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雅希望父母回來, 但是她等到晚上十點多,父母都沒有來。她確實不能指望父母給她驚喜,不大可能的。
“還沒睡?”何美麗這兩天帶著江梓良在何曉雅這邊休息,何曉雅要訂婚了, 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何美麗擔心妹妹準備不好, 她就幫襯一二。
“是在等爸媽嗎?”何美麗問。
“誰等他們了, 就是天氣熱, 我睡不著。”何曉雅嘴硬。
“等他們就是等他們。”何美麗道,“這又沒什麽。不過他們不一定會趕回來, 他們有事情就是有事情。”
何美麗太明白她們的爸媽了, 他們總是在忙, 總是沒有空。哪怕他們過來了, 當有電話一來,他們就趕緊走。曾經, 他們在火車上突然想到某一點, 他們幹脆在半路上下車, 又坐車回去。
父母還忘記給何美麗打電話, 以至於何美麗以為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等何美麗打電話過去,這才知道她爸媽又回去了。
“你想想啊, 要是他們這一次回來, 等你結婚的時候,他們就可能說你訂婚的時候, 他們來了,你結婚的時候, 就不用來了。”何美麗勸慰何曉雅。
何曉雅可不覺得這是多大的安危,父母總是這樣。
“姐, 你結婚的時候,他們去了嗎?”何曉雅問。
“分開辦酒席的。”何美麗道,“我們在城裏跟父母、親戚吃一頓,再去鄉下。”
“那就是爸媽沒有去鄉下。”何曉雅道。
“嗯。”何美麗道,“爸媽沒有過去也好,路遠。”
江家那邊的鄉下也沒有多好,何美麗過去的時候,她還聽到江母說自己的不是。何美麗當時就隻能忍著,都不好衝出去,她是要跟江大海結婚,不能不結婚。
何美麗當時就是告訴自己,要麽嫁給江大海,要麽下農場,多忍忍,事情很快就過去了。
“你還是早點休息。”何美麗道,“爸媽要是坐火車來,也不可能這麽晚到的。”
“……”何曉雅歎氣,“也許沒有車票,他們換乘的呢。”
“這個季節,哪裏那麽容易沒有車票呢?沒有坐票,難道還能沒有站票嗎?”說白了,就是他們的父母不過來,何美麗實話實說,妹妹那麽一個理性的人,妹妹應該明白。
“確實。”何曉雅道。
“早點上樓睡覺。”何美麗道,“明天漂漂亮亮的。”
“嗯,我去睡。”何曉雅道。
“就隻是訂婚,不是結婚,不要激動得太晚睡覺。”何美麗道,“要是有黑眼圈了,就不漂亮。”
“知道啦。”何曉雅揉揉眼睛,她去睡覺了。
何父和何母確實沒有坐火車來,他們剛剛回到家裏。
“哎呀,明天是不是曉雅訂婚?”何母突然間想到這一點,平時都在做那些事情,都忙忘記了。
何母看向日曆,她明明都在日曆上畫了一個紅色的圈圈,但是還是忘了。他們也不是每一天都去看日曆,就是偶爾看一眼。
“一開始不是就沒打算回去的嗎?”何父道,“實驗到關鍵的時候,哪裏能回去。”
何父和何母兩個人經常對何美麗、何曉雅說實驗進行到關鍵的時候,兩個女兒都不知道實驗什麽時候沒有那麽關鍵。天天都是實驗關鍵的時候,她們當女兒的對父母就不能有太大的期望。
“就是訂婚,不是結婚。”何父道。
“我們都還沒有見過未來女婿呢。”何母道。
“去年的時候,我們回去,那個譚彥之不就來了嗎?”何父道,“也是你的女兒不讓他進來,也就沒有見到。”
“這也不能怪他們,估計女兒以為我們後麵還會回去,結果我們這大半年都沒有回去。”何母道,“要是我們回去了,也就能見一見。”
“一年能回去一次就不錯了,有的人幾年都不見得回去一次。”何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的人回去,孩子都不認識他們了。我們還算是幸運的,回去的次數還比較多了。”
