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注意力一開始全在車窗上。
當時我已經察覺到從天上下來的並不是普通的雨點,雨點打在窗戶上是沒有顏色的。但我最初隻覺得應該是某種很惡心的東西,一時沒能分辨那東西是什麽。
林若兮就在這時叫了一句,我其實沒太聽清她喊的是什麽,但我將汽車減速後,立刻看到數十隻蝗蟲落在車窗上,才猛地反過來林若兮剛剛喊出的就是蝗蟲。
吳海洋這時也沒出息地叫了起來:“我的娘,天上那片烏漆嘛黑的雲,不會是蝗蟲群吧?這也太嚇人了!”
胖子的話無人回答,他討了個沒趣,也不再問話。
此時的我也根本沒有心情回答。一方麵是眼前的情景過於震撼,數以萬計的蝗蟲如潮水一般朝我們所在的位置湧來。吳海洋說的沒錯,那片黑雲就是蝗蟲群,此時仿佛一股憑空出現的龍卷風在我們車身周圍纏繞,而我們就在巨大漩渦的中心,給人極為不舒服的壓迫感。
另一方麵,我有些擔心我們幾個人所在的這輛破車,能不能抵擋住外麵這些蝗蟲的圍攻。
用圍攻這個詞,一點也不能說是誇張,這些蝗蟲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瘋了似的朝我們車窗和車身上砸過來,撞擊發出的“嘭嘭”聲讓人有種心髒被人捶打的感覺,我聽得汗毛都立起來了。
林若兮此時的臉也變了色,白的像紙一樣。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後,小聲嘀咕道:“這輛車抗的住吧?”
我由於心裏也沒底,不知該如何回答。
吳海洋這時來了勁:“我看咱們根本不用害怕,你看那些蟲子撞成了肉餅,咱們的車也沒什麽事。這輛破車再怎麽不濟,畢竟也是銅皮鐵骨,不用擔心被蝗蟲吃了,再說那些蝗蟲是吃素的,就算咱們出去,它們對咱們幾個的肉也沒興趣。”
林若兮立刻跳出來反駁他道:“一般情況下它們是不咬人。可現在明顯是蝗災的情況,我們如果出去,它們會把咱們當成是植物,瘋狂地朝咱們撲過來。”
吳海洋道:“他娘的有會動的植物麽?”
林若兮一臉的無語:“你以為它們像你那麽聰明麽?”
吳海洋似乎聽出來這是一句諷刺的話,不再作聲。
林若兮的擔心是沒錯的,我之前就聽說過和蝗災有關的真實新聞。
蝗蟲自然是不會吃人的,但這些蝗蟲會在飛行過程中誤把人當成植物,去攻擊人類。雖然不致命,但也能對人造成一定的傷害。
至於能傷害到什麽程度,沒有統一的說法,有誇張地說法稱有人甚至因此被咬死,但我覺得這應該是以訛傳訛的謠言,蝗蟲把人咬死這種事還是不太可能的,它們和蜜蜂又不一樣。
但如果說對人一點傷害也沒有,也是不太現實的,這些家夥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讓大片綠植瞬間消失,傷害能力不是隨便說說的。
總之我們三個人對於這些蝗蟲的傷害能力完全是未知的狀態,由於未知,所以才會感到害怕。我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還會經曆蝗災。
然而我們在汽車裏麵躲了一會兒,發現這些蝗蟲除了在快速飛跑的時候會撞到車上之外,並不會對汽車造成過大的損害。
換句話說,我們三個躲在裏麵是安全的,不用擔心安樂窩被打破。
所以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暫時先不要啟動汽車,等頭頂上這片由蝗蟲組成的黑雲徹底飄過去後,我們再繼續驅車前行。
我們三個天真的以為一直在車裏躲著就能平安地避過風頭,然而我卻忘了這是在田野的夢境裏,事情哪裏會有那麽簡單?
巨大的轉折出現在大概兩分鍾以後。
這個時候,由蝗蟲群組成的黑雲已經飄過去大半,曙光似乎就要到來。
然而就在我們已經適應了這種不痛不癢的蝗蟲撞擊後,忽然在某一下,仿佛一塊巨石落在了車頂,發出要把人耳膜震碎一般的聲音。
這次的撞擊不僅僅是聲音大,車頂頓時被砸出一個坑。
我和林若兮的反應都很劇烈,吳海洋的反應更誇張,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
他罵了句髒話,叫嚷道:“奶奶的是什麽東西?”
吳海洋的話音兒剛落,又一個龐然大物從車的正麵撞了過來,直接撞到林若兮那一側的玻璃,發出比剛剛還要恐怖的聲音。
林若兮眼前的玻璃都被撞裂了,萬幸的是沒有被直接撞碎。
我在一瞬間看清了那個龐然大物,是一隻大個的蝗蟲,體積大到感覺能直接讓人抱在懷裏。
這下子我們三個人都變得不淡定了。最先叫喚的人仍是吳海洋:“怎麽會有這麽大個的蝗蟲?這也太嚇人了!”
我慌忙解釋:“我們現在是在田野的潛意識裏,出現比這更大的蝗蟲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接下來,又有好幾隻大個蝗蟲朝我們所在的汽車圍了過來。
它們和一飛而過的小蝗蟲不同,圍著我們的汽車不停地敲敲撞撞,一副要進來搭車的架勢。
由於它們的個頭龐大,爪子的力量也大,好幾次,它們巨大的爪子都穿透車身的鐵皮,直接透進車裏。
林若兮畢竟是個女人,哪受得了這種場麵,嚇得直往我懷裏縮。
而我此時完全沒有心情來享受這種和她有機會親近接觸的喜悅,整個人也怕得要死。
“怎麽辦,它們再這麽搞下去,這輛車就徹底報廢了!”林若兮一臉驚懼地叫道。
我當然也想到了這種結果,但大腦裏根本想不出太好的應對策略。
接下來,更誇張的一幕發生了,其中一隻大蝗蟲的爪子伸進來後,居然開始用像鋸條一樣的前住爪拉動車上的鐵皮。
吳海洋被這些大蝗蟲嚇得沒了鬥誌,開始在那兒說喪氣話:“那些小個的畜生應該是吃素的,但這些大個的家夥肯定是吃肉的,沒想到胖爺我剛來到這個空間,就要變成糧食了。”
我被他的碎碎念搞得十分不耐煩,大聲嗬斥他不要吭聲,然後開始努力想應對的策略。
然而我越著急腦子越亂,這種情況下根本想不出好的辦法。
我於是又開始從田野這頭入手。我首先想到便是紙條上那句話:我在地獄之門等你們。
所謂的地獄之門,果真就是單純的就要我們死?他在夢境裏弄出這些蝗蟲,就是為了要搞死我們?
地獄之門。
我忽然眼前一亮,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幾乎就樂了出來。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田野原來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