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怕我們著急開車會出危險,李博學沒有說請快點開之類的字眼兒,隻是輕輕道了聲“注意安全”,便掛斷了電話。

得而複失的愛人,情況危急的好友。

我感覺自己的人生仿佛到達了最黑暗的時刻,一股濁氣在我體內翻來滾去,折騰得我十分難受。

不行不行,不能讓消極的思想毀了自己。

我盡量不讓自己的思維太過混亂,努力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個時候如果先去皮特張那裏儼然已經來不及,下高速以後,我們必須直接開去醫院。

但另一個麻煩問題又來了,我還不知道皮特張所說的治療吳海洋的方法是什麽,而我也沒有從梁家偉那裏獲得他想要交換的信息。

我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的確在花甲子村找到了梁家偉本人。

用這個信息去和皮特張做交換,我的籌碼本來就很低,更別說梁家偉此時還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已經逃出了花甲子村,皮特張現在就算過去親自問,也都找不到人。

總之各種各樣的糟糕情況都匯集到了一起,感覺老天就好像是在故意針對我們一樣,難道我們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吳海洋死去麽?

顧不了那麽多了。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皮特張打一個電話。

關於他的事情如何交代我還沒有想清楚,至少先把救人的方法問出來,相信他不會見死不救吧?

電話打通了,但皮特張遲遲沒有接聽。

我緊接著又給他打了一個,還是同樣的結果。

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咬咬牙,在心裏罵了幾句髒話。

我隨後又給他發信息留言:看到信息請立刻同我聯係!十萬火急!

此時我能感覺車速明顯加快了不少,可見林若兮也十分焦急。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她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壓抑得令人想要跳窗離開。

皮特張遲遲沒有給我打電話,不知道這關鍵時刻,那小子究竟在忙活什麽。

汽車駛出高速時,林若兮第一次開口:“接下來去哪兒?”

她並不知道我剛剛已經給皮特張打了電話,所以才會這麽問。

“直接去醫院吧。”

我說。

“不去找皮特張了?”

“沒時間了!”

“嗯。”

我倆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冷漠,感覺就像是處在冷戰期的夫妻和情侶。

市區的車非常多,萬幸沒有撞上下班高峰期,否則就算我手裏有一吃就好的靈丹妙藥也沒用,幹著急等著吳海洋死。

李博學這個期間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看來吳海洋那邊的情況暫時還算穩定。

我和林若兮在市區艱難地熬了一會兒,汽車終於磨蹭到醫院。

汽車幾乎剛停好,我就飛一半的下車跑向吳海洋所在的病房。

然而我但凡稍稍冷靜一下,估計會問自己一個問題,你現在都不知道皮特張所說的那種方法是什麽,瞎著急個什麽勁呢?

我比林若兮先跑到病房,故意沒有等她,心裏其實有賭氣的成分。

李博學和醫生等在病房,見我進去後,李博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問我:“林若兮呢?”

“在後麵。”

我這句話帶著情緒,但他應該聽不出來。

醫生這時說:“病人快不行了,你們現在準備準備吧,半個小時後,我過來關閉他身上的設備。”

醫生口中的設備指的是呼吸器。吳海洋的心髒雖然可以自主的跳動,但呼吸卻要依靠呼吸器。

為什麽是這樣的情況,我無法說的清楚,但我猜,這或許就是植物人和腦死的人之間的區別。

我對李博學說,吳海洋是梁家偉的孩子沒錯,但皮特張聯係不上,現在出去找他恐怕時間來不及。

“下一步怎麽辦?”我有些無助地問出這句話。

林若兮剛巧在這個時候進來,第一個看的是我的臉,瞪了我一下,然後再去看李博學,努力做出一個笑臉。

李博學朝著林若兮點了點頭,然後說:“我其實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我和林若兮高度同步地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李博學微微蹙眉,繼續說:“我猜皮特張之所以想要確認吳海洋和梁家偉的關係,或許是想確定一件事。”

光是聽到這兒,我立刻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說道:“你覺得他是想確認吳海洋早年是否參加過腦力特殊形式的腦力訓練這件事?”

李博學對著我點頭。

我之前帶吳海洋去找夢遊症方麵的專家看病時,對方就說,吳海洋的情況可能是早年強度很大的腦力訓練導致的。

我當時還十分不理解,畢竟在和皮特張聊起這件事之前,我們都很難把大大咧咧的吳海洋同腦力訓練這個詞匯聯係到一起。

“確定了又會怎樣呢?”林若兮忽然問。

李博學解釋道:“如果吳海洋之前的確做過類似的訓練,他大腦中電氣信號的活躍度,或許會優於常人。這可能是導致他出現夢遊症和嗜睡症的根本原因。”

想不到吳海洋還是個高級的胖子。

李博學繼續解釋道:“夢境潛入儀有一種功能,可以檢測出腦死患者的哪部分區域的功能已經停止工作,然後可以替代大腦的那部分功能,進而模擬出一個完整的大腦。這種功能對普通人無效,隻有對大腦電氣信號異常活躍的人才有用。”

潛入儀居然還有這種神奇的功能,我此前聞所未聞。

但我此時看到李博學的表情,感覺這件事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會有危險麽?”林若兮問出了我想問的。

李博學搖搖頭:“算不上危險,但......”他略作停頓,做了個深呼吸,繼續說,“這個功能對儀器的損耗很大,雖然開發出了這樣的功能,但公司高層一直禁止我們使用。而且,儀器對大腦的刺激隻有十分鍾有效時間,你們需要在這十分鍾內做出一點事情。”

“我們需要做什麽?”林若兮問。

李博學做出一個苦笑:“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甚至連吳海洋大腦中電氣信號超於常人這種事情都是猜測。”

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氣,這次要執行的任務,難度恐怕要顛覆我的認知,之前所做的那些任務,和這次相比,仿佛就是過家家的遊戲一樣。

“如果失敗了,會怎麽樣?”我戰戰兢兢地問。

“失敗了,十分鍾之後,你們會醒過來,但海洋就會徹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