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到的是某種魔咒一般,我們三個人都被定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全部都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也沒人出聲,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最先對這幅畫做出反應的人是吳海洋,他一驚一乍地道:“沒想到真的是萬軍殺了李博學!他奶奶的!”

我這時也從吃驚的情緒中退出來,瞪了他一眼道:“當然就是他,難道還能是我?”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我以為是萬軍派人殺的,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孫子自己親自動手。”

“這也不能說一定就是他親自動手,但至少能說明人是他殺的。”

胖子不再說話,隻剩點頭。

我這時忽然瞥見了林若兮的表情,臉上幾乎寫滿了傷感。

我猜到她多半是因為想到了李博學已經不在人世,看到“李博學”的名字後觸景生情。

見她如此,我的心裏也非常不好受,體內湧動著特別複雜的情緒。

李博學畢竟也是我特別好的朋友,如今他死了,我難受也是肯定的。

但李博學對我而言還有另外一種身份,盡管他主動退出,非常大器的把林若兮讓給我,然而恰恰是他這樣的舉動,反而在這場關係的角逐中,贏得了更多的砝碼。

這並非是我敏感。自從林若兮得知李博學在我們的關係中做出讓步後,對我的感覺明顯變了,我想就連反應遲鈍的人應該也能感覺得出來。

我正要就此陷在這個情緒裏麵,林若兮忽然開口:“萬軍真是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聽林若兮這麽說,我反而鬆了口氣,至少她把心裏的想法吐露出來,而不是一直擺著苦悶的臉,讓人看了以後各種瞎猜她的心境狀態。

胖子這時也在一旁跟著罵,說了幾句特別不中聽的話,一開始聽著還覺得挺出氣,越聽越覺得味道不對。

我剛要伸手阻止他,林若兮已經聽不下去了,搶先轉頭對他道:“你嘴巴可真臭,差不多得了。”

胖子聽了還一臉得意:“我這都還沒使勁呢。”

林若兮剛要把手裏的畫冊扔掉,忽然被胖子叫住。

“怎麽,你還沒看夠?”林若兮問。

“拉倒吧,裏麵的畫都太醜,又醜又血腥,我倒現在還反胃呢。”

“那你什麽意思?”

胖子這時道:“你們倆覺不覺得其中有一個沒名字的畫,和萬軍本人有點像?”

畫冊裏的確有一幅畫是沒有名字的,我記得是倒數的幾頁,那副畫人的死法和畫冊中李博學的死法有點像,也是一把刀插在胸口。並不是每幅畫都是同樣的死法。

聽完胖子的話,林若兮又把手裏的畫冊翻到那一頁,我們很快就重新看到了畫中人。

第一次看到那副畫的時候,我其實並沒有特別的感覺,聽胖子這麽一說,頓時也覺得畫中人有些神似萬軍,而且越看越像,尤其是臉上的大鼻子,簡直和萬軍的如出一轍。

還有一點十分蹊蹺,畫冊中除了這一幅,幾乎所有的畫都有名字,隻有這一幅沒有,更加說明了這幅畫的特別之處。

胖子這時犯起了嘀咕:“萬軍為什麽要畫一個自己的自畫像呢?還在自己的胸口畫了一把刀?難道他其實有抑鬱症?媽的一直想尋死?”

說完這些,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道:“還是說他和你一樣,有人格分裂?”

我擺了擺手:“瞎猜沒意義。”

林若兮看著我問:“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立刻回答,盯著那幅畫又仔細看了好幾秒,然後才說:“暫時也理不出合理的頭緒,或許他隻是隨便一畫,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他。”

“我覺得就是他!”胖子簡直就像是抓到了有利的證據,“就是因為他畫的是自己才不寫名字。”

林若兮問:“為什麽畫的是自己就不用寫名字?”

“因為他對自己很熟啊,沒必要寫。”

“得了吧你,”林若兮瞪起眼睛,“他對自己的外甥不熟麽?”

林若兮質疑得沒有問題,假如是胖子說的理由,那麽最後一頁的李博學也不應該寫上名字。

“那就是他比較忌諱。”胖子咕噥道。

“如果感到忌諱,就不應該把自己畫上去。”

胖子看著林若兮,一副繳械投降的表情:“那我就不知道了。”感覺如果反駁他的不是林若兮而是其他人,這會兒他已經開始罵娘了。

“還有一個問題,”林若兮指著畫上的人,“按照畫中的意思,這個人已經死了,還有最後麵一副......”林若兮說著咬起了嘴唇。

她雖然沒把意思表達完全,但我很快領會了她的意思。這個畫冊裏麵的人應該都是已經被殺掉的人,按照這種想法,這幅畫上麵的人就不應該是萬軍。

總之怎麽解釋都有矛盾。

林若兮最後道了一聲:“算了吧,頭疼。”隨即扔掉了手裏的畫冊。

感覺才進來沒多長時間,我們卻已經接連看到好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看到什麽,我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

我們繼續在裏麵探索,接連看到了幾樣東西都無關緊要,暫且不提。之後發現的比較耐人尋味的東西,是一本日記。

發現日記本的人是我。

日記本的封皮和剛剛看到的畫冊有點像,胖子一看到我手裏的日記本,立刻就道:“你小子怎麽又把那本畫冊撿回來了?”

我搖頭道:“這個不是剛剛那本,是另一本。”

想來剛剛的畫冊其實也是這樣一本日記本,隻是因為裏麵幾乎畫滿了畫,我才默認它是畫冊,而此時我手裏這本,裏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明顯是某個人寫的日記。

由於是我發現的,這次由我來翻頁,林若兮和胖子站在兩邊。

我們三個人一同讀了日記的第一篇:福利院今天有了新的規定,以後讓我們每個人都寫日記,我說我不寫,結果被園丁媽媽給罵了。真討厭,我最不愛寫字。

這篇日記的第一篇內容就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居然提到了福利院!

所謂福利院,其實就是孤兒院,因為孤兒院這個名字太敏感,因此一般的孤兒院都稱為福利院。

難道萬軍是孤兒?那他怎麽又成了李博學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