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周圍的空氣好像是一塊塊緊貼著我的冰塊,不斷地向我散發著冷氣。
我艱難的喘著氣,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以我現在的狀態,想要解開這部電梯的秘密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如果儀器不把我喚醒,我就隻有等死。
在黑漆漆的環境下死去,實在是太淒涼了。
還是那句話,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是等待死亡本身。我甚至能體會古時候的帝王為什麽會有想要找人陪葬的想法,這雖然是令人不齒的極端行為,但用心理學也能解釋。
死亡這種事實在太可怕了,我猜大多數人都不敢一個人麵對。十分相愛的情侶殉情自殺也是一個道理。
我雖然是在王寶的潛意識中死去,但現實中會變成植物狀態,基本沒有被喚醒的可能,其實也和死了差不多。
我已經開始用僅存的意誌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這個悲情時刻,那些從電梯牆壁上長出來的怪手又來煩我。
此時的我已經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隻能任由它們擺布。愛咋咋地吧,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大概有七八隻手把我拽了過去。我的身體緊貼電梯牆壁,那種冰冷的感覺更加刺骨。與此同時,由於剛剛被拖拽,我感受到身體的劇痛,疼得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我在心裏默默祈禱這些怪手給我來個痛快的,別再折磨我了。
然而就在此時,我反而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最開始是疼痛感忽然消失。
我要特別強調一下,疼痛感並不是一點一點消失,而是全部消失,連隱隱作痛的症狀都沒有了。
緊接著,我感覺到身體好像又重新恢複了力氣。
我在詫異中緩慢睜開眼睛,發現周圍霧氣騰騰,好像人間仙境一般。
我坐在地麵上,整個人被霧氣籠罩。
怎麽回事?我是已經死了麽?該不會在王寶的潛意識中死去,也會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吧?
我想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開始還很小心,因為我記得剛剛被電梯反複擠壓,我的一條腿已經骨折。
然而我想多了,我很輕鬆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身上的傷完全消失了,這下我更加詫異了。我是真的在王寶的潛意識裏變成鬼了麽?
這種想法其實是非常荒謬的,現實世界有沒有鬼還要兩說,在這種地方變成鬼更是無稽之談。
我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猛地意識到一件事,不由得瞪圓了眼睛。
我並不是變成了鬼,而是從剛剛那個電梯的場景成功脫離了。這些霧氣分明就是一個場景結束之後的狀態。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電梯裏麵那些令人心裏發毛的怪手原來竟是在救我麽?
我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這件事,之前那個在大腦裏靈光一現的想法立刻被我捕捉到,很快便縷清一條思路。
對於王寶來說,那部電梯才是他潛意識中的小黑屋,或者說,是受到傷害的王寶自閉狀態的一種映射。
他把很多創傷回憶,都堆放在那部電梯裏:被人嘲笑,父母吵架,屢次遭受校園內的語言暴力……
他把自己封閉起來,盡可能的不和外麵的人或者世界去接觸,然而他越是把自我封閉起來,心理問題就變得越來越嚴重。
每當電梯停止,意味著一次對他造成傷害的事件的出現。這樣想來,電梯運轉起來,實際上是他在自我救贖的過程。
沒有人願意一直自閉著,處在痛苦的輪回中消極怠世。那些電梯中生出來的手,便是王寶潛意識掙紮後的產物。
由於我在那部電梯內算是王寶的化身,那些怪手過來拉我,其實就等同於想要把王寶拉出這個自我封閉的狀態。
虧我之前還在拚了命的抵抗那些怪手,早點接納它們的幫助,估計我早就脫離苦海了。
不過我的心中很快又生出另一個疑問。
在潛意識中任何一個場景裏麵受的傷,都會帶入到下一個場景裏,我剛剛受了那麽重的傷,為什麽突然全都好了?
這個疑惑恐怕隻有等我離開王寶的潛意識後,去找技術部的李博學去解答了。不管怎麽說,身體恢複了正常,總比半死不活的要好。
在濃濃的霧氣中穿梭了一段距離,我來到了下一個場景的入口。
進入下一個場景裏麵後,我身後的霧氣瞬間散去,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是一個看起來像是鍋爐房的建築。
不知為何,這個建築給人一種特別詭異的感覺,光是看著它,都感覺心裏毛毛的。
我姑且把這種情況理解成是心理作用。王寶潛意識裏麵的環境一個比一個凶險,從剛剛那兩個環境中死裏逃生,在新的場景裏會有這種心理也是正常現象。
我抬起頭,發現這個場景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太陽像是被雲層給綁架了,好像永遠也不會再出來一般。
我邁著緩慢的步子靠近這個遠遠看去有些森然的建築,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四周會突然竄出什麽怪物來,就算不被它攻擊,也容易被它嚇個半死。
等我繞到這個建築的前麵時,我發現它前麵歪歪斜斜地長著幾棵樹,在昏暗天空的映襯下,像是一個又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透過那些樹,我大概看見這個建築的全貌,遠遠望去,好像一口棺材的形狀,難怪會給人如此不舒服的感覺。
想要解開這個場景的鑰匙,估計要進到這個看起來像是棺材的建築裏麵。
我的心裏有些抗拒,可我所做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你越是覺得當下的場景令人壓抑,就越要深入進去,趕快找到解開謎團的線索,好能快點離開這裏。
等我貼近那些樹時,發現它們的數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簡直可以用樹叢來形容。
“沙沙……沙沙……”是我在樹叢中穿梭時,腳踩到地麵發出來的聲音。
不知為何,我心裏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偷偷跟蹤我。
我停下腳步,猛地回頭,身後隻有樹。是我想多了?
我做了個深呼吸,繼續朝前邁步,可我剛從了沒幾步,耳邊又響起那個奇怪的“沙沙”聲,和我走步的頻率完全對不上。
這個時候的我幾乎可以確定自己被什麽東西跟蹤了。
我正這麽想時,猛地瞥見某棵樹的後麵藏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