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快進來。”江母連忙招呼小兒子，“別站在屋外了。”
江大山是江母的小兒子，他好吃懶做，家裏的哥哥嫂嫂得知江母讓他來城裏。哥哥嫂嫂連忙給他收拾東西， 讓他早點來城裏， 早點到城裏， 早點享受。
有幾個當嫂嫂的願意無私的養著小叔子的， 那麽大一個人，二十多歲都快要三十歲的人了， 還不肯努力幹活， 他怎麽養活兒女？
當哥哥嫂嫂的也擔心這個弟弟結婚之後， 弟弟還要讓他們養著弟弟一大家子。
“這地方很小啊。”江大山有些嫌棄， “這房子比我們家的小很多。”
“城裏的房子就是這樣，一間小小的， 比不上我們鄉下的房子。我們鄉下的房子大， 廚房都比這邊的客廳大。”江母道， “你先坐著。”
“你們還在客廳擺床啊？”江大山過去看看。
“今天沒有收起來。”江母道， “就是小萍的兒子睡的。”
“他怎麽還在啊？”江大山道。
“他是小萍的親生兒子。”江母道， “原本是想讓好人家收養小良的，小萍不願意。就隻能繼續讓席一待在家裏了。唉， 半大小子， 吃的還不少。”
江母看到常席一吃那麽多飯，她就心痛， 那些東西要是給自己吃，自己還能吃久一點。
“那你們還留著他啊。”江大山道， “就兩個房間嗎？我睡哪裏啊。”
“你跟我睡在一個房間，你睡床鋪， 我打地鋪。”江母道。
“就不能多一個房間嗎？”江大山道，“我都這麽大的一個人了，還跟媽你睡在一個房間，別人都要說的。”
“你睡房間，我在客廳打地鋪。”江母道。
“你睡客廳的床，讓常席一打地鋪。他年輕，打地鋪也好。”江大山道，“大哥讓他住在這裏已經很不錯了，他就別挑三揀四的了。”
“不錯，可不就是這樣嗎？”江母點頭。
江母當然聽小兒子的話，小兒子不想她睡在房間裏，她就不睡。小兒子說的也對，小兒子的歲數都那麽大了，她要是還跟小兒子睡在一個房間裏，別人也會說小兒子的不是的。
等到傍晚，江大海回到家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江母就說讓常席一打地鋪的事情，她也不說是小兒子說的，就說是她自己的意思。
“大山的歲數大了，再跟我睡，不合適。”江母道，“他一個人一個房間，我就睡席一那邊。席一打地鋪，沒問題吧？”
“在哪裏打地鋪？”常席一問一句。
“當然就是在客廳啊。”江母問，“不讓你在馬路邊打地鋪的，你又不是乞丐。小萍，你說呢。”
“可以。”呂萍哪裏能說不可以呢，她這個月還沒有拿到工資，就算拿到工資了，她還得藏起來。
呂萍想過了，江大海都能把何美麗的錢搶走了，那麽江大海也就能搶了她的錢。她得把錢藏好，不能就是簡單地把錢藏在房間裏，要是存到銀行裏，也不能讓江大海知道密碼。
有何美麗的前車之鑒，呂萍就更防備著江大海。
吃過飯之後，呂萍把常席一拉到旁邊，她知道兒子不開心，但是這也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寄人籬下，就是得妥協。
“你不是你爸的親生兒子，他們都更關心你小叔的。”
“你忍一忍，等過一陣子，你小叔結婚了，那就好了。”
“不過就是打地鋪而已，好歹還是待在城裏，你還能在這邊讀書。”
“你親爸沒了，後爸那裏可能跟親爸那麽好，差不多就得了。”
……
常席一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媽也不懂得安慰他，他媽就知道說這些不中聽的話。他們非得這樣嗎？
“媽，你又不是白吃飯的！”常席一道，“我們兩個人，他們三個人啊。”
“你爸付房租付買菜錢。”呂萍道。
呂萍沒有想著把自己的錢拿出來買菜，他們沒有花自己的錢，那就得多注意一點。
