立馬，上樓！”何母指著樓梯，還是讓這兩個人滾去睡覺為好。
何母剛剛跟何美麗說話還挺生氣的，她跟何曉雅說話，說生氣吧，也不是，小女兒哪裏需要他們支援啊，小女兒自己就能賺很多錢了，小女兒就是喜歡嘴巴上說說。
“別忘記了支援一下，爸，媽，你們可是我堅強的後盾。”何曉雅道。
“快點去。”何母道，支援是要給的，但是不是今晚。
江梓良推一推何曉雅，“小姨，我們上去嗎？”
上去的話，也可以偷聽吧？
何曉雅：當然可以繼續偷聽！
“上去。”何曉雅道，她不知道她爸媽還要說什麽，估計也不是特別好聽的話。
江梓良跟著何曉雅上樓之後，他們兩個人還想偷聽，可是聽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兩個人對視一眼，得，他們還是先去睡覺，就先不聽了。
樓下，何母看著何美麗，何美麗就是安靜地坐在那邊。
“當年，也是沒有辦法。”何母道，“那個時候，你嫁給江大海是最好的選擇。你們現在離婚就離婚了吧，那些錢給他，要不回來就要不回來。”
“他結婚了。”何美麗道，“是他最開始的相親對象，他應該很高興。”
“他高興就高興。”何父冷哼了一聲，“他這樣的人，也不值得你想著他。”
“沒想。”何美麗多多少少會想過去的那些事情，江大海曾經也對她好過，她曾經也感覺自己過得很幸福。可那是非常短暫的一段時間，生活還是要柴米油鹽醬醋茶，時間久了，何美麗就覺得那樣的生活不好，太不好了。
可是何美麗沒有去反抗，她有兒子在，對於很多人而言，那樣就能繼續過下去，能過一輩子。
“別嘴巴說沒想，心裏去想。”何母道，“你該多學學你妹妹。”
“學不了。”何美麗道，“我跟她不同。”
妹妹沒有跟自己這樣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沒有跟自己一樣經曆那麽多。
何美麗後麵對江大海也有感情，要是沒有感情，也不可能堅持那麽多年。
“你是覺得你的年紀大了，還是覺得你嫁過人，你就不能跟你妹妹那樣？”何母道，“我是讓你學學你妹妹的性子，男人算什麽東西！”
“咳咳。”何父輕咳。
“你咳也是那樣。”何母道，“你們男人就是要女人做很多事情，恨不得女人是八爪魚，什麽事情都能做好。還要女人能伺候好你們的父母，讓你們的父母滿意。你們當女人是金錢，能讓每個人都喜歡嗎？”
“我又不是那樣。”何父嘀咕。
“你不是，你就閉嘴。”何母道，“你先前還想讓美麗何大海複婚呢。”
“……”何父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之前，確實是自己想的有問題。他當時不知道江大海這麽快就跟別的女人結婚，要是他早知道，他絕對不那麽說的。
第二天一早，江母就過來找何母，她一得知何美麗的父母來了，就特意快點過來。
“親家母……”
“不是親家母了。”何母道，“我女兒跟你的兒子離婚了。”
“他們是離婚了，但是……但是你們當年靠著我們家才沒有下農場的，你們不能忘記這一點。”江母道。
“不是因為你們。”何母道。
當年，何母和何父是做好他們自己下農場的準備，讓何美麗嫁給江大海，何美麗就不用下農場，再想著也許小女兒能跟著何美麗。
在何美麗嫁給江大海沒有多久，國家相關部門征兆相關專業的人才，何父和何母連忙報名，就怕報名晚了。何父和何母很快就被選上了，他們過去之後，才知道是小組的領導力壓眾意讓他們夫妻過去的。
何父和何母也有帶著何曉雅過去，後麵太忙了，這才把何曉雅送到何美麗那邊。
但不可否認的是，要是何美麗沒有嫁給江大海，何家不可能那麽順，他們必定要經曆一些波折。但是他們也沒有必要非得說他們依靠江大海如何，他們自己也是有實力的。
何母沒有忘記江家的恩情，他們夫妻給大女兒送那麽好的宅子，還給大女兒添了嫁妝，給大女兒打錢。表麵上那些東西是給大女兒的，但是江大海也有享受到。
他們還有給江大海送布送衣服，可以說他們對江大海這個女婿一點都不差。