何父真的認為自己相對於其他的科研人員已經很好了,他和妻子一年基本有回去一次,要是一年沒回去,那就是第二年回去,回去也會多待兩天。
“有美麗在,不用擔心這麽多。”何父道,“就曉雅那個性子,要是那男的不行,曉雅也不可能跟他訂婚的。曉雅不是傻子,她自己有主意。”
“你就知道這麽說。”何母瞪了一眼丈夫,“自打曉雅跟著美麗之後,我們也就是打打電話回去。”
“還有寄東西回去。”何父補充。
“父母沒有在身邊,這感覺就是不同。”何母道,“真要說起來,我們疼美麗疼得更多,對曉雅就……對曉雅不夠好啊。”
“美麗都離婚了。”何父道,“美麗和江大海的婚姻,也不是那麽好。美麗當年也是受了很多委屈的。”
何母覺得自己跟丈夫沒法說,丈夫果然是一個男人,這些男人就是容易這麽想。別看何曉雅沒有經曆很多挫折,這不代表何曉雅就過得十分舒心。
何曉雅住在何美麗家裏的時候,那個時候,江大海還在,也許何曉雅就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吧。
何母想自己也是沒有辦法,他們沒有那麽多時間照顧女兒,就隻能讓小女兒去大女兒那邊。
“這一次沒有回去,等曉雅結婚的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何母道。
“等到時候看。”何父道,“這也不是他們提前說就有用的,萬一我們這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我們還是得看看我們這邊的。”
“倒也是……”何母當然知道這一點,就是有些唏噓。
清早,何曉雅醒了,她都沒有見到何父和何母。她跟譚彥之的訂婚宴是在傍晚六點半開席,要是有人要上班之後再過去,那也可以。
雖然何曉雅他們把時間定在周六,但是也架不住別人周末加班啊。
譚彥之一早就來何曉雅這邊,他到時候跟何曉雅一起去酒店。他早點過來,也能看看何曉雅有什麽需要。
“我爸媽是真不過來了。”何曉雅道,“我剛剛打電話,他們還接電話了,說要去實驗室了,沒說兩分鍾就掛斷電話。”
何母的意思就是讓何曉雅安心準備參加訂婚宴,說有何美麗在也是一樣的,說何曉雅的年紀已經這麽大了,該獨立自主一點,不能非得要爸爸媽媽的。
當何曉雅聽到親媽那些話,她沉默了,親媽總是喜歡說這些話。實驗永遠比兒女重要。
何曉雅以前還問父母在做什麽實驗,父母就說對國家有用的作用。何曉雅要是再多問兩句,父母就說那些事情是機密,他們不能告訴何曉雅,連方向都不肯說。
於是何曉雅就不多問了,她不知道父母到底在做什麽實驗,能確定的是父母確實是在為國家做事情,而不是假裝在做實驗。
“他們總是這個樣子。”何曉雅道,“以前就是這樣,我都要訂婚了,還是這樣,多說兩句話都不可以。”
“可能是實驗……很著急了。”譚彥之道。
“我又沒有說他們不能繼續做實驗。”何曉雅道,“你說,就他們這樣,我跟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鬧僵,那就已經很不錯了。”
要是換成別的人,他們跟父母之間的關係就可能變得很差。
何曉雅想著父母說的那些話,他們最喜歡的就是說讓女兒聽話,讓女兒乖巧一點。因為他們沒有空來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他們就這樣說。
那樣的方式,怕是很容易讓孩子受到委屈。
何曉雅想自己沒有變成唯唯諾諾的人,真的是很不容易。
“要是我們結婚的時候,他們還沒有來。”何曉雅道,“那就把他們的照片印出來,大一點的,就跟人一樣高,彩色的,把他們放在外頭。”
父母沒來,就讓父母的立牌來。
“可以。”譚彥之沒有想到何曉雅會這麽說,“今天還要嗎?”
