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遊戲對決的落幕速度，比預想中的還要快。
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金自己玩脫了。
如果他一開始也摸到隨機念能力的話……
那麽不管被他摸到的念能力處於什麽等級，都能依靠「自由編輯」來發揮出應有的戰力價值。
如此下來，莫尤就算能夠拿下這場對決的勝利，也絕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辦到的事情。
“遊戲結束的標準條件是什麽？”
對於金所說的網絡衝浪術語，莫尤直接選擇無視，轉而問起遊戲結束的條件。
對決結果已經出爐，也就沒必要繼續堅持下去了。
金以大字型躺在地上，凝視著漆黑深邃的夜空，歎道：“角色對抗類遊戲的結束條件是將對手的‘HP’打空。”
“啥玩意？你在開玩笑吧？”
莫尤聞言驀然一驚。
HP就是生命值。
那按照金這種說法，豈不是要弄死金才能結束遊戲？
“沒開玩笑，這可是橫版決鬥遊戲的常識啊。”
金的語氣突然變得極其嚴肅。
那般反應，就像是在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莫尤眉頭一皺，聽出金不似在開玩笑。
而且將對手HP打空，也的確是橫版角色格鬥遊戲的取勝條件。
不對。
還有另一個決定勝負的條件。
那就是——
時間。
每一款橫版角色決鬥的遊戲，都會在回合之內設定一個結束時間。
如果這個時間走到底卻還沒決出勝負，那麽將由HP值高者勝出。
金這家夥真的是……
莫尤的眉頭舒展開來，深感無語。
他大步走到金的身旁，旋即低頭俯視著金那一張半腫的臉，能看到對方那嚴肅而視死如歸的神情，沒好氣問道：
“橫版角色格鬥遊戲的回合時間基本都是1～2分鍾，那你這個遊戲的回合時限是多少來著？”
“啊啦，還以為能騙到你來著。”
金那臉上的視死如歸神情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慵懶樣。
莫尤翻了一下白眼，提醒道：“敗者要有敗者的自覺，快說。”
“時限是十二個小時來著。”
“十二個小時？！”
“是啊。”
“你在逗我？”
“沒啊，從接受特別指令的那一刻起，我可是很認真的在想著要怎樣才能從一開始就‘將軍’你啊。”
“……”
莫尤沉默了一下，用殺人似的目光盯著金。
而金此刻的表現就如同他那十二地支的亥豬稱號，臉皮厚得刀槍不入。
“橫版角色格鬥遊戲還有一個常識，那就是圈定地圖範圍，我這樣說你就懂了吧，所以……”
金的眼睛朝上瞥向莫尤，用一種擺爛的語氣道：“你清空我HP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清空我的生命值，那你就乖乖在「地圖範圍內」等夠十二個小時吧。
等到那時候，尼特羅會長的決鬥早結束了。
“金，協會裏有那麽多人罵你是混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莫尤搖了搖頭，當然不可能在這裏幹掉金，但他也不可能在這裏老老實實等上十二小時。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能夠除念？”
“……”
金的眼皮微微一抬，佯裝著疑惑道：“你不是總說你不是除念師嗎？”
“我確實不是除念師，但不影響我會除念這件事。”
“好吧，你贏了。”
金有氣無力的歎道。
其實那從一開始就要「將」死莫尤的說法，跟所謂的十二個小時的遊戲機製無關。
贏下遊戲對決，才是一開始就確定好的目標。
因為，輸掉遊戲對決的玩家將會遭受七天強製性「絕」的懲罰。
結果金輸了。
而莫尤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所以從結果來看，完成特別指令的機會近乎為零了。
莫尤看到金承認徹底敗北卻沒有解除能力效果，就說明金幾秒前所說的遊戲機製是真的。
隻有將對手的HP打空，或者等時限到了之後，這場角色對抗遊戲才會迎來結束。
如果不是他會除念，那還真的有可能被金算計成功。
