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鄭月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我忙改口:“我隨便說說的,你就當我開了一個低俗的玩笑,表情不用這麽驚悚。”

聽了我的話,鄭月的表情卻沒有一丁點的好轉,一直陰沉著。

我正要問她心理是什麽樣的想法時,她忽然蹲下身去,撿起一塊手機大小的碎石,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頭皺得更緊了。

通過她的反應,我其實大概能猜到她正在為什麽事情而感到困惑和糾結,但我此時的心也很累了,不想因為和她聊起這個沉重的話題而浪費更多的腦細胞。

然而鄭月緊接著自己就說了出來:“這塊石頭好真實,我實在想不到它和我們所在的世界裏麵的石頭有什麽分別。”

她接著抬頭看著我說:“每次做夢醒來,夢境的內容就會被迅速忘掉,所有的感覺也都立刻消失了,可我們自己做夢的時候,感覺也這麽真實麽?應該是很模糊的吧?”

看來是躲不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後說:“我們夢境裏麵的感覺的確是模糊的,但這裏的夢境不一樣。”

“有什麽不同?隻因為是其他人的夢境麽?”

“因為有夢境潛入儀。”

“那又怎麽樣?”

鄭月的眼中此時寫滿了急切,好像急於要弄清楚這個問題。

“夢境潛入儀通過腦電波和電器信號的共同作用,可以強化我們在夢境中的感官,幾乎和現實中的一模一樣。”

我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石頭,繼續說:“就好像你手裏握著這塊石頭,你的觸覺、視覺、總之所有能用上的感官,都會覺得這塊石頭和現實中的一樣真實。”

“所以這裏對我們而言,和我們的世界一樣的真實。”

“對,但它還是虛擬的世界,希望你別搞混淆了。”我及時說了這句關鍵的話。

鄭月凝眉想了一會兒,忽然說了句:“不對。”

此時的我也被她搞的有點緊張了。

“又怎麽了?”

“梁家偉,我剛剛在黑暗空間裏麵見到的那個,他的意識完全清晰,和真實的人一模一樣。你說的沒錯,他和我認識的家偉確實就像是同一個軀體被塞入了不同的靈魂,但他是有靈魂的,我能感覺到。”

“然後呢?你想表達什麽?”我問。

鄭月用力握了一下手裏的石頭,看著我說:“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和我們的世界一樣真實,這裏活著的人又有自己的靈魂,那這裏不就是真實的世界麽?

“而且你之前不是也和我說,這裏的世界也有法製,你當時還因為觸犯了這裏的法律,被這個世界的人關了起來。我說的沒錯吧?這裏的世界有自己的秩序,他們也在按部就班的進行,我們隻是這個世界的闖入者。我想說表達的就是這個!”

迄今為止,鄭月關於這裏的一切思考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繼續深入探討隻會令人變得更加錯亂。

我於是說:“你有這樣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你能明白,這裏隻是看起來真實而已,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儀器作用的結果。

“這就好比VR技術,畫麵真實到一定程度,你也會懷疑世界的真實性。我所從事的就是一個非常考驗一個人世界觀是否堅定的工作。

“進到這種地方,需要你格外堅定自己原有的世界觀。你要堅信,這裏就算再怎麽感覺真實,也是虛假的,我們完成了任務,就會回到真實的世界裏。所以扔掉你手裏的石頭吧,別忘了我們當初為什麽來這兒。”

“可是......”

“沒什麽可不可是的,難道你想一直呆在這裏不回去了?”

鄭月不再說話,但眉頭一直緊鎖著。

“快點找線索,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真是夠了,我偷偷在心裏說。

我倆繼續沿著血紅和河流走了一陣兒,大地再度晃動起來。

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麽,我感覺這次的晃動異常劇烈,整個人已經快要站不穩了。

我怕一頭栽到河裏,趁著自己勉強還能站穩,直接朝遠離河流的方向邁開步子,鄭月也和我一樣。

這一次,大地晃動的時間特別長,而且並非是我的錯覺,這次地震的劇烈程度明顯要強於之前任何一次,河道對麵的土地甚至直接裂開,地麵上露出一個特別恐怖的裂縫。我和鄭月也好幾次差一點就被晃倒,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緊緊抱在了一起,鄭月的身體抖動得異常厲害,顯然被嚇得不清。

正如我和鄭月剛剛探討的那樣,這裏的一切都異常真實,其中自然也包括地震這種自然災害給人的感覺。

我在這裏經曆的地震場麵並不多,這一次無疑是最為劇烈的一次。

我同時也由衷地感覺到,人們在遭遇高級別地震的時候,對死亡的恐懼隻是一部分,此外還有對這種大型地殼運動的天然恐懼。

總之此時的我或許是受到鄭月的感染,也被眼前的境況搞得心虛氣短,感覺自己恐怕大限將至,能力都有所壓製。

地震又持續一陣後,鄭月在我耳邊大聲說:“怎麽這次的地震好像不會停了?”

我也有些納悶,同時聞到一股異常難聞的刺激性氣味,心裏不由疑惑起來,該不會鄭月被嚇到大小便失禁了吧?那也太不嚴肅了?

鄭月忽然大叫起來:“你快看那!”

由於身體一直在晃動,我花了幾秒的時間才勉強站穩,大概看清她指的方向後,眼睛立刻也瞪了起來。

剛來這個空間所看到的那個好像隨時要噴發的火山居然開始爆發,巨大的火焰和熱灰衝破整個天空。

剛好在這個時候電閃雷鳴,濃煙伴隨著閃電,交織出驚為天人的震撼畫麵。

那個火山之前看起來明明像是離得很遠,然而當火紅的岩漿從山頂不斷噴出後,我猛地驚覺,它距離我和鄭月所在的位置可能也就幾百米。

說得直白點,我們倆目前處在特別危險的範圍內,眼前的火山如此折騰下去,我們受到波及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火球忽然落在我和鄭月眼前的河道裏,發出恐怖的“嘶啦”聲,空中同時立刻彌漫出一種夾雜著燒焦氣味的血腥味。

我正在納悶,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抬頭,發現一直壓在頭頂的鐵餅一樣的黑雲,仿佛突然炸開了一般,數不清的紅色火球下雨一般地從雲層中散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