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時,鄭琪涵的表情特別認真,仿佛她就是先知,我和林若兮被殺掉的這一幕她已經提前看到了一樣。
在這種氛圍下,以這種方式聽到自己的結局,可想而知我是什麽心情。
要是精神沒問題的,還可以說她是烏鴉嘴,可麵對著這樣的鄭琪涵,這種話又說不出口。
林若兮此時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問鄭琪涵:“你說有人追殺我們,那你有沒有看到那個追殺我們的人長的什麽樣?”
鄭琪涵搖頭。
看到她和林若兮如此互動,感覺她的精神似乎沒什麽問題,隻是臉色難看了一點。
可如果她的精神沒有問題,那麽她說出來的話就更加耐人尋味。
我問林若兮,之前有沒有聽到這種我們倆被殺的言論,林若兮用力搖頭:“聽她說我死了還是頭一次。”
我再次把視線投向鄭琪涵毫無波瀾的臉時,她卻忽然皺起眉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那個畫麵又來了!”
“你說我們倆被追殺的畫麵?”
鄭琪涵表情痛苦地用雙手捂著腦袋,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
同時她的胸口在劇烈的起伏,好像要犯病一樣。
林若兮提議叫醫生過來,但我卻搖頭:“我覺得再等等,真發病的時候再叫也來得及。”
“不要!”鄭琪涵突然叫起來,“不要殺他們!”
這個“他們”顯然指我和林若兮。
我真想鑽進她的腦袋裏去看一看,此時她的大腦裏正上演著什麽樣的情節?
我正想著這些事,她忽然又喊了出來:“快跑啊,你們快跑!”
看來在她的大腦裏,我和林若兮正在逃命中,看她惶恐不安的樣子,我都跟著急,生怕我和林若兮被她說的那個人給捉到。
不過我也隻能是幹著急,一點力也用不上。
“當心啊!”她忽然又冒出這麽一句,仿佛我和林若兮其中的一個即將成為獵物。
“不要猶豫了,快點跳下去啊!”
我越聽越好奇,感覺她好像在看電影一樣,兩個主人公正在被某種邪惡的力量追逐,隻不過主人公是我和林若兮。
“他在你們左邊,左邊啊!”
聽到這句話,我下意識地朝自己的左側看了一眼,那裏隻有一堵光禿禿的牆而已。我居然被一句瘋話給影響了。
接下來,類似的話鄭琪涵說了很多。
她就好像在玩一個電玩遊戲一樣,我和林若兮在她的大腦裏麵拚命地奔跑,在躲著某個人或怪物的追逐。
她的狀態十分投入,我和林若兮都不太忍心打斷她。
可她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下去恐怕沒個頭。我於是決定叫停她。
然而我的手幾乎剛要碰到她時,鄭琪涵忽然大叫了一聲:“啊,死了!”
我被嚇了一跳,已經伸過去的手立刻縮了回來。
稍稍定了定神後,我看到眼淚成行地從鄭琪涵的臉頰流下,她顯得非常傷心。
這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傷心,我和林若兮連如何安慰她都不知道。
“死了,都死了......”鄭琪涵一麵哭一麵說著這樣的話。
林若兮試著安慰她:“親愛的,我和周涼這不是好好的麽?你抬頭看看我們?”
鄭琪涵卻根本不理她,隻是自顧自地哭,仿佛她的周圍有一道氣牆,把她完全封閉在自我的世界裏。氣牆以外的世界都和她無關。
林若兮再次提議叫醫生過來,我仍然搖頭:“再等等。”
盡管我這樣說,但連我也不知道在等什麽,隻是隱約覺得繼續等下去,或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鄭琪涵傷心地哭了一會兒後,忽然停了下來。
我用忽然這個詞來形容她的狀態是十分貼切的。
我們正常人無論是哭還是笑,停下來都需要一個過程。
這個過程可長可短,但會讓人覺得這個停止的過程十分自然。
鄭琪涵則不然,上一秒她還是傷心欲絕的表情,忽然就變得異常平靜,仿佛是人格分裂的患者突然就切換到了另一重人格。
迄今為止,這是我見過的最為詭異的變臉,恰恰是真實的。
這種情況持續了十幾秒後,鄭琪涵的狀態再度發生變化。
她好像一部壞掉的機器,時而露出異常扭曲的表情,時而恢複平靜,接著表情又變得扭曲,然後再次平靜,周而複始。
臉色慘白的她,再結合這種狀態詭異的變臉,簡直比恐怖片中的厲鬼還要可怕。
我這時也在心裏打了退堂鼓,覺得是時候叫醫生過來了。
鄭琪涵卻忽然間開始猛力地搖頭,好像要把大腦裏不幹淨的東西甩出去。
猛力晃動幾下,她又突然停下來,繼續是麵無表情,然後在你完全想不到的點又開始突然晃頭。
晃動的頻率很大,像是在發抖,動作幅度卻又非常大。
已經足夠恐怖的畫麵居然還有升級的空間,我這次真是深刻的體會什麽叫做不寒而栗。
我終於撐不住了,讓林若兮去按鈴,把醫生叫過來。
林若兮幾乎剛起身,鄭琪涵忽然開始快速地自言自語。
我連忙起身拽住林若兮的手,將她拉了回來。
林若兮一臉不解地望著我,問:“怎麽?你還受得了?”
我快速朝鄭琪涵瞄了一眼,示意她再忍耐一下。林若兮對我豎起拇指。
難得有聽到鄭琪涵自言自語的機會,我想親自聽一下李博學說的那句話。
我這樣想倒不是不信任李博學。他辦事恰恰非常靠譜,我也非常認可他的靠譜。我隻是想親自感受一下那種聽到寶貴信息所帶來的震撼感覺。
情況也的確如李博學說的一樣,我最初聽到的全是混亂的語言,語速很快,就好像和尚念經一樣。甚至都覺得她說的東西不像是語言,隻是精神病人特有的毫無意義的聲音。
盡管如此,我還是十分用心地聽,生怕錯過什麽關鍵的內容。
我的精神一直都高度集中,聽了一會後覺得似乎大腦被帶入到一種混亂的狀態中。
或許應該像李博學說的那樣,需要把錄音錄下來反複聽,才能有所發現。
然而我剛生出放棄的想法,耳朵忽然捕捉到幾個字:“......很重要東西......”
我立刻屏住呼吸,再去聽時,發現聲音停了下來。
我有些疑惑,去看鄭琪涵的臉時,發現她此時也正看著我,臉上掛著極度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