想到這裏，莫尤又是搖了一下頭，旋即轉身朝著公園大門走去。
假如真碰到遊戲地圖邊緣的話，就直接用除念能力解決掉吧。
不然也沒其他辦法了，總不能真幹掉金吧。
等等，我會除念這件事，金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
所以並不存在「算計」問題。
那麽金又為何要多此一舉？
就隻是為了將兩條路都堵死，然後留下隻能除念的路？
莫尤察覺到不對勁，忽的停下腳步。
正在偷偷觀察的金看到莫尤突然停下，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是一條鹹魚，就這樣神情呆滯的一直望天吧。”
金立刻在心中催眠著自己，擺出一副呆滯望天的模樣。
莫尤回頭看了眼金那純擺爛棄療的樣子，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我突然在好奇一件事……”
目光緊盯著金的臉龐，莫尤不鹹不淡道：“要是我用除念能力去破除‘頭號玩家’的效果，會為你帶來某種收益嗎？”
“……”
金沒有說話，隻是有些吃力的仰起頭，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向莫尤。
那種眼神就像是在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金，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大蒜頭啊。”
莫尤無奈搖頭，耷拉著眼皮道：“那我換個說法吧，遊戲對決的失敗者是不是要接受某種懲罰？”
“對。”
金很幹脆的承認。
莫尤見狀長歎一口氣，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如果在這場遊戲對決還沒結束的前提之下去用除念能力破除整個能力效果，那麽金作為失敗者，自然就不用接受失敗懲罰。
這多半就是金為何要用言語去引導自己去除念的根本原因。
而且以金的行事風格，也多半沒有在遊戲機製的問答之中說謊，隻是有些事情自己不主動問，金也不會主動去說。
就像剛才詢問懲罰機製那樣，金很幹脆的給出了回答，但如果不問，金也就不會主動說出來。
想到這裏，莫尤仔細回想著剛才的對話內容。
“將HP打空，這是金最先在談話中植入的一個概念，讓我誤以為是要幹掉他才能結束遊戲……”
“實際上，確實能通過清空對手HP的方式去結束遊戲，隻是這裏的清空生命值是指在遊戲之中，而非現實。”
“也就是說，完全可以在不用幹掉對手的前提下去清空生命值。”
“金這混蛋……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理清脈絡後，莫尤心中一陣無語。
“行了，你也別再裝蒜了。”
莫尤再次走到金的身旁，眯眼道：“就讓我好好研究一下……要怎樣做才能清空你的HP。”
“還能不能做好朋友了？！”
聽到莫尤的話，金露出一雙死魚眼。
回應金的，是莫尤的冷笑聲。
“如果真是橫版角色格鬥的類型，那麽肯定是有血量或者血條的……先用‘凝’試試看吧。”
念頭微動之間，莫尤向上抬頭，看向金的正上方。
玩家的ID隻會垂直懸浮於正上方，所以就算金躺在地上，那ID也是懸在三米往上的空中。
也許是為了避免ID幹擾到玩家之間的對決，也許是為了某種原因。
反正玩家的ID懸在相當高的高度。
莫尤仰頭凝視著那由白色字體構成的ID，隨即聚氣於雙眼。
隨後，
莫尤便看到ID的旁邊出現一個血條，且血條裏有著11％的數值。
“還有11％的血量啊，那麽再來一拳的話，應該就能清零HP了吧。”
看到了血條，莫尤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金的臉上，旋即又是冷笑一聲，眯著眼睛道：
“自己挑個位置吧，我爭取下手輕點。”
“……”
沉默是金。
片刻後。
公園廣場上多出了一個半邊臉頰紅腫，半邊眼睛青紫腫脹的倒黴蛋。
正如莫尤判斷的那樣，11％的剩餘血量，隻需要一拳就可以解決了。
於是莫尤給了金的眼睛重重一拳，最終讓金的生命值歸零，從而終結掉了「頭號玩家」的遊戲模式。