而江家人就當何家人就應該那麽做，是江家人幫襯何家人，要是沒有江大海，何家人也保不住那些東西。
“你過來做什麽？”何母冷聲問。
“就是問問房子的事情，你們已經有了這邊的房子，那邊的房子是不是應該給大海？”江母沒有忘記這一點，何美麗不肯給，江大海不肯要，那她就來找何母要。
“別想了。”何母道，“我們沒有報警說你兒子偷盜，那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們還想要房子？”
“那房子就該是我們大海的。我們大海這些年為你們做牛做馬的，他……”
“他入贅我們何家了嗎？”何母問，“他為我們家做那麽多，我們家美麗就沒有為他做事情嗎？”
“你說話不能這麽沒良心啊。”江母道。
“我沒良心，是你兒子沒有良心吧。你兒子那麽快就再婚，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偷了我女兒的錢，讓我女兒提離婚，別人還能誇你們？”何母嗤笑，“我們家的孩子可做不出這麽惡心人的事情。”
“你把話說清楚，我兒子跟你女兒離婚了，我兒子還不能結婚嗎？”江母道，“我兒子又不是……”
“媽。”江大海一路跑過來，他一得知他媽過來，就趕緊過來，不敢停留，“別說了。”
江大海覺得很丟臉，不管他是不是沒有離婚之前就跟呂萍有接觸，在別人眼裏，都是他離婚沒有多久就再婚了。別人難免就會多想，這也是他當初不願意這麽快就再婚，偏偏他媽以死威脅，他就隻能同意。
“別說了。”江大海道，他隨即又看向何母，“媽……”
“別叫我媽，你媽在那兒呢。”何母冷聲道。
“嶽母……”
“你也別叫我嶽母，別這麽惡心人。”何母道，“你們自己做了什麽事情，你們自己知道。我們不去說，你們也別到我們的麵前鬧騰。”
“你……”
“媽，我們走。”江母還想要說話，江大海拉著他媽一起走。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他們都有其他的房子，那一處房子就該是你的。”江母還是喜歡何美麗的那一處宅子，就想把宅子弄到手。
江母本來以為何母會心懷愧疚，何母就會讓何美麗把房子交出來。
正常人都無法理解江母的思維，何母當然是站在自己的親生女兒這邊，哪裏可能站在江大海那邊。
“媽，快點走。”江大海道，“您就別說房子的事情，那房子不是我們的，就不是我們的。”
何母看著江大海拽著江母離開，她依舊覺得江大海不好。
“媽。”何曉雅探出頭，“您就那麽說幾句啊，不多罵他們幾句？”
“罵什麽？”何母道，“你當我是潑婦嗎？”
“這又不算是潑婦，姐姐受委屈了，您罵他們幾句解氣，別人也不敢說你啊。”何曉雅道，“要是我，我就多罵幾句。”
“你罵了？”何母問。
“罵了啊，他們要是敢出現在我的麵前，還敢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我一定要說的。”何曉雅道，“難不成，我還得讓著他們嗎？我讓著他們，他們會讓著我嗎？”
何曉雅一定能罵得他們以後都繞著她走，“上一次，我還揭穿了江大海的醜陋麵目。是他自己在跟姐姐相親之前就拒絕上部隊的學校，他自己放棄進修的機會，還要怪姐姐，說姐姐成分不好，他才沒有升職。太可惡了。”
“你姐知道嗎？”何母問。
“我都能知道的事情，姐一定也知道吧。”何曉雅道，“雖然說我是聽江大海跟他戰友一起吃酒吹牛逼的時候說的，但是姐姐不是還給他們做菜嗎？”
她姐姐當時是在廚房？還是在院子裏？
何曉雅記得不清了，但是那麽多年過去，江大海不一定就說了那麽一次，還可能說了幾次。她可以肯定江大海在何美麗在身邊的時候，江大海一定是說何美麗的原因，他的那些朋友也說是何美麗的原因。不對，江大海可能什麽都不說，就是讓別人說，這樣一來，何美麗對江大海就會更加愧疚。
“你沒跟你姐姐說？”何母又問。
“我說了，姐姐會相信嗎？”何曉雅翻白眼，“我說幾句，讓姐姐小心注意一點，姐姐轉頭就告訴那個江大海。我才是外人啊！”
