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風雨欲來。
踉蹌奔逃的身影在黑壓壓的山林中穿梭。
這是一個相貌姣好,身材曼妙的女人。
女人臉畫妝容,穿著時尚,不似附近村鎮的居民,應該是從大都市過來的遊客。
她在山林裏奔逃,沿途隨處可見的灌木叢和枝葉將她刮得遍體鱗傷。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放慢速度,仿佛身後的黑暗中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她。
而前方那越來越近的燈火,對她來說無異於黑夜中的曙光。
“快到了,就快到了……”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女人在心中呐喊著,眼看那燈火越來越近,眼中的希冀越來越強烈。
終於,她連滾帶爬跨過最後一段陡坡,來到寺院大門前用鵝卵石摻雜水泥建造的空闊平地上。
“有、有人嗎?幫、幫幫我!!!”
女人幾乎用盡最後的力氣高聲求救,同時撲倒在緊閉的寺院大門前,右手撐在老舊門板上,想推開卻發現大門被拴住了。
“開、開門,快點開門啊……”
嘶啞的聲音中透露著深深的絕望。
所剩無幾的力氣,隻能在門板上拍出蚊鳴般的微弱聲響。
到最後,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女人癱軟在大門前,胸膛如風箱鼓動般劇烈喘息著。
“嗚、嗚嗚……”
她回頭看向黑暗,緊咬著嘴唇,用喉嚨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也許下一秒,那個「怪物」就會從黑暗中衝出來,將她拖進絕望的深淵裏。
“開門啊……”
女人嗚咽著。
嘎吱——
就在女人最絕望的時刻,身後忽然響起猶如天籟一般的聲音。
那斑駁破舊仿佛風一吹就會倒的寺院大門如她所願的打開了。
女人猛地回頭,從寺院裏湧現出來的一道筆直柔和的燈光映照在她的鼻梁上。
隨著木門敞開,那道打在她鼻梁上的光線進而擴大,充盈在她的眼中,最終籠罩住她的身體。
顫抖不止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定格。
然後——
女人看到了一個麵容幹淨的少年,布滿水霧的眼睛頓時緩緩睜大。
仿若溺水之人終於觸碰到了任何能夠給予安全感的物件。
得以喘息之餘,腦袋迎來了短暫的空白。
為女人打開寺院大門之人,自是剛填飽肚子的莫尤。
此刻,目之所及的前方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莫尤隻是瞥了一眼狼狽不已的女人,就轉而看向前方幽深而壓抑的黑暗。
那個方向,有一團薄紗般的念力光芒在無法判斷出大概間距的前方黑暗中湧動著。
“人?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莫尤盯著那一團在黑暗中“燃燒”的氣,沉默不語。
無論是什麽東西……
既然能讓這個女人如此狼狽絕望,想來也不是什麽善茬。
女人這會也終於反應過來,趴在地上用雙手抱住莫尤的小腿,沙啞著聲音哭道:“幫、幫幫我,有東西在追我……我的朋友都被殺了……”
“說清楚,是人還是動物?”
莫尤仍舊沒去看女人,始終盯著前方黑暗中的那一團氣。
對方一直屹立不動,那他就隻能保持觀望。
聽到莫尤的問題,女人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我隻顧著逃命……沒看清是什麽,但我聽到了朋友們的慘叫聲,他、他們……”
斷斷續續說著,女人忽然看了眼寺院裏多少能帶來安全感的燈光,低聲哀求道:“能、能讓我進去嗎?”
“……”
莫尤沒有說話,隻是側身讓出一個身位。
看到莫尤的動作,女人瞬間會意,盡管已經沒什麽力氣,但求生意誌還是讓她像是一隻蟲子般蠕動著爬進門內。
隨後,她吃力抬頭看向莫尤,想要讓莫尤快點把門關上。
也在這時,女人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莫尤竟然在盯著自己來時的方向。
似乎從開門之後,眼前這個少年就始終沒有挪開視線。
他……看得到嗎?
女人目光呆滯,隻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但為了尋求更多的安全感,她沒有功夫深究,一心所想就是讓莫尤快點關上大門,然後將寺院裏的人都喊出來。
“把、把門鎖上,那怪物快追過來了……”
女人有氣無力央求著。
要不是累癱了,她肯定不會征求莫尤的意見,直接跑進寺院裏。
“如果你的朋友都被你所說的‘東西’殺了,那你認為這扇連小學生都能踢倒的破門能有什麽用?”
莫尤神情冷靜,語氣平穩有力。
女人看著被微風推得咯吱作響的木門,說不出半句話來。
同時,她發現莫尤冷靜得過分,簡直不像是一個少年所應有的表現。
“那、那你將寺裏的人都叫出來……”
“這裏就我一個。”
莫尤隨口回了一句,便是看到黑暗中的那團「氣」終於有所動作,正朝著這邊緩緩壓過來。
“為、為什麽就你一個人……”
聽到偌大一座寺院裏隻有莫尤一個,女人頓時愣住了。
一扇破門加一個年紀絕不超過十六歲的少年……怎能阻擋那在山林中將同伴們殺光的怪物?
女人陷入深深的絕望。
莫尤可沒有心思去兼顧女人現在的心情。
雖然不知道女人所說的「怪物」是什麽東西,但能夠確定的是,這所謂的「怪物」懂得運用「氣」,也就是說,足以對自己構成威脅了。
如果這個女人沒跑來這裏求助,而是死在山林中,就不至於將麻煩一起帶過來。
但同時,他也就不知道山林中竟然有這麽危險的存在。
總之——
從這個女人癱倒在寺院大門前的時候,莫尤就知道自己沒辦法置身事外了。
所幸他現在有能夠對抗「念」的手段。
“進來。”
莫尤一邊觀察著那團「氣」的動向,一邊往後退。
“可不可以扶我一把……”
女人看著後退的莫尤,哀求道。
莫尤不語,隻是搖了搖頭。
就現況而言,眼前這個看上去毫無威脅的「求助者」,仍在他的警戒範圍之內。
女人看莫尤如此冷淡,隻能蠕動著身體,努力爬進寺院。
隻是她並沒有注意到——
燈光映照下,眼前的少年竟然沒有影子。