“……”常席一沉默，他知道他媽的意思，那就是他們得繼續妥協下去。
在江大海和何美麗婚姻續存期間，江母就想讓江大山過來，何美麗不肯。何美麗養著江芷蔓了，她妹妹也在這邊，要是讓遊手好閑的江大山過來，江大山要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就不好了。
何美麗就直接跟江大海說江大山不適合過來，要是江大山非得要來，那就讓江大海在外麵給江大山租房子，不能讓江大山一直住在家裏。江大海拗不過何美麗，也就答應了。
但何美麗當時也覺得江大山遲早要來城裏，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這一會兒，江大山來了，這跟何美麗沒有關係。
這兩天，何美麗稍微休息一下，也就沒有去工廠。何美麗在路上遇見江大山，江大山還朝著何美麗吐一口唾沫。
江大山跟江母的想法都一樣，那就是何美麗現在住的房子應該是江大海的。要是那房子是江大海的，那麽他們就都能有單獨的房間，根本就不用像現在這般擠著。
“呸。”江大山還呸了一聲。
何美麗見到江大山這樣，她翻了翻白眼。江大山這樣的性子，江大海有得受的。
“何美麗。”何美麗不跟江大山計較，江大山還要攔住，“你什麽時候把房子騰空出來給我們？”
“你們把警察叫來的時候！”何美麗道，“法院判決的時候。”
何美麗不喜歡江家人，這些人都是理所當然地覺得女方的東西也是他們的，江家這些人早就盯著何家那些東西，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那些東西最開始就不是他們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為此付出過努力。
“你……”
“要不要我幫你們把警察叫過來？”何曉雅手裏提著一些糕點，雖然徐姨會買，但是何曉雅出門的時候也會買。
“你是……”江大山見到何曉雅，眼睛都直了，“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何曉雅見江大山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變得油膩膩的，她就覺得惡心。
“姐。”何曉雅走到何美麗的身邊，“我們快走。”
“姐？”江大山驚訝，難道這個美女是何美麗的妹妹？
何曉雅跟何美麗快點走，江大山不是這一條街上的其他年輕男子，江大山這樣的人一看就是一個混子，這樣的人要是動起手來，就不知道他的力氣夠不夠大。
“姐，你說，我要是找人打他一頓，你覺得如何？”何曉雅想到江大山看自己的眼神，她真的是惡心得不要不要的。
何曉雅想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去學習一下武術，可是她這個人很懶的，哪裏受得了苦，學武術是要吃很多苦頭的。
“想打就打。”何美麗道，“我還能攔著你們不成？”
你們……何美麗想的是譚彥之，自己的妹妹哪裏可能會自己動手，妹妹多半是找別人。妹妹以前是找其他同齡人去打，現在就可以找譚彥之。
關鍵是那些人都還挺聽她妹妹的話，何美麗曾經都懷疑自己的妹妹是不是成為這一條街的大佬啊。
“攔不住。”何曉雅道。
何曉雅當然不找譚彥之，要找就找同一條街上的其他人。何曉雅眼珠子轉轉，她想了一個法子，就是在家裏請客，說要給那些人介紹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讓譚彥之再買一些好菜，他們好好招待那些人，吃飯的時候再不經意說起江大山。那些人就知道怎麽做了，他們必定就不可能江大山那麽好，他們還會為難一下江大山。
