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是別的,正是吳海洋打鼾的聲音。
真是造化弄人,想來這聲音我幾十分鍾前還膈應的要死,現在卻成了我的引路明燈。
但我雖然聽到了他的鼾聲,情況也不能說是完全樂觀。一來我此時能聽到的鼾聲並不大,隱隱約約,時斷時續。二來周圍的霧氣實在太濃,給人造成極大的尋找阻礙。
我之前上基礎心理學中感官課的時候,老師曾給我們科普過一個常識,對於視力和聽覺都正常的人來說,兩種感覺其實是相互依賴的。
換言之,對於我們能看到東西的人而言,如果想通過聲音來尋找某個位置,視覺也起到很大的輔助作用,而如果我們完全把眼睛閉上,僅靠耳朵來聽辨,則相對困難很多。
眼下的霧氣濃成這副樣子,我們睜開眼睛和閉上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基本就等於完全靠聽覺去辨識路,這就無疑加大了尋找難度。
我甚至害怕此時的吳海洋別一個姿勢沒睡好,直接醒過來。鼾聲停止,我和林若兮的路標也就消失了。
然而我和林若兮摸索了一會兒,我忽然站定在地,猛地用手拍了一下腦門,果然一個人處在緊張和焦慮的情緒中,智力會急速下降。
林若兮忙問我怎麽了。
我苦笑著說:“我真是蠢,咱倆既然能聽到吳海洋的鼾聲,就證明他此時離咱們倆並不是很遠,那你和我還找什麽鼾聲,直接大喊著把他叫醒,讓他也大聲喊,給咱倆更為明確的聲音坐標,找起來不也容易得多?”
林若兮聽後卻是大大地搖頭:“絕對不可以,我剛剛不是說了麽?這裏麵除了咱們三外,還有一個人,我們現在看不到他,或許是因為這裏霧氣太大,他也被困住了,像你說的那樣大喊,無異於暴露了我們的位置。我們偷偷找他,算是敵明我暗,被動的是他。可你如果通過聲音暴露了我們的位置,那就是敵暗我明,被動的就是我們了。”
且不說林若兮的邏輯有沒有問題,光是她還堅持這裏有第四者這件事,我就已經感到吃驚。
都這種時候了,她還在堅持自己這種看法,看來她剛剛不是騙我,起碼她是以為自己真的聽到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了。
想到這,我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有沒有可能,林若兮不是幻聽,她說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身處的懸關,的確有第四者存在。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立刻就感覺後背冒出一股涼風。
我記得李博學曾經說過,盡管夢境潛入儀從最初版本到現在,已經過無數次的升級,各方麵的性能都趨於穩定,但這並不是說,它就不會再遇到技術層麵的問題。
我當時問他所謂的技術層麵的問題,指的是什麽樣的問題,李博學當時搖頭,稱他也不知道,具體的問題要等發生了再說。
他那個時候的表情有些微妙,我隱約感覺他似乎已經知道些什麽,但迫於某種壓力不太敢將自己知道的東西講出來。
當然這也都是我的推測,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況且李博學的表情本來就不是那種通透的類型,他做出的大部分表情,看起來都像是心裏有事,給人城府極深的感覺。
我甚至懷疑林若兮就是因為他身上這個特點,才選擇和他在一起的。我當初和她如膠似漆的時候,她就和我提過建議:“你要是城府再深點就完美了。”
林若兮就好這一口。
說回眼前的問題,會不會這裏忽然出現第四者的狀況,正是李博學所言,那種有可能會出現的技術問題?
基於這個層麵去思考,問題就會變得複雜很多。
假如這裏真的有第四者,那麽他是誰的投射?是敵是友?他在這個空間鬼鬼祟祟的想要幹什麽?
一些列的未知搞得人頭昏腦漲,一股無名火頓時從心裏燒了起來。
恰就在此時,我感覺林若兮在輕輕搖晃我的胳膊,忙問她怎麽了。
她踮起腳,把嘴巴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感覺到有人在往我們這邊走!”
聽到這話,我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關於第四者的事,我剛剛僅僅是一種假設,難道這裏真有此人?
我停下腳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小聲建議和林若兮采取背靠背的防禦姿勢,她當即表示同意。
然而我倆真這麽做時,我立刻就後悔了。
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林若兮的屁股非常之翹。
這並不是我猥瑣,任何正常的男人此時像我這樣的姿勢和她靠著,心裏都難免會生出一種語言難以描述的感覺。
而且采用這種姿勢站著,身體如果不靠在一起,又毫無意義,心裏會感覺很不踏實。
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我再次提出建議,和她拉著手麵對著相反的方向,但身體不用靠在一起。
我的提議卻被林若兮否決:“就這麽站著吧,別總換來換去,你盯緊點周圍,別被那個人偷襲。”
我知道林若兮雖然外表豔麗,內裏卻是一個非常幹淨的人,她此時想到的全是如何保障我們的安全,沒有一點非分的念頭。
和她一比,我頓時覺得自己好慚愧,恨不得抬手給自己一個嘴巴。
我倆背靠背站了一會兒,我忽然察覺到一件事,不知何時,胖子的鼾聲聽不到了。
聯想到剛剛林若兮的話,會不會那個憑空出現的第四者已經通過吳海洋的鼾聲先我們一步找到了吳海洋,把他解決了?
不安的想象一個接著一個,尤其是在這種感官幾乎被廢掉一個的霧氣繚繞的條件下。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林若兮用屁股輕輕頂了我一下。
她還真是不怕我心生邪念,也對我太放心了。
我問她怎麽了,她的頭微微向後靠,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感覺腳步聲好像越來越近了。”
我聽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所有毫無意義的想法全都沒有了,大腦中隻剩下緊張和警覺。
我甚至開始想,那個第四者是男是女?會不會功夫?如果和他打遭遇戰,我和林若兮一起會不會是他的對手?
混亂的想法在我大腦內交織了一會兒,我的耳朵再次捕捉到一個聲音,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清晰地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擲地有聲,在昏暗的霧氣環境中一下又一下,似乎每個步子都邁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