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哭我不是沒見過,但哭的這麽傷心的,我真是頭一次見。而且我畢竟是研究心理學的,林若兮的眼神中分明透著必死的決心,可見她剛剛和我說想死不是在開玩笑。
我頓時就有點慌了的意思,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若兮哽咽了一會兒對我說:“你說的對,像我這種人,別人殺我都會嫌棄髒了自己的手。你把刀給我吧,我自己來,不勞煩你了。”
林若兮這麽說,我更不可能把刀給她了。我甚至覺得刀都不能讓她再看到,否則她忽然躲過去抹了脖子,被人發現以後我恐怕有理都說不清。
我於是先帶著刀離開,把刀交給賓館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接過我的刀,臉都嚇綠了,可能以為我是變態殺人魔啥的。我怕她多想,再報個警就把事情搞得更麻煩了,於是就說自己和女友吵架,她隨身帶了把刀,怕她出意外,所以讓賓館先幫忙保管,並且這把刀我們十有八九不要了,除非這把刀是林若兮的傳家寶。
再次回到賓館時,林若兮已經坐了起來,見我進來,定定地望著我,問道:“刀呢?”
我如實講給她,並說刀的事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結果林若兮聽後來了句:“他媽的多管閑事。”
我出身書香門第,從小到大髒話一共沒說過幾句,後來心情不順就把髒話掛在嘴邊,都是拜林若兮所賜。但這都是後話了。
我當時聽到她罵我,心理雖然不舒服,但也不似平日那麽生氣。這女人此時要死要活,真出了什麽事,我也脫不了幹係。
我於是忍住發作,象征性的說了幾句寬慰她的話,她隻聽了幾句就不耐煩的衝我擺手道:“滾滾滾,別在這和我墨跡這些沒用的。”
我這次真的怒了,心說我好歹也算是把你救了,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動不動就對我破口大罵。
我於是心一橫,你愛死不死,反正作為老師的我該做的都做了。
我於是就轉身離開了。
那之後我接連一周都沒再見過林若兮,心就有點慌了,這丫頭不會真的自殺了吧?
我正要主動尋找她的下落時,她突然就出現了,而且是她主動聯係的我。
當時的我正在埋頭寫論文,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對方一開口,我就聽出來她是林若兮。
“忙啥呢你?”
這是她的開場白,相比之前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知道她沒事,我鬆了口氣,和她不痛不癢的聊了幾句,接著她就說要請我吃飯,還說我不去就打斷我的腿。
當然我能聽出她裏麵有玩笑的成分,這個女人隻是霸道慣了,所以才會連開玩笑都顯得咄咄逼人。
我也沒和她客氣,反正又不是我花錢。
林若兮當晚在當地最著名的飯店安排的我,還是個貴賓間。根據我的了解,這一段飯下來,沒有個幾千,就隻能吃霸王餐了。
我當時還和她客氣,說她這麽破費,我有點受不起。
林若兮聽著就笑了笑,然後說:“你別想多,我之所以到你來這吃,因為我在這吃飯不用花錢。”
我聽後頗為吃驚。不過我其實對林若兮的家事已經有一定的了解,畢竟和她鬥了一個多月,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據說林若兮的父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投資很多個產業,我估計這個飯店沒準就有她父親的股份,但我沒有問,她爸是誰也和我無關。
我們倆聊天之初,都是她在問我問題,比如我老家是哪裏的,現在是不是單身,甚至我什麽星座,哪天出生她都問。
我當時還在心裏想,這女人不會因為我救了她,想要以身相許了吧?
忽然她就說:“我其實挺感謝你的。”
她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我不由一愣。
林若兮隨即就笑著問我:“你來這裏一個月,我天天和你對著幹,你不恨我麽?”
我喝了一口杯裏的白酒,然後說:“你想聽實話麽?”
林若兮就抱起了肩膀道:“你這麽說,實話肯定就是恨。”
她很聰明,我用微笑代替回答。
她接著又問我:“既然你恨我,為什麽還要救我?”
我說:“那是兩碼事,你是我的學生,我既然在那種情況下發現了你,就不能容許你出事。”
林若兮聽完,眼神罕見地變得溫柔起來,舉起酒杯對我說:“周老師是個好人,來,我敬周老師一杯。”
我其實很好奇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又怕不小心揭露林若兮的傷疤,所以就忍住沒問。
之後我倆的聊天開始變得輕鬆起來,或許是喝酒喝嗨了的緣故,林若兮的聊天變得越來越大膽,就好像在上演吐槽大會的飯桌版一般,把學校裏她認識的很多老師和同學都罵了個遍。
我感覺自己此生好像第一次聽到這麽多的髒話,之後我也變得和她一樣,開始罵我生活中遇到的很多奇葩。
我倆喝了很多酒,但都沒有喝醉,緊接著她又提出請我看電影,我仍沒有拒絕。
我倆一起看了個懸疑電影。我看得十分認真,但林若兮坐著沒一會就困了,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影院的冷氣開的有點離譜,我怕她會著涼,就起身和工作人員要了個毛毯蓋到了她的身上。
電影結束時,我正在為該怎麽把她送回去發愁,林若兮忽然就醒了,發覺自己身上蓋著毛毯後,對著我笑了笑。
由於天已經很晚,離開影院後我提議打車回去,但林若兮卻說打車無聊,她想走路回去。
我於是就陪著她壓馬路。
一開始我們倆仍然天馬行空地聊各種有意思的事,她和我聊動漫,聊電影,還說自己喜歡到原始森林裏去探險,還想嚐試極限運動。
我們倆越來越開心,但某一個時間點,林若兮忽然就提到了那天晚上的事。
她說自己當天晚上拿著刀,本來是要去殺藤元野的。
我就問她藤元野是誰。
她忽然不走了,停下來看著麵前的路說:“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