何曉雅是一個行動派，她當天晚上就讓徐姨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請了曾經一起跟她玩耍的小夥伴們，別看她武力值不行，但是她以前忽悠這些人可是很有一套的，小夥伴們都覺得她有腦子。
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他們都覺得何曉雅特別棒。
何曉雅自己不喝酒，但是她有買酒，也有買汽水。酒少，她的意思是大家喝點就行了，喝太多對身體不好，她每次請客，大家都不能多喝酒。
譚彥之是第一次見到何曉雅請這些人，他發現何曉雅的小夥伴還真的不錯，一大桌子，十來個人。
“這就是我男朋友，別怪我沒有給你們介紹啊。”何曉雅道，“我們都還沒有見雙方父母呢，就先讓你們見見了。”
譚彥之覺得何曉雅讓他見這些小夥伴，這就是對他的一種認可。他感覺到何曉雅還有其他的目的，何曉雅不是一個會無端端地請人吃飯的人，就算要介紹男朋友，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介紹。
“你這個男朋友好啊，來啊，曉雅的男朋友，我喝一杯。”
“我們的曉雅很好的，你可不準欺負我們的曉雅呢。”
……
何曉雅跟這些人說說笑笑，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何曉雅就說了江大山的事情。
“他那眼神……我都不好去說。”何曉雅道，“搞得我很自戀一樣。”
何曉雅不扭扭捏捏，也不綠茶，她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大家都是關係很好的小夥伴，她當然要讓小夥伴給她做主。
“我們去揍他一頓！”有人直接這麽說。
“犯法的事情，我們不能做啊。”何曉雅道，“我們又不是□□，別打得太嚴重。他還要待在這邊，我們對他凶一點就可以了。你們也得小心一點，阿蘭你們注意著點，他來城裏就是要娶妻的。指不定他就是要……”
何曉雅沒有說下去，大家稍微想想也就知道，江大山那個德行……反正他們不可能去對江大山好。
“阿蘭，你是要招贅嗎？”何曉雅問。
阿蘭，全名是季勝男，但是這名字顯得不是很好聽，季勝男又覺得家裏人是不是想要兒子，她爸媽幹脆就是叫她阿蘭，阿蘭這樣的稱呼好聽一點。她爸媽都這麽叫了，周圍的其他人也這麽叫。
季勝男沒有考上大學，她就去擺攤子賣東西，性子強著呢。
“是啊。”季勝男點頭。
“那你得小心點。”何曉雅道，“他那個人……我不大懂得，但是他那樣，多半是一個好色之徒。你招贅，他們家真有可能盯上你們。”
“對啊，對啊，你們家有房子。”小夥伴道，“我都聽說了，他們家都是在客廳拚床打地鋪了。那房子還是租的。”
“就是租的，他們也很神奇，來一個人，就要到我姐的麵前要一次房子。”何曉雅道，“是不是很沒有意思。都知道不可能了，還要去說一下，他們是不是覺得多說幾句，我姐就能答應他們？”
“還真別說，前兩天，我爸媽還跟我說起那個江大山了。”季勝男原本沒有打算說出來的，可是大家夥都說到這裏了，她就說了，“我原本是想著他無能就無能一點，他主內，我主外，也是可以的。招贅嘛，我就當養一個小白臉。可是我一聽他的年紀那麽大，我就想鄉下的男人不是都很早結婚嗎？他都這個歲數了都還沒有結婚，是不是勤勞的鄉下女人都不願意跟他結婚？”
季勝男有一種自己撿了別人不要的男人，她不要這樣的男人，她就跟爸媽說了。可她爸媽說可以先見見，城裏的男人不見得就願意入贅，招贅的話，隻要她到時候能生下兒子就行了，不用去管男的能不能幹活。
