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角度,仍然能看到那顆骷髏頭,然而我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東西。
這種感覺不僅僅是害怕,還有認識被顛覆,和預期被打破之後的無助。
我的嘴哆嗦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出話來:“怎,怎麽會這樣?”
一旁的老人呲牙咧嘴的壞笑。
我愣在原地,心跳的如同打鼓,一旁老不正經的反應令我明白了什麽。
我從地上站起來,再次走到屍體旁邊,把蓋在上麵的白布整個掀開。
白布下麵是一具令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屍體。
屍體的頭是骷髏,和屍體的脖子緊挨著,脖子下麵則是一具完整的女人屍體,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骷髏頭安在了林若兮的身體上。
這個骷髏頭肯定不會是林若兮的,那林若兮的頭呢?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兒?我不是還在做夢吧?
老不正經這時候湊過來對我說:“怎麽樣?這具屍體逼真吧?要是真的安一個和你女朋友一樣漂亮的腦袋,看了是不是會有感覺?”
我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這個老不正經整蠱了。
我這次真的生氣了,不顧他的救命之恩,大罵他有病。
被我罵得狗血淋頭,老不正經也不生氣,反而很享受的樣子。
看來他是真的有病。
但他有沒有病和我無關,我現在隻惦記著林若兮,於是高聲質問他:“我的林若兮在哪兒?”
老不正經的表情難得認真起來,看著我說了句:“你這小子看來是真的喜歡那個姑娘!”
“這不是廢話麽!”我仍然有些歇斯底裏。
眼前的老不正經淡淡一笑,然後轉過身,背對著我說:“和我來吧,我帶你去見那個姑娘。”
跟著他邁了幾步,我才猛地想到一件事,立刻問他:“若兮還沒死,對不對?對吧?”
可不管我怎麽問,老不正經都不吱聲,隻顧著走。
我們倆在一間屋子麵前停下來,其實就緊挨著我之前躺的那間屋子。這裏是村衛生所,屋子一共也沒有幾間。
“她就在裏麵麽?”我有些緊張,很小聲地問。
“你可真墨跡,在不在自己進去看看不就完了麽?”
老不正經看來實在無法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打開門的一瞬間,心裏騰出很多情緒,恐慌、焦慮、茫然......但都被迫切見到林若兮的心情給衝散了。
我屏住呼吸,邁步進屋。
我看到了躺在病**的林若兮,身上沒有蓋著白布,她的臉紅潤潤的,表情很安詳。
她沒死!
這是我一瞬間的念頭,跟著我就快步跑到病床前,先是如同看到了什麽珍奇寶貝一般看著她,接著情不自禁地用手撫摸起她的臉蛋兒。
回過神來,老不正經已經走到我旁邊。
他之前真是把我一頓好耍,好在最後的結局是完美的,我和林若兮的命居然都保住了。
想著我就要衝過去給這位老人一個擁抱,卻被他攔住了:“一邊去,別在這惡心我。”
我看著他笑,忽然覺得這個不正經的老頭其實還挺可愛的。
但我接著就意識到林若兮還沒有醒過來,立刻又擔心起來。
我問老不正經:“若兮什麽時候會醒?”
老不正經快速擺擺頭說:“這我可就說不好了。”
我頓時心裏一個咯噔。
“她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吧?”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我腦中的弦緊繃起來。
老不正經先是露出遺憾的表情,然而我的精神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時,他忽然又表情認真地來了句:“小夥子你別擔心,這丫頭死不了,已經被我救過來了。”
聽到老人的話,我有種已經被堵了很久的下水管終於被疏通的感覺,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渾身都舒服了。
不知為何,這個老不正經從他腦瓜頂最靠上的頭發絲,一直到他腳下那雙鞋的鞋跟,無一不透露出他不靠譜的氣質,但他表情認真時說的話,卻讓人有一種極為踏實的感覺。
老不正經接下來神情有些得意地說:“小夥子,你和你女朋友遇到我,算是你們的幸運,否則以我見到你們時候的情形,你們倆至少一死一殘。”
我聽了立刻就道謝,他卻有些不耐煩地擺手,然後說:“這個丫頭很特別。”
我的眼睛立刻又瞪起來。現在所有和林若兮有關的言論都能極大地刺激我的神經。
老不正經看到我的表情,不由皺眉:“你小子可別再一驚一乍的了,從現在開始,好好聽我講話。”
我連連點頭。
老人說,他將我和林若兮救回來後,我們倆的身體已經冰冰涼,好在沒有凍硬,否則我們倆的四肢都得截掉。
他說這其實也很奇怪,感覺我們倆在被救之前,腦子應該都凍出了問題,卻一直在做給四肢活血的運動。
這一點我沒有印象,也覺得有些納悶。
老人繼續說,當一個人出現瀕死狀態時,如果不是急性的器官衰竭,受傷害最嚴重的往往都是大腦。
我的情況還好,但林若兮大腦的損傷程度很重。
不過大腦從暫時性損傷,到永久性損傷之間,有一個可以救治的窗口期,但對於不深入了解大腦構造的人而言,就算及時拉到醫院,也隻是等著大腦從暫時性損傷過度到永久性的損傷,最後出現腦死的情況。
這時候要想把人救治過來,就需要對大腦進行一係列的刺激反應。
至於采用什麽樣的方法,老人沒有詳細說,但他說,林若兮的大腦相比一般人而言,對刺激更加的敏感。這就是她的特別之處。
“您覺得是什麽原因呢?”我問他。
老人搖搖頭:“這就不好說了,有很多原因。但她在之前,肯定進行過和大腦有關的訓練。”
我的腦子轉了轉,然後問:“記憶清除算麽?”
老人聽了我的話,表情出現一絲微妙的變化,隨即點頭:“當然算,記憶清除算是規模很大的腦部訓練了。”
說完這話,老人又去看躺著的林若兮,自言自語般地說:“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過這種經曆。”
他隨即又把頭轉向我,表情自信地說:“不管怎麽說,我已經把她救過來了,如果不出意外,她最遲今天也應該醒了。”
我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情緒,先是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說:“我該怎麽感謝您呢?梁家偉先生?”
老人在刹那間轉過頭,眼神中寫滿了疑惑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