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開始無法消化我所聽到的內容。直到林若兮用異常焦急的聲音追問我此時人在哪裏,我才開始思索她剛剛說話的內容。

李博學死了?我殺了他!怎麽可能......

是夢還沒醒麽?

“不是你,對吧?你快回答我!”

“夢醒了就好了。”

電話那頭的林若兮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大聲叫道:“你在搞什麽?居然以為是在做夢麽?博學真的死了。”她話裏帶著哭腔,情緒非常激動。

我好像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樣,刹那間清醒過來。手裏仍然握著電話,那端仍是林若兮的聲音:“我再說一遍,你不是在做夢,趕快給我清醒一點,你現在是通緝犯!”

我“噌”地從**坐起來,發現此時的我居然穿著外衣,而我昨晚明明是脫掉外衣才睡的。

難道我和李博學見麵的經過並不是夢?那朦朧的感覺居然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不詳的預感立刻從心中升起,我繼而想到了馬友昨天和我說的話:你現在已經算是一種覺醒狀態,相信你很快就能感知到另一重人格在占據你的身體。

另一重人格!

“究竟是不是你殺了他?你回答我!”林若兮仍在用逼問的語氣問我。

“是......”

“天啊,你!”

“不,不是......”

“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連忙問,“你說警方在通緝我?”

林若兮似乎在冷笑:“你趕快逃吧,假如你逃的掉,等你安頓下來,希望你能給我解釋清楚。”

電話幾乎剛剛掛斷,我就聽到外麵傳來警笛聲。

刹那間,我如同被雷劈中一般,身體僵直得無法動彈。這麽快就找來了麽?

然而警笛由遠及近後,又由近及遠。看來隻是路過,但我的心裏此時卻無法平靜了,仿佛在短時間內刮起了十級大風。

李博學真的死了麽?

我幾乎剛在大腦裏問出這個問題,立刻就想到了剛剛在電話裏,林若兮表現出來的狀態。

她絕對不像是在開玩笑,也不會同我開這樣的玩笑。

跟著我又想到她說的那句話,警方已經得出結論是我把人殺了,警方會根據什麽得出結論?難道我在現場留下了特別明確的證據?

這麽一想,冷汗立即就從我的身體裏冒出來。相比好朋友死去的悲痛,我感到更多的反而是恐懼,因為我的體內此時還有另外一重人格,是我完全控製不了的。

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假如我和李博學見麵的事情是真的,那麽就有可能是“我”殺了他,當然是那個我完全控製不了的另一個我。

可他為什麽要殺掉李博學?

大腦混亂急了,此時的我根本無法想通這件事。

但我突然就靈光一現。

我想到之前和李博學的聊天,他提到當時公司裏給我們做精神健康測試的人並不是他,假如我有人格分裂,公司的人肯定一早就知道。

那麽他們可能會利用這一點,把殺害李博學的事情嫁禍到我的頭上。至於現場留下來的證據,如果他們早有預謀,這種事並不難做,幾個關鍵人物口徑一致就可以了。他們本來就是沆瀣一氣。

可假如李博學真的是他們殺死的,也就意味著是萬軍的命令,否則無人有這個膽量。

想到這一點,我不由咽了口唾沫,萬軍如果連自己的外甥都不放過,想要除掉我這種小角色更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我甚至覺得他的人和警方一樣正在四處找我,這個時候把我除掉,並偽裝成自殺,然後說我是畏罪潛逃後,難以承受殺害好友的巨大壓力,最後自殺。

我猛地意識到自己得趕緊逃走,假如真的是另一個我殺死了李博學,一旦我被抓起來,我根本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誰會相信是我體內另外一個人格殺人這種事?

幸虧現在的我沒有住在公司的宿舍,否則警方早就找上門來了。我忽然想到,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就是李博學幫我租的,而我的這個好朋友已經死了。

悲痛和無力感同時襲來,我深吸了一口氣,鼻腔頓時酸了起來。

準備離開前,我忽然想,警方應該可以通過定位手機來找到我這個人,手機不能帶了。

幸運的是,我在屋子裏找到了一根鉛筆,還有廢紙。我抄下幾個關鍵的號碼,然後把手機留在這裏,接著好像做賊一樣,鬼鬼祟祟地溜出小區。

在大街上走動的時候,我感到異常迷茫,我現在和無頭蒼蠅沒什麽分別,雖說想要逃,卻根本不知道該逃去哪裏,而且我在逃亡過程中,絕對不能留下個人信息,火車、動車、飛機甚至輪船,這些交通工具我都不能使用。

等於我是完全要靠雙腿逃離警方的視線。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廢棄的公園,我忽然眼前一亮,這個公園幾十年前就有了,當時還算是老城區裏麵比較熱門的景點。

而最近幾年,新城區的大樓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各種商業大廈也應運而生,喜新厭舊又好像是人類的通病,總之人們對新城區趨之若鶩,而且新城區又遠不止一個,老城區很快就空了。

由於我的老家就住在這裏,我對這個公園太熟悉了,沒想到昨晚住的地方居然離這兒這麽近。更令人吃驚的是,我昨天居然沒發現,自己住進了老城區。

這個公園很大,我可以暫時躲在裏麵。假如警方很快找到這裏,並把我抓起來,那就是命了。

我快步走到公園裏麵。

假如我沒記錯,公園裏有一個特別大的地下停車場,如果連公園都廢棄了,那個停車場暫時應該也是無人管理的狀態,那裏有之前負責管理停車場的人待的地方,到了晚上,我可以暫時住在那裏。

我很快找到那個地下停車場,裏麵漆黑一片,完全不像有人的樣子。

朝裏麵深入一段距離後,我零星地看到了幾輛車,但看上去都像是無人問津的報廢車輛。

躲在這裏應該是安全的,我稍稍鬆了口氣。

繼續朝裏麵深入,我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可以休息的地方,是一個隻有幾平米大的值班房。

門是關著的,我試著伸手拉了一下,想確認它是否是鎖著的狀態,毋寧說,我現在就跑到這裏,就是為了確認這一點。

我輕輕轉動門把手,居然被我擰動了。

謝天謝地,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如果不能在這裏麵休息,我隻能睡大馬路,或者冰冷的路麵。

既然這裏的門沒鎖,我暫時就沒必要待在這兒了,黑暗的環境令人覺得壓抑,何況我心情本來就十分糟糕。

然而我幾乎剛轉過身,值班房裏就傳來一個人的聲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