“不要。”何曉雅道,“今天,他們沒來就沒來。萬一我們以後沒結……”
“還是能結婚的。”譚彥之打斷何曉雅的話,萬一以後沒結婚,這話就別說了。
“未來小姨夫。”江梓良小跑出來,“你今天這麽早就來了啊。”
“早點來。”譚彥之道。
“怕我小姨跑掉嗎?”江梓良問。
“怕你把你的小姨藏起來。”譚彥之笑著道,“你也挺早的。”
“我這幾天就住在這邊啊,未來小姨夫,你是不是忘了?”江梓良道,“這記憶力不行啊。”
“太高興了。”譚彥之道,“一時間就忘了。”
“你當然高興,我的小姨都要成為你未婚妻了。你呢,從男朋友變成未婚夫,是不是特別高興?”江梓良問。
“高興,高興,當然十分高興。”譚彥之今天確實很開心,訂婚之後,別人就更不能想著何曉雅。
“吃早餐了。”何美麗道,她看到譚彥之也在,就道,“未來妹夫,你也沒有吃吧?都過來吃。”
“吃過了,但是還可以再吃一點。”譚彥之道。
何曉雅和譚彥之就是訂婚,他們就沒有邀請特別多人。譚家那邊請的人多一些,兩邊加起來也就是五六桌人。
而江家人當然沒有在邀請之中,何曉雅哪裏可能想著江大海給她包一個大紅包。就江母那樣性子的人,他們可能帶著全家過來白吃白喝,還不包紅包的。
何曉雅也不是想著別人包紅包,而是她跟江家人確實沒有關係。
江家人也知道何曉雅要訂婚的事情,街坊鄰居都在說了。
“都這麽久了,都有一年了吧,竟然還隻是訂婚。”
“可不就是,我還以為他們要結婚了。”
“是訂婚,不是結婚,也不懂得是哪邊不願意。”
“不是說是何曉雅不願意那麽快結婚嗎?男人對她這麽好,她還不結婚。”
“她要繼續讀書啊,讀下去。”
“就算她以後讀出來,也不一定能找到這麽好的人。”
“這不,他們就先訂婚嘛,先綁住。”
……
很多人都不是很能理解,要說古代有訂婚一兩年結婚的,那也是因為那些人年紀小啊。而何曉雅的年紀不小了,她還這樣。
別人都覺得何曉雅應該早早結婚,而不是一直拖著。
江母在外麵聽到那些人說話,她回來的時候也是繪聲繪色地說。正好江大海今天沒有去工作,江母忍不住就道。
“他們何家的人還是真能折騰。”江母道,“這訂婚都要等一年了,那結婚,是不是還要等兩三年?”
“不清楚。”江大海不去管這些事情。
“他們還真是的,都沒有請你過去。”江母道,“當年,何曉雅還是借住在你們家的。”
“媽,那個房子不是我的,是何家人給何美麗的,您能不能別去說這些。”江大海怕別人聽了,自己就得丟臉。
別人會說他們總是說何美麗房子的事情,那些鄰居都知道房子是何美麗父母的,江大海就不應該去爭奪房子。要是江大海和何美麗沒有生有孩子,江大海爭也就爭了,關鍵是他們有一個兒子江梓良。
人家都說江大海還是占便宜的,他的兒子以後就能擁有那一棟房子。
江大海還能怎麽說,難不成要他說房子以後還會壞掉的嗎?
