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嗆了一句的胖子嘰嘰歪歪地走了回來,嘴裏不停地罵各種不堪入耳的髒話,都是罵皮特張的,我心說這些話如果讓皮特張聽見,肯定要發作。
荒地中的我們此時分成了兩個陣營,我們三個是一隊,皮特張自己是一隊。
我們並不是故意要分成兩隊的,其實我們三還有等他過來一起行動的意思,但皮特張遲遲沒有朝我們靠過來,而我們三個人也都沒有去找他的欲望,最終就像現在這樣分成了兩隊陣營。
吳海洋這時問我:“咱們是從現在起都獨自行動了麽?”
我看著皮特張瘦弱的背影道:“估計是。”
林若兮就說:“那咱們就行動吧,不管他,看他自己一個人能撐多久。”
準備出發時,我又犯難起來,四周都是一樣的荒蕪,感覺朝哪個方向下腳都一樣。
我抬頭看了看,頭頂上全是雲層,太陽不知躲到哪裏去了,我們連這種指示都失去了。我不由也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最後我隨便用手指了一個方向:“就朝這邊走吧。”
碎嘴的吳海洋就問我為什麽最後選擇了這邊,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隨口說是蒙的。他咧了咧嘴。
接著他又問我:“怎麽這個病人的夢境是這樣的環境?娘的連棵小草都見不到,這小子該不會是在沙漠裏長大的吧?”
我搖頭:“不是說在潛意識裏投射出這樣的環境,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胖子就罵:“那這小子到底經曆了什麽?弄出這麽一個惡劣的環境來折磨咱們?”
“可能和他成長的環境有關。”我說。
胖子瞪起眼睛:“說了半天不還是和環境有關麽?”
“不是你說的那種環境,”我說,“應該是我之前說的那種情況。恐怕他從小到大,不管提什麽要求,家裏都立刻滿足,可以說是要什麽有什麽。一般來說,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思想極度貧瘠,最後就會是他這樣的情況,投射出來的夢境是一片荒蕪。”
林若兮這時也插話進來:“聽你這麽說,我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女子大學時候的一個朋友。”
聽林若兮提到自己的大學,我的心裏起了一絲漣漪,但我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
“那個朋友怎麽了?”我裝模作樣地問。
“她就是你說的那種情況,從小到大特別的嬌生慣養,也是想要什麽父母立刻就買。並且隻要她提出要求,不管合不合理,父母都會竭力去滿足她。然後她就說,自己經常會做一種夢,就是自己在一片荒原裏,裏麵寸草不生,也看不到任何動物,和咱們現在麵對的情況很像。”
吳海洋聽後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忽然問:“是不是想要啥卻總得不到,就會一直夢到?”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想不到吳海洋居然還會辯證地看問題了,真是難得。我衝他點頭。
接著他說:“難怪我做夢的時候,總夢到雞腿。小時候我最愛吃的就是雞腿,我爸媽怕我吃多了會變胖,從來都不給我買。”
“三句話就離不開吃,你可真有出息。”林若兮懟了他一句。
就在這時,我們周邊忽然就起了一陣風,卷起了漫天的塵土,我立刻閉上眼睛並背過身去,想讓臉上少沾點土,卻發現根本就是無用,這風好像是從四麵八方吹過來的,吹得我滿臉都是土,鼻腔裏都是一股濃重的土腥味。
我連忙蹲下身去,把頭藏進身體裏,才算是好過一些。
等這陣風過去後,我睜開眼睛,發現他們倆差不多也都是類似的姿勢,而且也都被吹得灰頭土臉。林若兮愛幹淨,氣得直叫:“這陣風可真討厭。”
“可不是,”吳海洋也跟著附和,“再刮幾陣風,他娘的我就要吃土吃飽了!”
林若兮問我:“周涼,這個空間的線索該怎麽解開啊,我想趕快離開這兒,實在太討厭這裏了。”
此時的我也犯難,我雖然見過病人,可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光憑那張臉,什麽也判斷不出。此時麵對的又是一片荒蕪,我們好像被流放了一樣,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找到解開這個空間的密碼,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但我又不想讓林若兮失望,於是就說:“咱們先走走看,沒準走著走著就會發現什麽東西。”
我雖然說得有些牽強,但林若兮也沒再問什麽。我們於是繼續朝前走。
一開始,我們還能有說有笑,偶爾起風,我們就像之前那樣的姿勢避過去,然後起來再走。一個話題聊的沒意思了,我們立刻就換一個話題,即使聊的口幹舌燥,也要硬抗著說。
然後走著走著,大家逐漸就沉默了,因為走來走去,發現前方的路都是一模一樣的,走了和沒走幾乎是一個樣。
我們其實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心裏卻不願意承認,所以才會用聊天來掩蓋這個事實,然而聰明人都不會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此時麵對這樣的情況,說心裏不慌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其實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可他們倆都要靠我來指揮,我如果都慌了陣腳,他們倆更不知道要沮喪成什麽樣子,因此我隻能故作鎮定,盡管我已經心急如焚。
我們沉默著朝前又走了一陣,吳海洋有些耐不住了,嘟囔道:“不知道那個瘦子現在在幹什麽。”
林若兮賭氣似的說:“你居然還操起他的心來。”
其實經胖子這麽一說,我也在心裏犯起嘀咕。我們剛剛臨分開的時候,我在稍遠的距離和皮特張有一瞬間的對視,感覺他眼睛裏閃出來的光,似乎帶著些胸有成竹的意思,該不會他已經找到解開這個空間的密碼了吧?
這樣一想,我突然就有點後悔,感覺自己的行動有些草率了。
皮特張一定對病人十分的了解,至少也要比我們了解的多,所以他才沒有像我們一樣貿然行動,這或許也是他不和我們一起行動的原因。他想獨自一人偷偷解開線索,令這個空間消失,然後繼續在我們麵前秀優越感。
假如一早就想到這一點,我或許會選擇在皮特張的周圍偷偷行動,然後偷偷去觀察他到底在幹些什麽,然而此時的我們至少已經走出去幾公裏遠,甚至還要更遠,而且剛剛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方向,行進的時候也沒有做任何標記,這種情況下想回去找到皮特張,難度沒比解開這個空間小多少。
我甚至想,在解開這個空間的密碼之前,我們恐怕都不會再見麵了。
我正這麽想時,林若兮忽然叫停我們的行動,然後用很小的聲音說:“前麵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