何曉雅也曾經說過一些事情，可她沒有想到何美麗轉頭就對江大海說，以至於江大海還斜眼看何曉雅。一次兩次過後，何曉雅當然不去說那些話。
本來嘛，姐妹之間的對話，她們就沒有必要去告訴男人。她姐還要去跟江大海說，何曉雅當時就想何美麗是不是在跟江大海表示她的忠心。
“什麽姐妹，我就是一個大惡人。”何曉雅道。
“你也沒有跟我們說啊。”何母道。
“我是沒有跟你們說，可是我多說幾句，你們就說沒有時間了。你們讓我好好聽姐姐的，讓我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何曉雅道。
何曉雅想要跟父母多說一些話，父母就說沒有時間，每次都急匆匆的。他們跟何美麗說的話多，可能是因為她借住在何美麗那邊，所以他們都得對何美麗的態度更好一些。
“……”何母回憶過去的那些事情，還真的是這樣的。
他們要做實驗，哪裏能總是打電話。他們還要表現得好一點，那就更不能總給女兒打電話。
何母也知道小女兒可能受到一些委屈，但是當時就是那個環境，小女兒忍一忍，那些事情也就過去。何母他們沒有聽到那些話，他們也能當自己都不知道，也就不去心疼，他們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心疼。有大女兒在，大女兒總不會讓小女兒去死，小女兒總能平平安安地活著。
“你們自己不聽，還要怪我不說啊。”何曉雅道，“我打電話，姐姐他們還有偷聽的。我真要說了，他們會不會就不讓我打電話給你們呢？”
何曉雅以前也怕自己不能跟父母聯係，她幹脆就不去多說了。
這也不能怪她，各方麵原因疊加起來，這才導致了這個局麵。
因為她年紀小，所以別人都不喜歡聽她的話。他們都覺得她沒有必要去說那些話，她就是胡說八道。
何曉雅上學比較早，她成績又好，這才比江芷蔓高兩年級。不然，她也是跟江芷蔓一個年紀。
“媽，你還要站在門口嗎？”何曉雅問，“當門神嗎？”
“我站在自家門口還不能站嗎？”何母道，“你要出去？”
“對啊，我要出去。”何曉雅今天特意早點起的，就是要去看看譚彥之有沒有來。
自己的爸媽來了，還是別讓譚彥之到家裏來。
何曉雅得去路口攔截譚彥之，他們兩個人出去約會就行了。
“不對勁兒。”何母道，“我們以前回來，老早叫你起床，你都不肯起床。這一會兒，你倒是早早起床了。”
“我是……”何曉雅想了想，“我是要去……去散步，多走動走動。我今年都沒有體育課了，得多運動一下。總不能一直坐在房間裏寫作，都不出去走走。”
“是去約會吧。”何母戳破何曉雅。
“對啊，我去約會，不行嗎？”何曉雅道。
“不帶回家看看嗎？”何母道，他們還沒有看過小女兒的男朋友，也不知道那個男的靠譜不靠譜，他們可不希望小女兒到時候也離婚。
“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先談戀愛啊。”何曉雅道，“你們別一談戀愛就說人家要結婚，還早著呢。”
何曉雅想著她可以等到大學畢業之後再結婚，生孩子也不著急，結婚之後還可以玩兩年。讀書的時候也能生孩子，也不是非得等著博士畢業之後再生。
最後會如何，現在都還不一定呢。可以肯定的一點，那就是她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就放棄繼續深造的機會。
“想去就去。”何母見此，也就沒有阻攔何曉雅，“記住，別太傻，要是不行，就換一個。”
“知道啦。”何曉雅小跑出去，她得去路口，得攔著譚彥之。
何曉雅還沒有到路口，她就發現了迎麵走來的譚彥之，糟糕，他來得這麽早，要是她再晚點出來，譚彥之都要到家門口了。
“走。”何曉雅快步走過去，她走到譚彥之的身邊，微微低頭，“先走去旁邊，別看我家。”
“有人鬧事？”譚彥之還不知道何父何母回來了，他就想是不是有人在何曉雅的家裏鬧事，他不怕，他可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