那真的不合適。
江大海真不能那麽說,那樣會讓別人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你就是這樣,你為他們考慮,他們會為你考慮嗎?”江母道。
“我也沒有為他們考慮啊。”江大海道。
“說,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何美麗?”江母想著呂萍沒有在家,常席一也被江母趕出去了,她就問問兒子。
江母在這邊住著的時候,她就感覺夥食沒有以前那般好。何美麗在的時候,何美麗就會做很多好菜,肉也多。到了呂萍做菜,油都沒有多少,他們還很少吃肉。
這讓江母多多少少有些不滿的,哪怕她在鄉下的時候還沒有這麽頻繁吃肉。可她就是會拿現在的生活去跟何美麗還在的時候做對比,這麽一對比,她就感覺自己的生活條件下降很多,就想著呂萍也能多買好菜。
偏偏呂萍就是不肯多買好菜,江大海給多少錢,呂萍就買什麽樣的菜。她都不想把自己的工資拿出來買菜,她怕現在要拿出工資買菜,以後也得拿。
“沒有,媽,你別亂說。”江大海連忙道,“呂萍都已經懷孕了,您千萬不能在她的麵前說這些話。”
“原本,我還是覺得小萍不錯。可你看她,還是摳摳搜搜了一點。”江母道。
“您以前不是覺得她勤儉持家的嗎?”江大海問。
“那是以前。”江母道,“她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家裏沒有多少錢,當然就是節約一點。來到城裏了,她還這麽摳摳搜搜的,就不大好看了。你看看她買的菜,以前,何美麗在的時候,差不多天天都能吃肉,到了她這兒,七八天能吃一次肉就不錯了。”
“……”江大海當然知道這一點,那是因為何美麗有補貼家用。
如今,要江大海自己養一家子,他就沒有這麽多錢,他們都得節約一點。他不是不想呂萍也拿出一些錢來,可呂萍是他的妻子,他不好說那些話,呂萍也說了孩子要讀書,他們要攢錢。
呂萍不是何美麗,特別是在江大海和何美麗離婚之後,他也不喜歡說那些話。江大海以前還是挺會說何美麗的,在呂萍的麵前,他說的就少。
可能是他覺得何美麗是資產階級的千金大小姐,就得多說幾句。輪到呂萍,呂萍原本就是村婦。
這日子好不好過,江大海最能體會,他以前根本就沒有這麽拮據。而他現在十分拮據,卻也沒有辦法,就隻能忍著。他是一家之主,就得安排好一切,不能讓別人覺得他賺不到錢,養不了家。
“弟妹不是懷孕了嗎?您過去看了嗎?”江大海問。
“別說這個了。”江母道,“我聽有人說唐桂香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弟弟的,說唐桂香家的日子那麽好過,說她怎麽就看得上江大山。一定是因為有別的原因,所以唐桂香才讓你弟弟入贅的。”
“外麵的人就是喜歡胡說八道的。”江大海道,“您別聽外麵的人說話。”
“對,我也覺得他們就是瞧不得我們過得好。”江母點頭,“他們這些人總是喜歡說這些話。先前,何美麗不是請了一個女保鏢嗎?那些人就在說何美麗要改嫁,還說了好一陣子呢。”
江母認為外麵那些人就是在亂說的,可能那些人還等著她衝到唐桂香的麵前。她真要衝過去,小兒子又要說她這個當媽的。
為了小兒子,江母還是得小心謹慎一點。
“孩子是誰的,不是他們說的算的。”江母道,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嗯。”江大海點頭。
“總不能你幫著別人養孩子,你弟弟也幫著別人養孩子。”江母道,“沒有這樣的事。”
遠在國外的江芷蔓,她終究沒有飛回國,她不是不想飛回來。而是她害怕,她就那麽一點錢,要是她飛回國了,到時候又餓暈了,誰來管她。她紅著眼睛窩在房間裏,為什麽她手裏的錢就這麽少呢。
如果她的親生父親還活著,那該有多好。她親爸一定會對她很好,一定不會說她是不是亂花錢了。
“芷蔓,有人找你。”有人在敲江芷蔓的門。
這個時候已經比較晚了,江芷蔓在想還能有誰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