這讓季勝男很不開心，這不就是等於自己養一個無能的人嘛。
“他這樣的，我還能跟他？”季勝男覺得很可笑，“他真要是敢到我的麵前，我一腳踹了他！”
“是不是覺得我們很凶殘？”何曉雅轉頭看向譚彥之，自己可不是一個等著被別人欺負的軟弱無能的小貓咪。人都到了這邊，他們當然就得有所打算，也得讓小夥伴們知道有這麽一個渣男。
一個渣男，其他的女子也不能被他騙了。
“不凶殘。”譚彥之道，“他們都很不錯。”
譚彥之的圈子跟何曉雅的圈子比較不一樣，譚彥之的圈子就是比較上層，就像是軍區大院那樣的圈子。而何曉雅的圈層相對比較底層一點，這可能是因為江大海後麵去了傳達室工作，還有就是何父何母沒有在這邊。
這些人還挺敬著何曉雅的，一個個對她都不錯，還很聽她的話。譚彥之之前覺得何曉雅比較嬌氣柔弱，他也見過她嘴巴厲害的一麵，見過她在路上跟那些小夥伴打招呼的樣子，他就沒有想到她有這麽多小夥伴。這些小夥伴坐在一起，還挺像模像樣的。
“就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我跟他們的關係能這麽好吧？”何曉雅道，“我小時候還有跟他們打架呢！”
“打架？”譚彥之看向何曉雅，還真不像啊。
“曉雅以前打架比我都還凶。”一個男性小夥伴道。
“對，你被打得嗷嗷叫。”有人道。
“你們就沒有人被打得嗷嗷叫嗎？”那個小夥伴反問。
“我們初中的那一會兒，有一次，我就是在曉雅的麵前說幾句不中聽的話，她氣得流鼻血了，我被嚇到了，哪裏還敢跟她打架啊。”又有人道。
“那是上火了，不是被氣的。”何曉雅解釋，她今生就是流那麽一次鼻血，流了挺多的。她自己當時都被嚇到了，好在最後沒有什麽事情。
“不是打服的嗎？”譚彥之還以為何曉雅把這些都打服的。
“我可沒有那麽凶，我還是很懂得以理服人的。”何曉雅道。
“對，以理服人。”譚彥之笑著道，他對何曉雅有更進一步的了解。
“我是作業不會做，就是抄曉雅的作業。”又有人道。
譚彥之看向何曉雅，何曉雅竟然還讓人抄她的作業。
“我交上作業，他們也會去抄啊，這是我能控製得了的嗎？”何曉雅道，“都抄我的作業了，還不準我要點好處嗎？”
何曉雅掃視周圍的人一眼，“讓你們來吃飯，來見我男朋友，你們就來揭我的短。”
“小時候，你還有幾分戰力，現在就是戰五渣。”季勝男道，“還不準別人說啊？正好讓你男朋友知道一下，讓他好保護你啊。別讓他以為你武藝高超，還能以一敵五。就怕他以為你那麽強，近看，你被打得鼻青臉腫了。”
“哪裏會？”何曉雅撇嘴。
“也對，男的不舍得打你這個美人，女的又覺得你嘴巴能說，你說的太對了，要跟你做姐妹。”季勝男笑著道，“你去我們的攤子，你往那邊一站，來我們攤子的人還多了。”
大家說說笑笑，等到晚上九點多，大家才陸陸續續回去。何曉雅還送一送他們，把他們送出家門口。他們就住在附近，大家又沒有喝醉，男的再送女的回家，也就不容易發生意外。
譚彥之一直等到那些人走，他還幫著徐姨收拾一下東西。那些東西放在桌上不收拾，雖然說天氣冷，那些東西不會餿掉，但是那些東西也有些氣味。
“糟糕，讓你知道我那麽多短處了。”何曉雅感慨。
“你之前沒有讓他們到家裏，沒有聚在一起，是怕他們說你的短處嗎？”譚彥之好奇。
“也不是，主要是擔心你對我的濾鏡碎了一地。”何曉雅道。
“你能裝一輩子嗎？”譚彥之問，要是讓何曉雅知道自己早早見過她，她會怎麽想。
“你當我是傀儡啊。”何曉雅輕哼一聲，自己才不可能裝一輩子，“他們都很不錯的。”
季勝男回到家裏，她媽正坐在客廳，季勝男疑惑，“媽，您怎麽還不去睡啊，特意坐在這裏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