在遊戲迎來結束的那一刻，有關於「輪響」的能力也隨之模糊消失。
給莫尤的感覺，就像是一覺睡醒，然後分明記得昨晚做了一個夢，但不管怎麽努力，就是想不起那個夢是什麽。
沒有太在意這種記憶缺失感，莫尤看向腳邊躺在地上的幾乎要和黑暗融為一體的黑影。
那黑影自然就是金。
隻不過現在的金沒有打開精孔釋放念力。
“原來懲罰是強製性進入絕。”
親眼見證了金接受懲罰的場景，莫尤微微搖頭，明白了金為何要引導他使用除念能力。
也確實——
對於一個念能力者而言，強製性進入「絕」是一件很蛋疼的事情。
“這狀態要持續多久？”
臨走之前，莫尤真心實意的關心問道。
金歎息著回道：“一周。”
“那也不長啊，忍忍就過去了，我先走了。”
莫尤聞言點了下頭，旋即毫不拖遝的擺手離開。
金有些吃力的挺起上半身，看向莫尤離開的背影，忽然問道：“我是去不成了，倒是想問問你打算怎麽做。”
“……”
莫尤聞言停下腳步，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時間。
片刻後。
他回頭看了看金，平靜道：“隨老頭子高興唄，不然還能怎樣？”
“是嗎……”
金微微一怔，便不再多說什麽。
莫尤收回目光，大步朝著公園大門走去。
他不打算返回酒店了，而是準備直接去機場。
金目送著莫尤的背影遠去，旋即又重重躺在地上，耷拉著眼皮凝視著夜空。
“精明得不給半點機會啊……”
對著夜空，金幽幽歎息一聲。
引導莫尤用除念能力解除「頭號玩家」的效果，是金在這種處境下唯一的翻盤點。
因為「頭號玩家」還有一種較為特殊的機製。
那就是玩家在遊戲對決中承受的所有傷勢，都會在取得勝利之後恢複原樣。
當然。
敗者無法享受這種權益。
而金之所以要引導莫尤去卸除「頭號玩家」的能力效果，就是因為遊戲對決一旦被「外力」中斷，那麽並未決出勝負的雙方，將會還原到最先的狀態。
也就是說——
一旦莫尤動用除念能力，那麽金的身體就能在一瞬間恢複原樣，之後仍有機會再開一把遊戲。
可莫尤卻從蛛絲馬跡之中猜到了「頭號玩家」的各種機製。
雖說這個結果也和金不想「顛倒事實」有關，但也實在掩蓋不住莫尤在這場遊戲對決中綻放出來的光彩。
在曆來的對決之中，能讓金覺得超難對付的人，除了尼特羅會長，也就是今晚的莫尤了。
“對了，我連他的‘複活幣’都沒打掉，這也輸得太慘了吧。”
金忽然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又歎息一聲。
“總覺得今晚要睡不著了……”
望著黑漆漆的夜空，金在心中自語著。
如果莫尤知道了金最後的算計，多半隻會覺得心累不已吧。
因為和金這種類型的念能力者交手，總難免要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一樣，哪怕隱藏起來的某些危機很離譜，也要將其考慮進去。
要不是除念次數頗為珍貴……
就衝除念後不需要承受代價這一點，以莫尤當時的處境，應該不會多想，直接就是卸除「頭號玩家」的能力效果。
至少站在金的視角上，他認為莫尤的除念能力異常強大，那麽選擇除念的概率是非常高的。
可惜金並不清楚莫尤的除念能力是有次數限製的。
隻能說，很多時候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就好比金最開始沒去摸隨機念能力獎勵，結果從那一刻起，就注定他要慘敗……
……
「你以近乎完美的表現擊潰了過半的十二地支，你的除念次數＋1」
「你的強化係修正率＋12％」
「你的記憶體容量＋1」
默默接受了來自觀感的獎勵，莫尤倒是沒有太意外。
畢竟他可是在一個小時內擊潰了包括金在內的七個十二地支。
若不是他如今的硬件實力過於強大，肯定能拿到更多的獎勵。
在夜色之中穿行，莫尤很快就來到獵人協會的專屬機場，從而看到了停在機坪上的燈火通明的飛船。
過了一會。
莫尤登上飛船，然後徑直來到尼特羅等人所在房間的外麵。
吱——
莫尤伸手朝著房門一推。
隨著房門敞開，頓時有一道道摻雜著驚奇之色的目光聚集在莫尤的身上。
在一個小時內解決了七個十二地支……
這種戰果，實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